“程小姐,请问这一次你是打算定居镜城了吗?”
“程小姐,请问席老有没有陪你一起回来?”
“程小姐,传言你和席老已经在国外领证了,这是真的吗?”
……
密密实实的人头攒集在接机口,连绵不绝的闪光灯十分敬业的捕捉着它的目标,整个通道被高低不一,错慌杂乱的采访声堵得失去了通行的本能。乌七八糟的队伍唯一齐心跟上的节奏便是人群中央那双纤细长腿的步伐。
问天大厦,顶楼。
“席总,程小姐今天回国。”邱泽端立在沙发旁,恭敬的等待房间里的人吩咐。
黝黑发亮的皮沙发上,躺着一位闭眼休寐的男人。漂亮的长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也不失迷人的性感,质感怡然的葚红衬衣,似乎要穷尽一切深沉来燃烧男人。这一切,明明静止得像是上帝费心勾勒的一尊雕像,但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桀骜,霸气,冷漠,让人不能忽视他的尊贵的存在。
细长骨感的手随意的放在额头,遮住了他浓郁的剑眉,立体的五官即使是在睡眠中也停止不了叫嚣的出色。
“今天?”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他依旧闭着眼,只不过放在额头上的食指弯了一下。
邱泽小心快速将电视打开,电视机里嘈杂的声音便鱼贯而入,充斥着这房间的死寂。
男人微微转了头,睁开眼,盯着那抹红色的身影,不动声色,但额头的食指却曲成了圆。
“去DO集团。”
房间里的空气有些凝固,邱泽隐隐感受到男人身上特有的杀气。
“是,我这就去安排。”
记者提出的问题像热锅上的蚂蚁,四面八方的乱扯,程郁没有理睬任何人,裹了裹外套,加快了步子。
“程小姐,请问这次回国你是来追究三年前的失踪案吗?”
程郁停下了步子,她不得不承认,不偏不倚,这句话锋利得深深扎进了她心底。
众人见她停下,新闻的触觉告诉他们自己,撞上刀刃了,人群便更加骚动。在一阵接着一阵的人浪中,程郁被挤得东倒西歪,根本控制不了平衡,就在她快要后倾的瞬间,一具身体接住了她。
“铁娘子连站都站不稳,怎么替我挡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惊喜的回过头。
“习之!”
“小心!”
只感觉耳朵快要被震聋,等程郁反应过来,她马上去看一旁的沈习之有没有有事。
“你呢,有没有受伤?”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到对方,后又一同笑开了去。
“我没事,不担心,不过你这欢迎仪式搞得也太隆重了,我可接招不了几次。”
“真没事?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程郁一脸忧色。
“没事。”沈习之利索的爬起来,警惕的环顾四周。
程郁跟在他身后,眼前的场景凌乱不堪。
“喂,110吗,机场这边发生了炸弹袭击,你们快来,快来!”有人在报警,她有些懵然,他一定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吗。这时,手机响了,她看着电话里的陌生号码,停止了动作。电话像是受了魔咒一般,坚持不懈的响着,一遍又一遍。
“喂,你好。”像三年前一样,这该死的场景,她不得不一次次妥协给电话那头的人。
“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短短一句话,说尽了他的骄傲,却缓慢在了她耳朵里。
“席总,我也没想到你也这么欢迎我,不过,受用不起,三年前的套路你现在还用,我还真的是高估你了。”说完,她挂了电话,紧握着手机的手竟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她终究还是怕他,只不过比以前多了恨。
她不止一次的麻醉自己遗忘,可是时间这个东西,太桀骜,像极了他,越是想要丢弃的,越是刻苦在骨子里。
她回过头,呆呆的望着沈习之,他正在帮着一位受伤的记者止血。
血,是她这辈子见过最鲜艳的东西,妖艳得快要刺破眼球,周围遗落在地上的血液泛着浓浓的血腥味,逼迫着她神经。
程郁嘴角裂开了笑容,三年前流的那些血,比这还要多,还要浓烈,还要刺鼻。
她看着它们慢慢的从身体里流淌出来,像是插在身体的那把匕首尾端上的一条条美丽红丝带。
而席天,静静的看着“红丝带”缠绕在他的身上、手上,脚上,无动于衷。
再一个轻盈的动作,插在她腹部的匕首被他深入,深入,深得她连眼泪都来不及打滚破裂,便重重的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而今,她背着席老小情人的名号,顶着全球最畅销作家的头衔,华丽而优雅的重生回来,不知道他有几分意外,不过就这独占头条的机场爆炸案,想来,她也深深明白这份意外的另一层冷漠。席老,这位位高权重的风云人物,是堂堂问天集团总裁席天的亲生父亲。
三年前。
“目前警方将此案嫌疑人定性为变态性杀手,凶手的残忍令人发指。针对这第五起案件,警方正在进一步的侦查中……”
“光在我们镜城,就已经有三起了,程元的压力可真大,程郁,你可得把哥哥照顾好,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镜城公安局,宣传办公室,吴月指着程郁的鼻子认真的威胁。
“我哥那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管不了,要照顾你自己去。”灵动的手指在键盘上轻快的舞动,清秀的杏眼,眼尾微微向下,流淌着东方情调。程郁盯着电脑,眼波流转,一心查阅着她需要的资料。
“程元可是咱们镜城警察大队的大队长,有着出门刷脸就可以买一座城的大神特技,有颜有才有力量,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随便接见的,你可不一样,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唯一的心头宝啊。”
“少贫,还不回去,这变态杀手案、自杀案赶着时间的来,这几天可有你们得忙了。”
“哦,对了,你是不是要去跟问天集团的那个案子。”
“嗯,办公室人手根本不够。不跟你说了,安排的采访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程郁抓起工作证,挎上相机便冲向全镜城传说中的凌霄宝殿——问天集团总部。
为了详细准确报道这起自杀案件,对在镜城一手遮天的问天,程郁可是狠狠的补了功课。
问天集团,原本只是席尔集团的一个小公司,一年前,席尔集团的公子席天接手了这家公司,另起炉灶,改名问天集团。仅仅一年,该规模已经达到全国最大,其势头直追其母公司,全亚洲霸主席尔集团。
席尔集团,拥有上百万直属雇员,经销商和厂商,去年还收购了R国最大的制药公司,而旗下的能源公司,科信公司,电信巨头,银行等等,已经数不清。本就根基雄厚的席尔,在席天的管理下,又达到了新的顶峰。据传,席天为席尔集团赚取的资金已超过亚洲国家资产的总和。流传最耳熟能详的便是,全球汽车中,每五辆轿车中就有三辆是席尔制造的。而就在去年,席天突然辞掉席尔集团总经理的职务,以开发新的业务项目,来到了镜城,这就有了如今叱咤风云的问天集团。
而就在风生水起的一派盛景中,闹出了这么一段插曲,昨日,问天集团总部天台,一名女子跳楼坠亡,而这名女子恰恰是当红明星田幂幂,席天最宠的情人。由于涉及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公安局自然是十分重视,这舆论的导向可不能有一分差池。程郁在宣传部门工作了几年,自然明白其中的一些游戏规则,所以毫不松懈的跟紧案件的调查。而今天也是通过层层关系才勉强得到采访席天御用秘书邱泽的机会,她可不能有丝毫马虎。
镜城郊外,一废弃工厂。
“程队,这现场我们已经反复侦查十多遍了,可还是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石迪放下手中木棍,眉目间难掩焦急愁容。
“对手智商过人,可行必呈迹,只是我们还没有发掘出隐蔽的东西。”双眉上挑,正面观看呈反“八”字形,程元拿起石迪刚刚的拿着的木棍,敏锐的眼神扫描着。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时不时停顿出一些神秘的信息,而就是这样的一双灵敏机智,目光锐利的眼睛,不知道已经破了多少难案,悬案。因长期和犯罪嫌疑人接触,眼神中难免有冷淡、严厉之感。可就是这样的高冷范儿,让镜城的女人们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不过这变态到底是吃什么苟活下来的,强奸后还要割下受害人的身体器官,这是拿作当战利品吗?”
“这在犯罪心理学上来说是一种普遍现象,之所以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嫌疑人,是因为他的多重人格让他极其隐蔽的躲藏在日常生活中。”
“多重人格?难道就是程郁小说中的极度扭曲人格?”
“嗯,现实中的他们还要可怕。”程元一面毫无表情搭理着石迪,一面用手一寸一寸感受着木棍的纹理。
“哎呀,你妹妹也彪悍,看似文静的面容下居然有这么恐怖的思想,哎,程队,看来跟在你身边,这思想也得深入到地狱里去。”
“你当着我的面说阿郁的不是,你是觉得我们感情破裂了吗?”程元似笑非笑的抬眸望着石迪。
“哎,程队,别那么认真嘛,我可是程妹妹的忠实粉丝,忠实的。”
“拿水来。”程元没有管他,异样的手感告诉他木棍上的不寻常。
一瓶水对着木棍三分之二的位置反复冲刷,令人惊讶的是,淋上的水先是黑色,渐渐变成了红色,顺势而下,石迪转头望向依旧冷静的程元,五官拧在了一起,而几十秒之后,木棍上呈现出了错乱的刻痕。
“这是什么——”
“拿笔来。”程元眼睛里跳跃着些许的光芒。
完全看不出什么的横横竖竖,在他的笔下渐渐有了轮廓。
“席天!”在程元落笔的一瞬间,石迪惊叫出声。“是受害人留下的吗?”
“目前不清楚,继续搜查。石迪,好样的。”石迪被木棍上的字震得一愣一愣的,竟忽视了程元难得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