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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幕 一夜鱼龙舞

(1)命运

蓬莱岛,龙神殿。

蓬莱岛的居民信仰的守护神为龙神,而这处在蓬莱岛上唯一的一座山,离天山的最高处则为蓬莱岛的祭祀神殿——龙神殿,龙殿祭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

青铜铸造的神殿中,穹顶上有一个缺口,星光海潮一样流入,这实在是个明朗的星夜。

神殿的地面也是青铜铸造的,上面蚀刻着复杂深邃的符号。

而在神殿的最深处,是一个倒映着璀璨星光的泉水,泉水的中央种植着一株怪异植物。

那株植物通体为碧雪般的颜色,三片叶子呈散性开放,顶端有着一个较大的犹如花蕾般的东西在轻轻的摇曳着,泉水里尽是这株植物的根须,看着竟是有些恐怖。

一名银发金眼的少女端坐在泉水边缘处,****的玉足在水里不断荡漾着,丝毫不在意那怪异植物的根须。

少女抬头,通过神殿的缺口看向美丽的星空,在那里,一颗紫色星辰异常耀眼。

“紫薇星的力量之弦快要涨满了,看起来他们快到达蓬莱了吧,是天道吗。”身穿黑色宽袍的白发老人走了过来,他便是扶风书院的院长鬼谷子。

“不一定哦。”少女轻笑,“也有可能是帝星呢。”

“帝星!?”鬼谷子诧异道,“难道是【审判庭】那边出动了十二星么。”

“星辰是不会说谎的,那应该是咯。”少女说。

“如果是十二星来的话,那这就不是战争,而是屠杀了。”鬼谷子叹道,“那谷玄呢。”

“完全没有进展,而且我还感觉到一丝生气。”少女失望道。

谷玄是传说中的死星,与太阳相对,由于在太阳的对立面,谷玄的存在几乎不为人所知,它是一颗看不见的星辰。

“命运的第一人啊,星辰的推演没错的话,他就在你的三个亲传弟子中吧。”少女淡淡地说道,“你觉得是谁?”

“不清楚。”鬼谷子说。

“是吗,也是,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现在只是猜测而已。”少女看向泉水后方的祭坛上,那里悬浮着一张古老的龙形面具。

少女不再说话,仰头默默地看着星空出神,老人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少女。

“算了。”少女笑,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不去想那么多了,古人云,及时行乐。”

“你真准备出去吗?”鬼谷子犹豫地说道。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离开龙神殿吧。”少女喃喃自语,“我想亲眼看看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的蓬莱。”

“走咯走咯。”少女笑着跑出了这座青铜神殿。

鬼谷子正想说什么,还未开口就看到少女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神殿的尽头。

鬼谷子轻叹一声,突然间笑了起来,“也该去看看那三个小家伙了。”

(2)三剑客

“我去,白起,你找的什么鬼地方!”王翦大叫道。

“靠!王翦你有病啊!”苏秦也大叫道,“你这坑队友的,差点把我拽下去!”

“你们这两只货别吵了行不行,安静点!”白起怒道。

此时的三人组正在攀爬一道裂谷,裂谷的上方正是扶风书院后方的树林。

早在二十分钟前,白起带他们来这里并说出理由时,其他两人已经傻眼了。

扶风书院处于蓬莱岛离天山的半山腰上,山下是冬至城,山上是龙神殿。

而白起的理由很简单,只要说由于下午天气太好了,以至于在扶风书院后面的小树林里睡着了就行了。

但前提是他们得爬上去才可以用这个理由。

“你以为我们是猴子啊,你这理由的实施前提太难了。”王翦完全是傻眼状态。

“可笑的年轻人,你以为我是谁。”白起冷笑一声,拿起一张乌木色的机关弩。

只听见“砰”的闷响,那是机关弩发射的声音,然后一支锋利的箭状物射向天空,旋转着打开了倒钩,落下时犹如一支飞爪紧紧地抓住岩石中的缝隙。

白起将金属制的绳子固定在腰间的机关腰带上,然后便直接攀爬起来。

“喂喂,师弟,我们呢。”苏秦茫然道,“还有,你这哪里弄来的装备。”

“欧冶子老头给的,这老头趁我们欺负庞涓他们的时候,居然喝光了所有的法酒,于是便叫他给了三件攀爬装备。”白起一边攀爬一边说着,“喏,其余两件就在地上,你们没看到吗?”

“现在是晚上,又在裂谷里,谁看得到。”王翦和苏秦都拿起地上的机关腰带和机关弩,效仿白起开始攀爬起来。

山崖确实有点高,即使有装备的帮助,三人的攀爬速度还是有点慢。

期间王翦有一次脚没踩稳,差点摔了下去,由于机关弩钢爪的帮助和他使劲拽着苏秦衣服的原因,最后虚惊一场,这也是刚刚开头三人吵闹的原因。

“呼!”过了三十分钟后,王翦终于爬上来了,他由于不习惯使用装备导致他是最后一个爬上来的。

“哈哈,这么简单,哥分分钟爬上来。”王翦脱下装备,看着悬崖下大笑道,这与刚才攀爬时面色苍白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不远处树林里偶尔传来一些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王翦额头发麻,他没有回头,他清楚白起和苏秦是先爬上来的,但现在他俩一点声音都没有。

“喂,苏秦,白起,你俩在不在啊,在的话吱个声。”王翦缓慢地转过头来。

然后他就看见白起与苏秦安安静静地站在一名身穿黑色宽袍的白发老人身后,老人的脸上有着一道惨不忍睹的伤疤。

苏秦、王翦和白起的老师,也是扶风书院的院长,鬼谷子。

“老师,我举报,这一切都是白起那家伙谋划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王翦还没等鬼谷子开口,就先发制人。

“我靠,王翦,你做污点证人做得真快。”白起忍不住说道。

“今天下午我可是有事找你们俩的,你们去哪了?白起,你解释一下。”鬼谷子淡淡地说道,声音虽然苍老,但却带着一股威严。

白起知道那个用生命换来的理由不能用了,只好一五一十的诚实述说了。

在讲述过程中,白起三人都偷偷观察鬼谷子的表情,除了讲到欧冶子时诧异了一下,其他时候都是面无表情。

“这都是欧冶子制作的吗?”鬼谷子听完白起所讲述的,看向白起的天机伞和王翦、苏秦背后的黑色剑盒问道。

三人点头,鬼谷子沉思片刻,叹道,“算了,这次,看在欧冶子的面子上,就不处罚你们三个了。”

王翦听到不处罚,立刻笑了出来,“老师,你这次的决断可谓是英明神武啊。”

“那你们这伤是怎么回事?”鬼谷子打量着他的三个学生。

对于此时的鬼才三人组来说,现在的形象的确有些狼狈,三人的玄衣都有些凌乱,并且脸上都有些擦伤与淤青。

在白起刚才的讲述中并没有提到他们与庞涓等人在酒肆里打架。

“呃……这是刚才爬悬崖时留下的。”还是白起反应快,立刻接上老师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嗯,我不处罚你们了,你们就随便地把那个我所写的《捭闔策》抄个五百遍吧。”鬼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是不处罚吗!”王翦完全没注意重点。

“等等,是那个老师所著的一共有上中下三本的《捭闔策》?”苏秦不确定地问。

“五百遍,老师你是不是多说了两个零。”白起还在逃避现实。

“没说错,就是我所写的有上中下三本的《捭闔策》,抄五百遍就行了,别累坏了身体啊,记得明天晨读的时候给我检查。”鬼谷子故作担心地说道。

“不幸啊!!!”宁静的夜空响过少年们的惨叫。

(3)月光海棠源

三月初六,亥时已过半,这时在扶风书院的学堂中,依旧还有三道较明亮的烛光。

扶风书院的学堂靠庭院的一面是没有墙的,此时银色月光洒满整个庭院,特别是庭院那棵巨大的海棠树,飘落的海棠花瓣在月光的渲染下似乎变成了散发紫光的粉紫色花瓣。

这本是一幅只存在于梦幻中的场景,可以让人流连忘返的夜景,但对于此时在学堂中的三位少年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

“典藏豪华版宣纸,准备完毕!”王翦将一堆顶级雪白的宣纸放置在书桌的一旁,并抽出其中一张摊在桌面上。

“能磨一亿次的墨——徽墨和耐磨一亿次墨的战斗型砚台——端砚,准备完毕!”王翦又把顶级的墨锭和砚台摆放在书桌的一角。

“适合写字又适合标注重点的利器——湖笔,准备完毕!”王翦最后将一排湖笔整齐地搭在砚台上。

“《捭闔策》开始抄写!!!”王翦打开《捭闔策》第一页开始抄了起来,“五百遍,我来了!”

三分钟后,一阵鼻鼾声从王翦的座位处传来。

“他在做什么?”苏秦指着王翦向白起问道。

“精神胜利法吧,先准备好顶级装备然后在梦里安心地抄完它。”白起淡淡地说道。

“原来王翦师弟这么厉害,以前小瞧他了。”苏秦点点头,然后又开始埋头抄写。

白起也没再说什么,依旧抄写着《捭闔策》,就连刚刚苏秦向他搭话的时候,他都没有停止抄写。

寂静的夜晚,海棠花瓣还在飘落,有着明亮烛光的学堂里,除了睡着的那个,其余两位少年还在认真地在宣纸上抄录着,地上摆满了墨迹未干的纸页,夜晚的微风吹来,像是夏天满池的白莲摇曳。

突然,庭院围墙外传来一阵声响,然后,一道谨慎的少年嗓音从围墙那边传了过来。

“王翦师兄,在不在?”

苏秦与白起面面相觑,停下了手中正在抄写的笔,然后一同将手中的笔扔向王翦。

“啊啊!怎么了怎么了!书院被入侵了吗?”王翦跳了起来,显然是睡迷糊了。

“有人找你啊,白痴。”白起过去直接扇了王翦一巴掌,“睡够了没有啊。”

“疼疼疼……”王翦被扇了一耳光倒是清醒了些。

苏秦没有理会两人,而是走进院子,“外面那个人,快进来吧。”

“好……好的。”只见月光下,一名少年吃力地翻墙过来。

那是一名样貌老实的少年,王翦见到他,倒是惊讶了一下,“张仪,你怎么来了?”

“那……那个,在齐市的墨麒麟戏阁今晚有神话戏剧……”名为张仪的少年还没说完就被激动的王翦跳过来抱住了。

“哎……王翦师兄……”张仪有些不知所措,“师兄你还不去吗……”

“对对对,这次谢谢啦。”王翦松开张仪感谢道。

“神话戏剧?”苏秦倒是听说过,“你准备去看这个啊。”

“那当然。”王翦笑,“小仪是专门负责扶风书院的食物和日常用品的,所以他会经常下山,我从以前就开始拜托他留意冬至城里好玩的东西。”

“我说,张仪师弟,你不睡觉吗,难道就一直在帮这货在冬至城里望风吗。”白起无奈道。

“不是这样的。”张仪摇摇头,“我以前刚来扶风书院的时候经常被王翦师兄所照顾,所以我想帮一下王翦师兄的忙,而且今天晚上我去采集明天所需的一些食物的时候,正好看到有神话戏剧,于是便来通知王翦师兄。”

“我们在这里你都找得到?”苏秦说。

“其实……我找王翦师兄找了很久了,神话戏剧快要开始了吧……”张仪突然想起了什么,“啊!我忘了整理那些食物了,我要先走了……”

话音未落,张仪已经开始吃力地翻墙了。

“谢啦,小仪!”王翦向那个翻墙的身影喊道。

“你喜欢神话戏剧?”王翦一转身便看到白起问他。

“谈不上喜欢吧。”王翦笑道,“但你们也知道神话戏剧有多么稀奇,我也只见过两次而已。”

“你还真是享乐主义者啊。”苏秦笑,“但是抄写怎么办?”

“抄写晚上努力点就行了,神话戏剧可不能错过。”王翦说完就“噔”、“噔”两下翻墙过去。

“我们去不去?”苏秦看向学堂内抄写抄到一半的《捭闔策》。

“当然要去咯。”白起也“噔”、“噔”两下翻墙过去,“我还从没看过神话戏剧呢。”

苏秦苦笑一声,也翻墙过去,这时他想起了一件很诡异的事。

“我们有病啊,学堂正门不走,全都来翻墙。”苏秦翻墙过去后,抬头一看,两人已经跑出很远了,“喂,师弟们,我好歹也是师兄吧,等我一下行不行!”

月光下的青石街道上,三个少年奔跑的身影,像是定格在一幅千年不变的水墨画上,那么模糊,又那么清晰。

(4)戏子

蓬莱岛,冬至城,天街。

此时的天街四望无人,与白天热闹的场景截然不同,扶桑池的这一边,还有着大量搭建到一半的商铺。

细微的风溜着地面,从整个天街上横扫过去,黑篷的马车静静地停在断居楼的门口处,车轮下积了些风吹来的落叶。

虽然已经是三月了,但入夜后风里有一丝轻微的凉意。

拉车的黑马较为雄壮,披着厚实的黑色马衣,巨大的马蹄偶尔在地上敲得叮叮作响。

突然,黑马们不安起来,叮叮声变得急促起来。

一只手从车帘后伸出来,在马臀上轻轻地拍了拍,安抚着这些黑马。一道白色的人影从断居楼门口出现,正是欧冶子。

“鬼谷,进来说吧。”欧冶子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黑色宽袍的白发老人从马车上下来。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鬼谷子见到多年的老友,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快进来吧。”欧冶子苦笑。

两人走进了灯火明亮的断居楼,里面一名有着浅褐色的布衣少女正好将桌子与椅子摆好,并在桌子上面放置了一些精致的小点心与两杯清茶。

“你徒弟?”鬼谷子问。

“嗯。”欧冶子点头,“蔓姝,你先去剑阁呆一会儿,我与鬼谷子大师有要事商量。”

蔓姝点头,然后安静地退到剑阁里去。

“你徒弟挺听话的,不像我那三个,整天没有一点安稳。”鬼谷子淡笑道。

“直接切入正题吧。”欧冶子的神情严肃。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紫薇星快抵达蓬莱了吧,蓬莱岛上的人有多少能够活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鬼谷子抬头直视欧冶子的眼睛,欧冶子没有避开,始终和他对视。

“不超过十人,这是极限了。”鬼谷子最后缓缓地开口。

“唉……”欧冶子听到这个回答并没有吃惊,只是感到无奈,“你这极限,是包括那道法阵吧。”

“嗯。”鬼谷子点头,“毕竟那株植物还没成熟。”

“冬至草么……”欧冶子的声音似乎遥远得不属于他自己,“一切都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结束的。”

“我来找你的原因,你应该清楚吧。”鬼谷子说。

“我知道。”

鬼谷子盯着老友那双沧桑的眸子,他看到的只有不动如山的坚定。

齐市,墨麒麟戏阁。

齐市与天街不同,天街虽然是冬至城的经济中心,但它到了夜晚,便会空无一人,显得有些冷清。

而齐市则完全与天街相反,它是白天人少,但在夜晚的时候,这里依旧灯火川流不息。

今天,在墨麒麟戏阁内更是热闹非凡。

“混沌初开,万物始奠。”

台上的先生把手里的云板一叩,清声满堂。

“今天的神话戏剧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女神创世录》。各位听客少歇,待我润喉,稍后尽我锦力,说这一曲由盛到衰的诸神叙事诗!”先生说完这一句,掀起帘子回到了幕后。

王翦拉着苏秦与白起两人一步踏进了这个喧闹的地方,这时正好是一片欢声震得屋顶几乎都快要掀起来了。

放眼过去,无处不是人,空气里有些闷热,还带着微微的汗味,白起与苏秦显然是第一次来,两个人左顾右盼,只觉得自己像是踏进了一个与刚才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边那个,快去给我们找个位子,再加上一壶茶和一碟茴香豆。”王翦招呼着一名伙计过来。

“是扶风书院的小哥啊。”伙计过来看到三人的玄衣便知道这三人是扶风书院的学生,于是推起笑脸说道,“里面实在没位置了,今天的戏是《女神创世录》,这可是蓬莱人耳熟能详的经典啊,请的是有名的先生,唱曲的也是一声亮嗓子,还没开始前就已经满座了,差点要把我们的楼板都挤破。想必你们也看到了,刚刚才开始就已经这么热闹,哪还有座位啊。”

“那现在怎么办?”苏秦向王翦问道,对于这种事还是王翦做主比较好。

“喂,那你先给我们搭一桌在场边,我们先凑个热闹听着。”王翦叫住正准备离开的伙计,然后扔给他一枚银铢。

“是是是,现在先给小哥们搭一桌在场边,待会我在里面找找,一旦有了空位,立刻出来引座。”伙计接过银铢后喜笑眉开地就走了。

“只能这样喽。”王翦冲着两人苦笑道,扫视了周围一圈,又拉着白起与苏秦往里钻了钻,最后在一个靠窗的偏僻的炕上搭了一桌,周围还有许多在炕上搭桌看戏的成年人。

“刚才那是什么,不是看戏剧吗?”白起和苏秦觉得挺新鲜的,但还是看不懂。

“这是由说书先生先讲述故事的大概。”

“《女神创世录》?”苏秦问。

“嗯,你们没听说过吗?”王翦有些诧异,看到白起与苏秦齐齐摇头,无奈道,“你们还真是……”

掌声忽地哄堂而起,有人尖锐地打着呼哨,刚才走进帘子后面的先生又悠然地踱步回来,这一次他捧着一张古琴回来,放置在桌上调试好音后,衣袖潇洒地在琴面一扫,端坐在桌子后面。

整个台上,只有一角有那么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副云板、一块醒木和一张古琴,而台前则站着一个戴着类似于蜈蚣面具、穿红衣的人。

“那是什么?”白起问道。

“说书的先生是声角,前面的人是色角。”王翦解释着,“先生只是说和弹,前面的人则负责唱和跳。”

“不是,这个我知道,我问的是那张蜈蚣面具是什么意思?”白起摇头。

“哦,那个啊,那张面具代表女神呗,那个人演的就是女神。”王翦说。

“蜈蚣也能代表女神?”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从白起的身边响起。

白起与王翦转过头来,只看见苏秦在吃着鸡翅一样的东西。

“这什么东西。”王翦问道,难怪刚才周围一直有股香味,原来是这家伙在吃独食。

“你们说这个?”苏秦嘴里塞满了食物,但还是兴奋地说道,“这是齐市的食戟轩的招牌——鸡翅饺子!”

“你们看到没,这可是用鸡翅当作饺子皮哦,超美味的!”苏秦只要一说起美食就会特别兴奋,“我刚刚才拜托一名伙计去帮我从食戟轩带来的,这么快就吃完了,实在太好吃了。”

“我靠,你是大师兄吗,你的外号干脆叫饺子算了,居然吃独食!”王翦怒道。

“快去叫上几盘来,我们也要!”白起望着桌上早已空空的盘子怒道。

正当苏秦吩咐完一名伙计后,台上的说书先生手指轻轻扫弦,一叩醒木,周围全都安静下去。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始述说,“那有生命的,是飞鸟鱼虫;那没有生命的,是风与火,海与大地。有生命的,与无生命的,皆赞颂,皆感恩,为被给予至世间而欢喜……”

说书先生说话有些沙哑,他偶尔拨动琴弦,侃侃而谈,眼中完全没有台下人。

“这一切的灵,皆是那位女神的伴礼。

原本与无上的天一体的神灵,赠送了一个世界。

从无到有,创世之美。

那位女神为了这世界一切的灵,化作了五颗永不熄灭的星辰。

其中的两颗,一颗继承了女神的意识,她便是女神的再生;一颗继承了女神的力量,他是为了守护女神的意识而诞生的。

这对兄妹,他们是万物的主宰,他们是世界的支柱,还有三颗璀璨的星辰,装点新的王座。

他们五人是世界之源,他们五人是世界之初。”

说书先生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白起呆呆地听着,旁观其他两位,一个吃完鸡翅便已经昏昏欲睡,一个只是面无表情地打量四周。

鼓声中先生忽然起身,回归幕后。直到帘子拉下来,鼓声这才停顿,叫好的声音潮头般掀起。

白起清醒过来,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怎么没了。”白起拉着王翦说道。

“才刚开始创世呢,还有很多,现在只是先生回去休息而已。”王翦说。

“话说,你不是喜欢神话戏剧吗,你现在好像有些无聊。”白起笑道。

“这个《女神创世录》我已前看过了,而且,苏秦怎么说我的,对了,享乐主义者。”王翦打着哈欠,“作为一名享乐主义者,看过一遍的东西怎么可能还会有兴趣。”

“你有兴趣的话,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毕竟我看过了一遍。”王翦抓了抓头。

“这个家伙怎么处置,摇醒他?”白起看着已经在桌子上睡着了的苏秦,问道。

“管他呢,还大师兄呢。”王翦说。

片刻的休息后,说书先生重新走了出来,却不再说话,摆好古琴,自顾自地弹奏起一首悲曲,周围本来把酒言谈的客人忽然间没了声音,连饮食的声音也没有了。

曲终的时候,说书先生一按琴弦,这一时刻,墨麒麟戏阁中,万籁俱寂。

“有无相生,阴阳相逆。

两极相冲,光暗逆流。

山也颠覆,海也倾洒。

鹿在火海中逃命,

鸟在暴雨中悲鸣。

那两位女神星辰的相逆,

不可窥见其原因,

却让世界承受其果。”

那个声音遥遥地响起,白起呆住了片刻,他从没听过这样清澈的声音,歌声还在继续,唱歌的是一个女声,声音清锐得如同叩着一片精铜的簧片。

“一切都覆灭了啊,

毁灭的灵从岩浆中走来,

大地的血液喷涌,

星光也黯淡了,

那辉煌的神域,

一夜被业火席卷。

新生的女神英勇地征战,

她不忘自己名字的由来,

美丽的长发沾上泥污,

金色的瞳孔倒映血光,

她挥舞着手中的战旗,

那是众生们不变的信仰。”

白起突然清醒过来,从炕上跳了下来,他想要去看那个唱歌的人,可前面整整一面墙的人挡住他,前面的一些坐客也站了起来。

“随机应变啊,笨蛋。”王翦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直接用桌子搭成一个阶梯式高台,然后爬了上去,向白起伸出手,“上来啊,白起,你不是想看吗,我也想看一下这唱歌的人是谁,比以前听过的那一场唱得不知道有多好。”

白起二话不说便拉住王翦伸出来的手,爬了上去。

白起再一看,忽然觉得眼界开阔起来,台上唱歌的就是那个穿着红衣的色角,从身形看是个并不怎么高的女子,她站在台前边缘,轻盈得像是飞鸟,脸上还是戴着那张蜈蚣面具。

“无可探究的战役到底有什么故事?

众生只看见那三颗势单力孤的星一颗颗陨落。

新生的女神最终封印她的兄长,

陷入了无尽的孤寂。

悲痛啊,

整个世界都在哭泣,

太阳也不愿照常升起。

新生的女神流下悲悯的眼泪,

眼泪流到的地方,

万物之灵在复苏。

神造的一对啊,

神造的一双。

为何兵戎相见?

三颗璀璨的星无愧于女神,

用生命兑换了世界的沉寂。

新生的女神消失在自己的悲痛中,

世界不需要再维系在自己身上啊。

伤痛的心破碎啊,

如流星洒落到新的世界。

女神的心在哪里?

她也许就在路边的小花之中。”

歌声稍微停息,后面声角的琴声又跳跃了几下,色角把一张红巾蒙在头顶,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好!”叫好声一时仿佛潮涌,屋顶都在震动。有人大把大把地把铜钿和银铢乃至金铢抛了上去,满台乱滚。

白起与王翦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也同样大声地跟着叫好,在场的人无不叫好,除了某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大师兄。

色角忽然扯掉红巾,下面的面具由原来的蜈蚣面具换成了红白色的灵狐面具,白面红颊,灵狐的眉心有着一个梅花痕。所有的声音一时都收起来了。

白起由于第一次来,还依旧鼓掌喊道,“好啊!好啊!”

他与王翦本来就站的高,现在声音又最大,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他,王翦扭过头去,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白起从没这么窘迫过,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的两只巴掌还停在半空中。

红衣的色角看向他,面具后面灵动的双眼看着他,低声笑了一下。

王翦这时拍了白起一下,示意他下去,两人下来后,王翦对白起低声说道,“看见庞涓那四个家伙了。”

王翦说完,便在人群中拨开一道缝隙,指着台下的座位。

白起看了一眼,在那个方向处,四个玄衣少年围着一张方桌,为首的正是庞涓,脸上还挂着伤,四人的眼睛都盯着台上的色角,转都不转一下,还露出在白起与王翦眼中十分猥琐的笑脸。

“变态。”白起说。

“禽兽。”王翦说。

“准备怎么做?”王翦向白起问道,像这种方面交给白起来决定最为合适。

“看情况吧。”白起淡淡地说道。

这时台上清丽的歌声再次出现,这一次白起完全听不懂了,飘忽如风一样,一阵阵地吹来,而声角的琴声如滴水般在后低低地应和着。

“王翦,那灵狐面具代表什么,还有现在这歌我怎么听不懂了?”白起问。

“那灵狐面具代表的是守护蓬莱的龙神,这你应该知道吧,现在的这首歌表示着蓬莱对女神的哀悼,你听不懂也正常,当初我也听不懂。”王翦回答。

看着台上的色角,不知道为什么,白起感到有些悲伤,那种演绎自己的悲伤与哀悼。

最终,歌声余音袅袅地散去了,在一阵短暂的寂静后,掌声又如潮头般响起。

声角的说书先生并不理会观众们的欢呼,直接掀起帘子回到了后台,台上只剩下色角站在那里向观众们行礼。

她悄生生地站在台中央,许多人把钱币和鲜花一起抛了上去,花雨满天。

白起看着她,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色角一直在看向他与王翦这一边。

老板模样的人从台边的梯子上去,捧着的托盘里都是金铢,呈在了色角的面前。

色角微微愣了一下,只拈了其中的一枚,有些好奇地看着台下,台下的欢呼声渐渐停了下来,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发生了什么?”白起有些看不懂。

“送那么多金铢给一个唱歌的女孩,是有人想抱这个美人回家。”王翦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场的人都怀着一分好奇想看看这个阔绰的人是谁,是否能揭下色角的面具,抱这个美人回家。

众目睽睽中,一名玄衣少年抖了抖衣领,自我感觉良好地上了台,正是扶风书院的乐毅。

人们一看到这个少年,便开始哗然起来,谁也没想到出这么一笔大钱的竟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且还是扶风书院的学生。

“靠,这货哪来的这么多钱!”王翦说。

“应该他们四人凑的吧。”白起笑道。

除了白起和王翦,其他人也在讨论着,“这孩子哪来这么多钱啊?”

“我认识他,他是扶风书院的学生,名叫乐毅。”

“乐毅?他父亲好像是冬至城的第二富商乐羊。”

“难怪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花钱捧姑娘。”

“一点薄礼,助姑娘的清音。”乐毅竭力作出大人比较大方的样子,他虽然是冬至城第二富商乐羊的儿子,但他在扶风书院里,他父亲计算过每月花不了多少钱,于是他每月的零花钱并不算太多,不然他还会跟庞涓他们去收保护费吗。

白起猜的不错,这些钱正是他们四个一起凑的,只是自己出钱最多,所以庞涓让他当代表上台。

但色角没有理他,只是斜着身子瞥着他。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这样天籁的嗓子,本来大家也都不想被一个富豪花钱藏在家里,让大家永远再听不到。

乐毅感到有些丢人,于是从托盘里随意抓了一把金铢想要塞到色角的手里。

色角闪开了,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她抬起腿狠狠地踢在乐毅的胸口,把乐毅直接踢下台去,“有完没完,你很烦啊,滚!”

乐毅摔倒时撞翻了一大堆摆设物,发出一声巨响,然后色角居然举起台上的铜灯向冲过来的庞涓三人砸去。

铜灯里的清油溅了出来,洒在桌布上,飞快地燃烧起来,离的近的几个客人身上也着了火,场面越来越混乱了,又有几盏油灯被闪避的人撞翻,戏阁内顿时暗了下去,黑暗里燃烧的桌布与客人着火的衣服分外鲜明。

“着火啦!着火啦!”不知道是谁大喊了起来。

戏阁里的人本来就乱,听到这句话更是纷纷往外面挤去,伙计们还打算端着水去灭火,但却被汹涌的人流冲到外面去了。

越来越多的灯被逃跑的人们撞倒,周围变得更暗了,混乱中,白起看到庞涓带领着一群布衣少年冲上台去。

“不好!”白起与王翦全都猜到庞涓要做什么。

王翦与白起先后跳到前面较高的台前,刚一站稳,就听到对面乐毅在大叫,“是白起与王翦这两个混蛋!”

王翦大步踏过一张又一张的桌子,并顺势踢翻了一些油灯,然后用力一跃,跳到了台上,周围完全暗了下来,王翦直接冲入庞涓一行人中,然后白起只听见王翦的惨叫,“靠!白起!你死哪去了!为什么不跟上来!”

“你的动作这么帅气,那么具有美感,我跟上的话,不是会破坏你的美感吗。”白起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已经准备冲上去了。

这时,白起突然觉得头顶有风,他抬头向上看,那是他很多年后都还会想起的瞬间。

白起看到了光,黑暗里的光,那是一根火绒,莲花盛开般被色角拿在手里,她一手持火绒,一手抓着从屋顶垂下的一根红凌,那里本来悬挂着一个彩球。

色角在空中荡漾着,就像荡秋千一样,她在空中摘下了那张灵狐面具,一阵微风拂过,在让火苗抖动的时候,也扬起了少女骄傲而璀璨的银色长发,她那双金色的瞳孔也同样盯着白起。

女孩落在白起身边,“你叫白起吧,鬼谷子的学生。”

白起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帮我个忙,将这个用力扯下来,我没那么大力气。”女孩笑着准备将手中的红凌递给他。

“你刚刚还把一个人踢下台去,现在说没那么大力气,你在搞笑吗?”白起忍不住吐槽道。

“你白痴吗!我刚刚从那里荡过来的,哪还有力气了。”女孩脸色一变,怒道。

“好吧,我扯还不行吗。”白起无奈地说道,拿过红凌就用力一扯。

“不要扯啊!千万不要扯啊!屋子会塌的!”戏阁老板不知从哪冒出来大叫道。

可是已经迟了,红凌已经被扯下来了,白起听到老板的话,反应非常迅速,他朝着台上还再与庞涓他们对抗的王翦大喊道,“王翦!屋子快塌了!逃啊!”

“靠!白起你到底在搞什么!坑队友啊……”

王翦的声音未完,头顶一道轰然巨响,白起只觉得眼前一黑,天就塌下来了。

苏秦被吵闹声吵醒了,他抬头一看,四周一片黑,只有一点点光亮,心中一声卧槽,发生什么了。

“王翦!屋子快塌了!逃啊!”

“靠!白起你到底在搞什么!坑队友啊……”苏秦只听见不远处传来这两道声音。

然后头顶一道巨响,整个屋顶塌下来了。

苏秦一愣,只来得及说,“救命啊!这里强拆啊!”

(5)大逃亡

扶桑池。

月色正浓的时候,水面倒映着银色的月光,在荡漾中,波光粼粼。

一艘豪华的方舟停在靠近齐市的池边,方舟比一般的船大,甲板上几乎都可以跑马。

扶桑池与冬至城的冰夷渡口相通,海外的大船可以一直顺流而上进入冬至城,而且扶桑池掘得很深,可以容纳平底的大船。

而此时在扶桑池的豪华大船,正是冬至城首富刘邦的船,名为冰夷号,与冬至城的唯一一个渡口同名。

刘邦站在船头,举起了手,强健的水夫以长杆撑起了船身,把它缓缓地推离岸边。

今晚正是刘邦出航的时候,毕竟作为首富,海外的资源贩卖是必须的,而且七天后就是龙殿祭了,他也必须赶回来,为龙殿祭提供海外的一些物品,让那天晚上的活动办得更好。

“真可惜啊,没赢到酒兵酒啊。”刘邦喝着高价买来的法酒,喃喃自语。

马蹄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大船已经从船坞渐渐地滑进深水里,水手们好奇地回头去看。

只见那匹黑马上坐着四个孩子,不,是三个,其中一位披着暗紫护肩的玄衣少年是被坐在第三位的浅头发少年拽着才没掉下去。

四人见到大船,立刻下马,特别是那披着暗紫护肩的玄衣少年,下马的速度远超凡人。

这四人正是白起、王翦、苏秦与那位当任色角的女孩。

当白起三人还在气喘吁吁的时候,女孩已经挥手喊起来了,“那边的船,停一下!江湖救急啊,搭一条板子给我们跳!”

这是冬至城的一个旧俗,游船一般来说都不避讳孩子,免费搭船就叫作跳板子。

“这不是游船,这是要出航的!”一名武士拒绝道,商船出航是有一定的危险,商船的主人肯定要有一队较为厉害的武士来守护商船。

“什么出航不出航的,救命要紧啊!”女孩着急地大喊着。

像是追着女孩的声音而来,黑暗中一群举着火把的人正在向这边冲了过来。

站在船头的刘邦看见岸边星星点点的火光,大惊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小孩被追,他们想要跳板子。”一名武士回报。

刘邦想了想,最后叹道,“给他们一条板子,让他们跳上来。”

“是!”这名武士挥手示意。

船上的水夫向岸上抛出了浮木和绳索制成的浮桥,正好可以到达岸边,为了稳住船身,水夫们升起了一半风帆,风帆是黑色的,上面有着白银的龙首印记。

女孩领着头,白起三人跟在后面,四个人沿着浮桥抓住了船舷边的绳索,浮桥很快便撤了回来,岸上推船的水夫们就在这时同时发力,把整个冰夷号彻底推进了扶桑池里。

“呼,得救了得救了!”女孩开心地笑道,完全看不出她刚刚被人“追杀”。

而其他三人,白起与王翦还好一点,苏秦却累得歪倒在船舷边。

岸上追逐的人也赶到了,远远看去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一手持火把,一手提着家伙。

为首的是四个玄衣少年,剩下的都是些冬至城的布衣少年们,庞涓愤怒地准备把一个岸上的水夫踢进水里,但他一个没站稳,把水夫踢进水的同时,他自己也摔进水里。

“哈哈哈哈哈!那家伙是在表演搞笑节目吗?”女孩看清岸上的情景后,欢快地大笑着。

“是你们两个混蛋!”一道声音在周围不远处响起。

女孩一愣,以为船上也有仇家,只见一名身穿华贵衣服的商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不过他看的是白起与王翦两人。

“哟,晚上好啊,刘大老板。”王翦看到来者是刘邦后,显然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

刘邦冲了过来,已经准备好骂这两个小鬼,但看见王翦笑着向他打招呼,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骂他们的话,无非是因为酒兵酒的事,但赢了就是赢了,自己再怎么酒痴,也不应该这么小心眼吧。

于是刘邦冲过来一言不发,王翦也尴尬地笑着,场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这次还要谢谢你了,刘老板。”最后还是白起笑着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但是,还没等刘邦说什么,一阵呕吐声响了起来,众人一瞧,苏秦那家伙居然开始晕船了。

“算了,随你们怎么样吧。”刘邦轻叹道,转身进入了船舱。

然后白起与王翦便去照看一下苏秦,看到苏秦那副惨样,两人心中除了一声叹息以外,便是一声活该了。

谁叫这家伙看神话戏剧的时候睡觉,要不是白起当时反应快,拉他逃了出来,他早被压死了,如果不是耽误了那点时间,也不至于后面基本上是被托着骑马。

待苏秦好点后,白起这才对那名女孩开口,“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知道我是鬼谷子老师的学生白起?”

“名字嘛,就叫我阑珊吧。”女孩笑道,“我知道你叫白起,那位是王翦,晕船的是苏秦,对不对。”

“哦,我明白了,你是我们三个的粉丝。”王翦恍然大悟。

“果然是鬼才三人组……”阑珊轻叹一声,“我……可以算作是鬼谷子老师第四个亲传弟子吧。”

“什么!”不仅是白起与王翦,连苏秦听到这句话也有些惊讶。

因为他们三个在扶风书院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有第四个亲传弟子。

“如果你是老师的亲传弟子的话,我们为什么没见过你?”白起提出疑问。

“我一直呆在龙神殿里,你们怎么可能见得到我。”阑珊笑,“不信的话,可以去问老师啊。”

“……”三人无语。

“说起来,戏阁的事你们可能有些麻烦了。”阑珊突然说道。

“不是你做的吗?”白起有种不好的预感。

“打架破坏戏阁设施的是王翦师兄,拆掉戏阁台棚的是白起师兄,没有劝阻的是苏秦大师兄,你们说你们会没有麻烦吗?”阑珊还是笑,“更何况,我从老师那里听说过你们要抄写的事,对了,你们抄写完了吗?”

“……”三人继续无语。

然后在下一秒,三人神同步地大喊道,“船夫,停船啊!一寸光阴一寸金啊!距离明天的晨读没多少时间了!”

【世界】

2015年10月中旬,涿鹿中学,蓬莱酒楼。

在这座古典阁楼的最高一层第三层,一处靠窗的地方。

一名有着幽蓝色头发与幽蓝色眸子的少年正一边品尝清茶,一边看着阁楼周边的海棠树出神。

明明已经是十月了,可海棠花依然盛开着,仿佛这里的时间一直定格在三月份的样子。

“又在怀念?”一名有着银灰色短发的少年走了过来,坐在了幽蓝色头发的少年的对面。

“有点吧……”幽蓝色头发的少年叹道。

“可你再想也没有用啊。”银灰色头发的少年淡淡开口,“不管蓬莱还存不存在,可当年和你一起打架喝酒跳板子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还未等幽蓝色头发的少年开口,阁楼下传来了一道怒吼,“我靠!死厨师咒我死啊!我还在好不好!”

银灰色头发的少年听到这句话后一愣,然后与幽蓝色头发的少年对视一眼,两人最后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这时,外面的海棠花还在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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