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元局
“快棋!?”在场的人,不只是刘邦,包括七位挑战者和周围围观的人都惊呼出声。
快棋,那可是一方落子之后,另一方立刻跟上,否则就会判负,在这之中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这完全是靠运气来获胜。
更何况是跟七个人对决,你的运气再好也不可能连胜七局吧。
“快开始吧。”白起没有理会众人,“按规则是胜者执黑子先手,所以,开始吧。”
只见他用黑子全部下在七张棋盘的天元正中,不仅是七位棋手一脸懵,其他围观群众也是一脸懵。
“这是下棋吗!哪有这样一开始下天元的,座子呢!”刘邦抗议道。
“喂,刘大老板,你忘了酒兵令棋战的规则吗?”王翦随意地坐在刘邦靠窗的对面,然后叫一名女棋童端茶过来。
酒兵令棋战之所以要七对一,是因为这七人分别象征齐、楚、秦、燕、赵、魏和韩这七国,而那一则代表蓬莱,所以酒兵令棋战也被称为灭国棋战。
刘邦想起了规则,因为灭国棋战是可以不遵守座子定律的,当初在第一届的酒兵令棋战中,论战厅的执事曾解释过这个规则,他的说法很简单,战争期间还需要遵守礼仪吗。
“这个位置还真是品茶的好地方啊。”王翦喝着刚端上来的一杯清茶,看着窗外长满枣子的枣树,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你还真会选位置啊,刘大老板。”
“说起来,你还真是坚持不懈啊,这都第三年了吧。”王翦回过头来,对着脸色阴沉无比的刘邦笑道,“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呸,不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说对吧,刘老板。”
“你……!”刘邦气得快要把茶杯都吞了。
这时场中的白起开口了,“快一点,诸位,虽然第一手可以长考,但不用这么久吧,我们下的是快棋啊。”
七人从刚才的诧异回过神来,开始正式的下棋。
众人都沉默地看着场中的八位棋手下着快棋,除了在窗边喝茶喝得咕噜咕噜响的某位浅茶色头发的少年。
“咦!”过了不久后,一些围棋造诣不低的人看出场中七张棋盘的怪异之处。
七个挑战者也发现了问题,因为每当他们落子后,这位名为白起的少年便立即落子,如果只是这样倒还没什么,但是他的每一步棋的落子点正好是挑战者落子点以天元划分的对立面上。
这些挑战者都明白了,这不是巧合,是对方有意为之。
“这算什么,这是下棋吗。”刘邦毕竟是第一届酒兵令棋战的亚军,棋力也不弱,他很快就看出棋面上的诡异之处。
“发现了吗,那就请各位认输吧,再继续也没意思了。”白起直接坐在一张乌木椅上,从女棋童的手中端过一杯清茶就细细品尝起来。
“什么,还没结束呢,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输。”刘邦跳了出来,指着棋面说道。
“还不明白吗。”王翦也放下茶杯走了过来,当起了解说员,“无论你们下哪一步棋,我们都下在对立面上,以这样的情况到终局,我们始终会比你们多一子。”
“为什么你们始终多一子?”一名挑战者忍不住说道。
“这位仁兄,你这个问题问得好。”王翦笑了笑,“你忘了我们先手的天元这一黑子吗。”
听到这一解释,众人一片哗然。
“嗒嗒”,只见一名挑战者将数颗白子放置在棋盘上,这表示着他投子认负,其他的挑战者也陆续投子认负。
看到挑战者们都已投子认负,于是白起淡淡地对棋童吩咐道,“把今年的那壶酒兵酒拿过来吧,对了,再加上三壶法酒吧。”
“是。”棋童点头,退出了论战厅。
“唉,刘老板,别想不开啊,还有机会的,毕竟一年一次嘛。”王翦走到刘邦的身旁,拍拍他的肩,用成熟稳重的语气说道。
刘邦已经彻底无语了,这时刚才的棋童回来了,双手捧着一个青铜托盘,上面放有一个玉石酒壶和三个白铜酒罐,毫无疑问,玉石酒壶里是酒兵酒,白铜酒罐里是法酒。
“走咯。”白起拿起玉石酒壶和一个白铜酒罐招呼着王翦离开。
“走吧走吧。”王翦拿起剩下的白铜酒罐追上了白起的脚步。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后,刘邦沮丧的低着头,一阵风正好从窗边吹来,刘邦依稀能够听到一楼处两个少年的议论声。
“我说,明年我们干脆还用这招吧,省时省力。”
“我靠,白起,你变得越来越无下限了,不过,我喜欢,明年继续,这叫什么来着?”
“以不变应万变。”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
两个少年已经离去了,并没有注意到已经在风中凌乱的刘邦。
(2)鬼才三人行
在天外天酒楼旁的幽静小巷中,白起靠在那棵两层楼高长满枣子的枣树下,而王翦正在树上打枣子。
“好了没有啊,太慢了。”白起抬头抱怨道。
“妈的,你什么都没做,就在那等吃,你居然还有脸抱怨。”王翦从枣树上跳了下来,甩了一把甜枣给他。
“什么叫什么都没做,刚才下棋的不是我吗。”白起接过枣子就吃了起来。
“这种傻瓜下棋法也叫下棋?”王翦一边吃一边走,两人很快就走到小巷入口处。
天街此时正是下午,街上人群涌动,每个店铺门前都有许多货物,街上时不时也可以看到不断来往的运送货物的马车,而在天街的另一边,波光粼粼的扶桑池处,沿湖有许多正在筹备搭建的摊子。
距离龙殿祭还有七天,冬至城的居民已经在为龙殿祭那一晚的活动作准备了。
“哟,白起、王翦,在干嘛呢?”一道声音从两人的右手边那个露天面铺传来。
白起与王翦随着声源望去,只看见一个身披暗紫护肩的玄衣少年坐在面铺的一个露天座位上背对着他们。
“怎么是你啊,苏秦大师兄。”白起与王翦同时笑道,他们走过去看到苏秦正在低头喝着一碗面汤。
“有没有搞错啊,下午了好不好,你以为你在吃早点啊。”王翦吐槽道。
“我找你们找得好辛苦的,肚子都饿了。”苏秦喝完面汤,打了个饱嗝后笑道,“再说,这面铺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是鬼谷子老师要找我们吧。”白起将一把甜枣递给苏秦,“给,挺好吃的。”
“哦,你们知道是老师找你们啊,真不愧是扶风书院的三大鬼才啊。”苏秦接过甜枣就吃了起来。
白起与王翦对于苏秦的言行感到一阵无语,你不也是扶风书院的三大鬼才之一吗,你还是三大鬼才之首呢。还有,你不是刚吃饱吗,怎么又吃起来了,你的消化能力是有多好啊。
“对了,你们准备回去还是要干什么。”苏秦很快便把白起递来的枣子吃完,随意地向两人问道。
“回去,怎么可能。”白起笑着摇摇头,“此次出来的目的都还没达成呢。”
“目的?你们的目的不是酒兵令吗?”苏秦疑惑道,他知道三月初六是酒兵令棋战开始的日子。
“那只是我们为了对付大boss而收集的装备而已。”王翦笑道,看向苏秦,“你去不去,欧冶子老头那里。”
“原来是这样。”苏秦看着两人的表情,然后三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走走走。”王翦招呼两人出发。
“急什么,我还没想好理由应付鬼谷子老师呢。”白起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已经走出十几步了。
“有没有搞错啊,我好歹也是你们的师兄,等等我啊。”苏秦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急忙扔下一枚铜钿在面铺的桌子上,然后追了上去。
在下午懒懒的阳光下,三个少年一边打闹,一边朝着某个目标前进,无数人从他们身边穿过,他们的背影依旧如此耀眼。
很多年后,在那座高架桥上,三人分别千年后又再次重聚,可是,蓬莱却早已存在于他们的回忆之中。
(3)断居楼
“这里就是欧冶子的商铺?”苏秦望着眼前在高度上能与天外天酒楼媲美的古怪阁楼,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咦,你没来过吗?”白起有些诧异。
“当然没来过,我很少出扶风书院的。”苏秦叹道。
“别在门口说那么多了,快点进去啊。”王翦笑着将两人推了进去。
苏秦只来得及看到上方的铜牌写着断居楼这三个字,然后就被王翦推了进去。
这就是处于天街中段的著名商铺——断居楼。
之所以著名,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这个商铺的店主名为欧冶子,是扶风书院院长鬼谷子的好友,另一个则是在这个断居楼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说得难听一点,这个断居楼就是个杂货铺,所以这个商铺虽然著名,但却很少有人来。
苏秦刚刚走进断居楼,就被里面的场景震惊到了。
因为从外面看断居楼只是觉得这个商铺比较高而已,但从里面看,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断居楼的内部,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檀木香味,放眼望去都是老木头油润的色泽,三层楼是打通的,中央天窗下悬挂着一个古铜色的占星仪,四壁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除了各种古书以外,书架上还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而在楼内的最右侧,有一个红木的螺旋楼梯,直通到天花板附近,这应该是方便调节占星仪的楼梯。
下午的阳光透过天窗照进来,使得楼内较为明亮。
“你们终于来了。”一名老人从后面掀开帘子出来,那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白色轻质的大氅裹住他的全身。他就是扶风书院院长鬼谷子的好友,欧冶子。
“咦,这小家伙不是鬼谷的首席弟子么。”欧冶子指着苏秦说道。
“带他来玩呗。”王翦笑笑,“反正你这里也没什么人。”
“玩到可以,东西可没有他的份。”欧冶子笑了笑。
“快点吧,我都等了这么久了。”白起催着老人,老人笑着点点头,然后爬上书架,从一个书架上拿出一把黑色的油纸伞,爬下书架后递给白起。
那是一把修长的黑色油纸伞,暗银色的海棠花瓣点缀整个伞面,白起握在手中,犹如握着一支黑色长枪。
“按你的要求改进的天机伞。”欧冶子指着伞身解释道,“在原有的天机属性上,刻录了以灵阵为基础的战阵雏形。”
“天机属性?”王翦与苏秦完全听不明白。
“这是当年我与鬼谷所创造的一种属性,举个例子,假设这天地万物都归一名神来管制,他掌控着众生的命运,每个人都在按他的规划行动,他要谁生谁生,要谁死谁死。”欧冶子向众人解释道,“这天机属性便是阻碍神与我们自身的联系,也就是说他再也无法掌控你的命运轨迹。”
“不明觉厉。”苏秦说。
“这么厉害。”王翦说。
“哼,你们两个智商太低了,其实我早已看透一切。”白起收起刚刚听得很仔细的神情淡淡地说道。
苏秦和王翦心想,我师弟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这天机伞一共我只制作了两把,另一把天机伞是这一把伞的试作品,仅仅有着天机属性而已。”欧冶子说,“至于白起这一把,由于刻了战阵雏形,这把天机伞可以变化成一些主兵器。”
“真的!?”三人有些难以置信。
“只不过由于是雏形,空有主兵器模式,却没有武器本身,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材料打造武器再装载上去。”欧冶子说道。
“什么,除了天机属性以外,这跟普通的伞有什么区别!”白起一愣,“靠,你这奸商!”
“奸商?”苏秦疑惑道,他看向王翦,“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你忘了我们下午刚刚获胜得到的酒兵酒吗。”王翦说,“我们给他的报酬就是半壶酒兵酒。”
“原来如此。”苏秦恍然大悟。
“你这个小鬼,我还没说完呢。”欧冶子对着白起笑骂道,“你用灵格里的灵力感应你手中的天机伞试一下,转化形态成剑形态。”
灵格,是这个世界每个人的力量来源,但是每个人的天赋是不同的,这是取决你能够从灵格中抽取到多少灵力的关键。
白起深呼吸一次,紧握天机伞的手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幽蓝色灵力光芒,同时,天机伞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只见黑色的乌木伞柄处发出机括的响声,白起握住伞柄末端,竟从中拔出了一柄剑。
这是一柄有着黑色剑柄、暗银剑身的剑,剑柄通体黑色,样式几乎与天机伞的乌木伞柄一样,刚刚让人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柄剑的剑柄,而剑身比一般的剑的剑身更为窄小,更为细长,暗银色的剑身表面还铭刻着一句话: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
“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欧冶子念了这句话一遍,“这是天机伞的剑形态,柄中剑?湛卢!”
白起看着手中握着的剑,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它就象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黑色的眼睛,注视着白起的一举一动。
“酷!我喜欢。”白起笑道,“没想到欧冶子你这老头还算有些良心。”
“什么老头!按辈分我是你师叔!”欧冶子怒道。
“师叔师叔,我的呢我的呢。”王翦见识到白起的天机伞后,越发期待自己的了。
“你这家伙还算懂礼貌,知道尊敬长辈。”欧冶子欣慰道,表示他对王翦很是看好,“行,现在我去拿给你,你的制造起来比那个不懂礼貌的家伙的天机伞要轻松多了。”
“靠,那我不是亏了吗,明明一样的价钱,我的却没有他的天机伞好。”欧冶子话音刚落,王翦就叫了起来。
“你没亏,白起的天机伞是半成品,如果我没猜错,王翦你的应该是完成品。”刚刚没吭声的苏秦突然说了一句。
“没错,天机伞按我的设计是有三种形态的,分别为剑形态、枪形态和盾形态。天机伞目前只有剑形态,所以只能算半成品。”欧冶子打开一个书柜,钻到里面翻了起来,然后扔了一个黑色书简给白起,之后又钻到书柜里翻了起来。
“这是……”白起接过向他飞来的黑色书简。
“天机伞枪形态与盾形态制作主武器的有关资料,等你找齐相应特性的材料再来找我吧,蓬莱有的材料并没有,我帮你制作出剑形态已经是极限了。”欧冶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谢谢了,师叔。”白起发自内心的感激,这次的交易其实就是当时喝酒时突发奇想的约定,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
“啊哈!找到了!”欧冶子从书柜里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欧冶子将木盒放在一张书桌上,三人立刻凑上去围观,他们看见那是一个黑色木盒,上面印有金色的龙首烙印。
对于蓬莱岛而言,龙神是他们所信仰的守护神,而龙首印记则是蓬莱的象征,每年三月十三的新年龙殿祭也是为了向蓬莱的守护神祷告而诞生的一个活动,由于三月份是海棠花盛开的月份,同时海棠花是扶风书院的象征,自然而然,蓬莱人将龙首印记和海棠花当作龙神的印记,也可以说是蓬莱的印记。
欧冶子打开木盒,只见里面只有一个黯淡无光的金属圆筒。
“这就是……我的?”王翦看着木盒里的金属圆筒,嘴角抽搐道。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欧冶子显然猜到了王翦的反应。
王翦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他拿起金属圆筒,感觉入手有些冰凉,然后尝试注入灵力到金属圆筒中。
十分钟后,金属圆筒没有任何变化,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欧冶子。
“喂喂喂,王翦,你那想吃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欧冶子叫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任何效果,你最好给我解释。”王翦换上和蔼的笑容淡淡地说道。
但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要是解释不过关的话,王翦这家伙绝对会扑向欧冶子的。
欧冶子擦着额头的冷汗,想了一会儿,最后拍拍脑袋,笑了出来,其他三人奇怪地望着他。
“我知道了,我是按你的假设制作的,所以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当下这个现象了。”欧冶子用着仿佛洞悉一切的语气说道,“那就是你现在的灵力还不能驾驭这柄武器。”
“武器!?”苏秦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金属圆筒是一柄武器。
“那是处于王翦假设中的武器,跟我天机伞的战阵雏形差不多。”白起解释道,“按王翦的假设,他的武器是一柄无刃之剑。”
“无刃之剑……”苏秦喃喃道。
“对,没错,我的要求是无刃之剑,可现在呢,只有一个废铁圆筒。”王翦愤愤道,“欧冶子你这臭老头,把我的期待还给我!”
“你也变得太快了吧!刚刚还叫我师叔来着!”欧冶子说,“这柄剑名为'光剑',它的剑刃是使用者用灵力所驾驭的剑气与杀气,按我的推算,至少要灵力达到第四个等级才能使用,你现在的灵力最多达到第二个等级,当然不可能驾驭这柄光剑。”
“虽然是这样,但我感觉我好像有些吃亏。”王翦低头思考着。
“好吧好吧。”欧冶子无奈地叹气,“没有考虑到你的使用等级,的确是我的疏忽,现在这柄光剑对你来说功效如同废铁。”
“靠,连你自己都承认是废铁了。”王翦说道。
“哈哈,这就是自身等级上限未达到装备等级所需。”白起和苏秦看着王翦的苦逼样子笑了出来。
“那……我送一柄我自己铸的剑给你吧,当作补偿吧。”欧冶子轻叹道。
“你铸的剑!?”三人的眼睛直冒亮光,蓬莱岛大部分的人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们三人的老师是鬼谷子,所以他们三人是听说过的,欧冶子铸的剑可以称作为天下第一,这也是白起与王翦当初将自己突发奇想的武器构想交给欧冶子去制作的原因。
“我说,白起你激动什么啊,你又没有份。”欧冶子说着,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你们三人都过来吧,苏秦你好歹也是鬼谷的首席弟子,我也让你选一柄你喜欢的剑吧。”
“谢谢欧冶子前辈。”苏秦行礼道,然后跟着白起与王翦进到帘子后面。
里面是一个小铺子一样的房间,最里面还有一张帘子,那应该是欧冶子住的地方。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浮动的轻尘里,到显得温暖慵懒,房间里整齐地摆放着许多檀木制成的架子,架子里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剑,让人感觉房间有些狭窄。
“啊!是你们!”一个清丽如莺鸣的声音传来。
白起三人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声源地方。
只见在这间房的角落里,一名浅褐色头发的少女正坐在地上给这些架子里的剑涂上桐油以作保养,少女穿着脏乱的工作服,却依旧遮掩不住她的美丽。
“哦,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徒弟,名叫蔓姝。”欧冶子说,“这边三位是……”
“师父你不用介绍的,我知道他们。”蔓姝轻笑道,指着三人组说道,“白起,王翦,还有大师兄苏秦,对不对,我认识你们,你们可是很有名的。”
“太出名真不好,走到哪都有粉丝。”苏秦和王翦靠在身旁的架子上,故作潇洒,白起更胜,直接撑开黑色的天机伞淡笑着。
“靠,师弟,你弄这把伞的目的就是为了装帅么。”苏秦与王翦此时的内心正在强烈地鄙视着白起。
可是还没等他们三人潇洒几秒,蔓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们明明是鬼谷子大师仅有的三位亲传弟子,但全科成绩常年霸占倒数三名这三个席位,被称作扶风书院三大鬼才!在扶风书院里可是非常有名的。”蔓姝的语气里透露出犹如见到偶像般的激动。
“你们三个被称作三大鬼才的原因是这个啊。”欧冶子顿时明白了。
“呃……”被点名的三人一阵无语,苏秦与王翦重新站好,而白起默默地将天机伞收起,然后担在肩上。
“你哪来的女徒弟啊,我居然不知道。”王翦朝欧冶子问道,他试图转移话题。
“你又没问过我有没有徒弟,我们的交会最多就是去湖心亭喝酒而已。”欧冶子笑道,“而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们被称作三大鬼才的原因。”
“别说得那么薄情嘛。”王翦笑笑,“我的剑呢,师叔。”
“那你跟我过来吧。”欧冶子说道,“蔓姝,你先带苏秦参观一下这些剑,之后让他随便挑一柄,至于白起,你就四处转一下,这里可以算作是我的剑阁吧。”
“好的,师父。”蔓姝将满是桐油的双手在工作服上擦干净后,走到苏秦的面前。
“苏秦大师兄,我带你参观一下师父铸的剑吧。”蔓姝向苏秦伸出手,但她看到自己那双略微有着油迹的手,意识到了什么,便立马放下去。
可苏秦却主动拉起了她的手,,蔓姝呆了一下,抬头看见少年对她笑道,“给我介绍一下这些剑吧,蔓姝师妹。”
“好啊。”蔓姝笑着回答。
“这是我曾经铸造的工布剑,现在给你了。”欧冶子从一个剑盒里拿出这柄剑递给王翦。
那是一柄黑色剑鞘、银色剑柄的长剑,剑柄十分怪异,本是银色的剑柄上仿佛缠绕着血丝般的花纹。
王翦拔出工布剑,同样是银色的剑身,“不错不错,可以了,就这个。”王翦嘻嘻笑道。
“的确还不错啊。”白起也凑过来近距离观赏王翦的工布剑。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们,蓬莱岛上又没有战事,你们要武器作什么,而且还是很奇葩的武器。”欧冶子不解地问。
“也不想想我们的老师是谁,你是他的好友,你也应该知道他教我们这些亲传弟子的东西是什么吧。”白起说。
“阴阳学、兵术和权术。”欧冶子可是很了解他的好友鬼谷子的。
“都是因为只有我们三个学这些,全科成绩的学科里根本没有这三门,其他学科虽然也有学,但所花时间太少了。”王翦收起工布剑叹道,“这样不倒数才怪呢。”
“这跟你们要武器有什么关系?”
“哦,我们老师说了,有机会就去打造属于自己的一柄武器,最好现在的自己就能使用……靠!苏秦你在干什么?”王翦并没有看到欧冶子低头沉思的脸,而是看向不断在摆放剑的架子边走动的苏秦,关键是他居然牵着蔓姝的小手。
蔓姝脸一红,轻轻地挣开了苏秦的手,苏秦一愣,道,“没干什么啊,不是在挑剑么。”
“那你挑好了没有,时候不早了。”白起看着窗外已经逐渐变成黄昏的天色说道。
“呃……这个。”苏秦正打算随便挑一柄好了,反正都是欧冶子前辈所铸的名剑。
突然,苏秦的心脏没由来的快速跳动了一下,他不经意地回头,看见了一个架子最底下的一柄剑。
那是一柄有着黑色古怪剑柄的长剑,无剑鞘,漆黑的剑身由银色渡边,在剑身的表面有着古老的银色铭文。
“就这柄,决定了。”苏秦拿出这柄剑仔细的察看着。
“这柄?你确定?”欧冶子的表情很奇怪,“此剑名为龙渊剑,是我当年的一件失败作,里面有一股怎么也去除不了的杂质,你要不换一柄?”
“不用,就这柄吧。”苏秦笑道。
“好吧,随你。”欧冶子将一剑盒递给苏秦。
苏秦收好龙渊剑,背上剑盒,看了看白起与王翦,试探地问道,“我们现在回去么?”
还没等白起与王翦开口,欧冶子冷笑一声,“酒兵酒还没给我呢,就想走?”
“去老地方吧。”王翦笑道,“苏秦大师兄还有蔓姝师妹,一起去吧。”
“我也可以去吗?”蔓姝惊讶道。
“当然可以。”白起笑,“看来对付老师的理由又要换了。”
“走,大家。”欧冶子兴奋道。
“真拿你们没办法,白起,你的理由要找好一点啊。”苏秦很少出扶风书院,显然他也是想去见识一下。
“没问题,只要你们不当猪队友就行了。”白起说。
“那出发,湖心亭酒肆!”欧冶子像个领军人一样说道。
(4)酒会
冬至城里的酒肆“湖心亭”里,白起、王翦、苏秦、蔓姝和欧冶子正百般无聊地围着一锅鱼汤,等它沸腾。
蔓姝双手捧着空杯子,大眼睛不断环顾四周,不确定地说道,“我衣服没换就出来了,这样可以吗。”她还是穿着那件脏乱的工作服。
“别担心,坐在我们鬼才三人组的身旁,没人会看你。”苏秦笑道,“所有人的视线都将被我们三个所吸引。”
王翦与白起轻叹一声,苏秦大师兄,你贬低你自己就可以了,别拉上我们。
“算了,不等鱼汤了,先喝酒吧。”欧冶子看向白起,“快点快点,酒兵酒。”
“好吧,一壶酒要分五人份,真是……”白起还没说完就被欧冶子打断了。
“什么五人份,是你们四个分半壶酒。”
“是,是,师叔你半壶酒。”白起取出玉石酒壶倒酒,壶嘴中流淌出的液体晶莹剔透,像是散发着仙气,芬芳扑鼻,让人几乎要就此醉倒。
“这是仙家陈酿吗?”蔓姝吃惊地瞪着大大的眼睛。
“喝就是了,反正是好东西。”欧冶子举杯,与众人的酒杯碰撞在一起。
苏秦惊讶地看到杯中的酒液在摇动间,竟然化作了一件又一件的兵器,和浮现成片的符号。
酒液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化成刀光剑影,形成塔、钟、鼎等兵器,由酒液化作的生灵手持着激战,如同一个小世界。
苏秦一口喝下这酒兵酒,就在这瞬间,酒液化作一支黑色战矛冲进他的口中,然后他竟听到了神魔的吟颂经文声,而且越是品味口中之酒,他听得越清楚,直到最后酒的味道变淡,才被他咽下。
“的确是好酒啊。”苏秦赞叹道。
“这不废话。”欧冶子道。
这时,一阵青铜钟声响彻整个冬至城。
“入夜了么。”白起透过窗户眺望远方刺天的高塔影子。
那是巨阙塔的东皇钟,在冬至城里相当于一个报时器,当它敲响的时候,意味着已经是夜晚了。
这钟已经有七十年的历史了,它的创造者正在白起的对面喝着那半壶酒兵酒。
“今天的人有点少啊。”白起看着四周说道,他以前经常和王翦、欧冶子他们在这家小酒肆里喝酒,他可以算作是这里的熟客了。
平时虽然人不多,但总有那么四五十个客人,今天却格外的少,算上他们五人才只有十几个人。
“都还在天街忙吧,龙殿祭也快了。”欧冶子说。
“说到龙殿祭,今年我们扶风书院也会在天街那里弄一个商铺哦。”苏秦笑道。
“谁是老板?”王翦随意地问了一句,只看见苏秦的笑容僵在那里。
“哦,明白了,知道老板是谁了,到时候一定捧场。”王翦面无表情的拱手。
突然,湖心亭酒肆的棉帘子一掀,四名玄衣少年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贵客啊,扶风书院的诸位小爷居然大驾光临。”店老板朱家看到这四人进来,便立刻挂上笑脸,挪动自己矮胖的身体从柜台里出来迎接。
在蓬莱岛上只有扶风书院的学生会穿着玄衣,而这眼前的四位在冬至城里非常有名,四人分别为:庞涓、乐毅、李牧、廉颇。
这四人号称城霸四人组,为首的是庞涓,他们专挑一些看起来好欺负的居民收保护费,扶风书院的其他学生知道他们的恶行后,迫于他们四人的威胁,不敢去禀告鬼谷子老师。
他们四人在扶风书院的名声不亚于鬼才三人组。
“呦!这不是苏秦大师兄、王翦师兄和白起师兄么。”庞涓并没有理会店老板朱家,而是看向靠窗户的那一桌,跟随他的三人也看了过去。
只见男女老少五人在那默默地喝着酒,并没有理会他们。
庞涓见状,淡笑着走了过去,手亲切地搭在白起的肩上,笑道,“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鬼才三人组聚在一起,真是幸运啊。”
白起看着将要沸腾的鱼汤,散了一把花椒,淡淡的说道,“准备。”
“准备?”庞涓不明白什么意思。
但是在下一刻,庞涓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看到他即将飞向对面穿着脏乱工作服的少女的怀里。
说时迟,那时快,苏秦直接从小桌上抓起一只酒壶,在庞涓的头顶上扣成了碎片。
庞涓哀嚎一声,直接到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靠,庞涓师弟,你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良家妇女。”王翦叫着,拿起板凳冲了过来。
庞涓还没爬起来,就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白起用摔角的格斗术将自己扔向那个女孩的方向,然后他们过来揍自己就占据了一个“理”字。
“快上,打死这些混蛋。”庞涓怒吼道,他看见白起和苏秦也都抄起一张小桌冲了过来,庞涓没时间管那么多了,管他理不理的,有人打了自己,就要让这个人好看。
苏秦将手中的小桌摔向冲过来的李牧,李牧惨叫起来,可苏秦还没完,他从桌子的碎片里捡起一根桌腿,扑向手持板凳的乐毅。
白起与王翦也将手中的小桌与板凳砸向廉颇与刚爬起来的庞涓,然后大吼一声扑了过去。
店老板朱家在旁边焦急地大喊,“别打了!别打了!”
蔓姝担心地看着酒肆里混乱的场面,向她的师父询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他们,这三个家伙可是鬼谷的亲传弟子。”欧冶子微微一笑,喝着白铜酒罐里的酒,“真好喝啊,不愧是天外天的法酒。”
夜晚的酒肆里,三位少年肩并肩、背靠背,这时没有强力的武器,没有什么战术计谋,也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守护什么,只有握紧的拳头和一时的热血。
不久以后,他们再也回不到单纯放肆的少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