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山深处,森林腹地里有着一大片树木被砍伐干净的平整土地,原来的树桩处被埋下了粗壮的栅栏,大门处还有两个哨兵,这俨然是某一群山匪的老窝了。
寨子里燃烧着篝火,似乎丝毫没有为死去的小头目难过。也许只是大家都习惯了死亡,每个人也都看淡了无关自己的生命的消亡。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就好了。
寨里连接着山,越往后,越灯火通明。到了与山相接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洞口,洞口处挂大旗的木桩,此刻挂起了纸叠的白花。山洞里传来阵阵咆哮声,此时外面的哨兵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个时候大头领会叫自己进去。
火盆里的干柴熊熊的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升起的丝丝青烟在洞顶盘旋着,好像是死去头目不甘愿的灵魂。大头领骂骂咧咧的踱步,在他的虎皮座椅下方,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人正在说着什么,声音低沉嘶哑。
没等灰袍男子说完,大头领不耐烦地道:“你的计划就是让我的人去送死吗?”
“大头领,他的死是值得的。”灰袍男子十分冷静,丝毫不为大头领的暴躁影响,“如今,只有用人命去成就他,才能让他真正走到那一步。”
“那一步,那一步!”大头领更暴躁了,“当初那个人跟我说他能走到那一步,结果怎么样!如今他失败了,又来了一个替死鬼!我不想玩了,我现在只想带着我的兄弟们在这深山野岭里好好的活着!”
“这次不会了。”灰袍男子声音大了几分,“这次不会了。”他重复了一遍,不知是说给大头领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天下之大,自然有人沦为棋子,也许是你,也许是我。”
大头领也不再言语,愤懑的坐到虎皮椅上,闷声喝着酒。灰袍男子见状,悄悄地退出了山洞。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灰袍男子好像从来出现过。
寨里几里外的一处树干上,一位老者正佝偻着腰剧烈地喘息着,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片刻,他自顾自地道:“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且说龙之这边,一行三人漫无目地晃荡着,从森林里出来之后本来慢慢走也值是两日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们走成了五天。他们是遇见亭子就歇脚,见了村子就留宿,中途还不忘在开阔的地方晒晒太阳。
这样走走停停是袁轩带的头,以他的懒散,配上慢行有益于龙之伤口的说辞,自然是无话可说。袁轩的理由是:如今除夕已过,现在进城也没什么好玩的。大家都忙着走亲戚了,我们慢慢走回去,刚好赶上元宵,还能看看热闹,吃点好东西。我给你们讲哦,在城里啊,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烤乳猪……
不过几个人都是无所谓,他们并不在乎进城的时间,去得早与晚,并不相关,反正都没什么事情要做。他们进城的目的也并不明确,龙之是在等两年之期的约定,袁轩则是四海为家的主,而莫澜,更是被这两个人带出来的,只能听他们的安排。
而龙之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城门口,早已有人为他们等候。在上次老管家回城向柳老爷说明此次进山的情况后,柳老爷直接让刘贵在此等候。刘贵更是在城门口的地方放置了一辆马车,他的吃喝拉撒都在马车里,就只是为了不错过龙之进城的日子。
当龙之的马车终于驶进视野的时候,刘贵激动得都快要哭了。虽说是在柳府做下人,但好歹是个管事的人,生活甚至比一般小商人还好。如今在这马车里等了快半个月了,也是受够了这夜夜风声如雷声的苦。
还不等马车走到城门前,刘贵已然小跑步过去了。他一扫开始的沮丧,兴奋地接过袁轩手里的缰绳,给他们做起了马夫,并兴冲冲地拍起了龙之的马屁。
原来,龙之杀了山匪头目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期望着能亲眼见到这个英雄,毕竟,在进山的人群里,敢正面和山匪较劲的人着实不多。而且,能杀了地字阶的高手,其自身实力可见一斑。
而且,刘贵还说柳老爷想把龙之接到府上养伤。只是,柳府的如此热情,龙之却是很为难。从他才进城,柳老爷就对他青睐有加,而他只有满脑子的莫名其妙。他始终不知道柳老爷的用意,自己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根本没有值得他看上眼的地方。如果是道行,那么天下比他厉害的更是多了去了,以柳老爷的财力,几乎可以招揽江湖上的一半人。
除却这个,唯一能让龙之觉得可能的就是师父和他的关系。而师父始终未曾提及这件事,至多,也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留给龙之的一句:有些事情,自然有人会安排他的。难道这就是师父的安排?龙之始终搞不清师父究竟拖这个“朋友”安排了哪些事情。
袁轩倒是一脸欣喜,他极力地劝说龙之,希望龙之能住进柳府。一来方便养伤,二是可以给莫澜安排一个好的住所。三嘛,他未说明,但龙之已然知晓,进了柳府,便能整日大鱼大肉,夜夜歌舞升平。
龙之尚有些犹豫,自己不能白受人恩惠,加上自己又多带上了莫澜。她一个姑娘家,从山里出来,尽管以前只是小木屋麻衣裳,但始终是自己的家,一旦住进柳府,莫澜是否会有寄人篱下之感。龙之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莫澜,不过她并未作出什么反应。
于是,龙之三人就在刘贵的带领下,住进了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