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在教室里所有人的注视下,向杨振走去。
杨振睁大眼睛看着我,脸部肌肉因为害怕而微微地颤抖着。他伸出双手慌忙道:“别别别,张宇哲,我们两个无冤无仇啊!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到他如此害怕的样子,我轻蔑一笑:“无冤无仇?无冤无仇我会找你算账吗?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不是胆小鬼,为什么你听不进去呢?在你们看来,只有像个莽夫一样挥舞拳头,才算是有胆量,你们才会尊重我?呵呵,好吧,既然是这样,”我微微俯身,语气如冰,“那杀了你呢?”
我说完,整个十一班的同学们倒吸一口凉气,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屏住呼吸等待事情的发展。
杨振眼中流露出惊慌的神色,而我依然带着微笑凝视着他。
我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使他不敢稍动。
杨振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道:“张宇哲,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好好说?”我打断他的话,“上次你叫人打翰林我就和你说,有话好好说,你听了吗?你没有,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哼,对不对?”
“那你想怎么样?!”杨振突然站起来,咆哮道,“别以为拿一把刀我就会怕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啊——?”
哼,他还是站起来了,真是的笨蛋!
我干笑两声,看着短刀,像没听到他的叫声一样,轻轻抚摸着刀刃。我在等,等他恼羞成怒,等他丧失理智。
这也是人类的一大特点,只有到了真正危险关头,才会奋力一搏。而我,肯定要控制住这个关头,让杨振感到,只是比较危险。
杨振看我不说话,继续吼道:“张宇哲,你XXX就是个胆小鬼!你如果真敢杀人的话,还会跟我啰唆那么多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教室里和杨振关系好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我认得,他就是程昱。
“张宇哲,你要来找杨振的麻烦,总得也问问他的兄弟们答不答应吧?”
“是呀,总得先问问吧?”又一个男生站起来。
“哼,拿把刀就想来十一班称王称霸?你也太小看我们班了吧?”又一个男生站起来说道。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人而已。”
……
一会功夫站起来六七个男生。
杨振回头看了看,精神大振:“张宇哲,就算你真的有种敢杀我,别忘了,你只有一把刀,我有一群好兄弟呢,你杀得过来吗你?哼,玩不起就不要学别人拿刀耍威风,最后丢脸的,还是你自己。”
我依然微笑:“杨振,你的朋友这么多,只可惜连一个知己都没有。”我俯身过去单手贴着嘴,低声道,“有的话,他早就站出来了。”
杨振推开我,冷冷道:“你装什么装啊?如果你够胆量,来啊!我怕你啊!”
看来我这个关头控制的尺度,不多不少。
有两个男生也迅速走到杨振身后,壮其胆量。呵呵,站到身后……?为什么不是站到身前?
我心中的怒火已被杨振完全点燃,我面无表情看着他,右手握住短刀,深红的血液顺着刀刃缓缓流下。
杨振惊慌地看着我。我冲他笑,一直笑,一直笑……
我再次俯过身向他逼近:“杨振,你怕了,呵呵……怕了就好,你说得对,我就是吓唬吓唬你,否则,我把你捅死了,岂不是我还得抵命。呵呵……”
杨振看着血完全呆傻了,喃喃道:“张宇哲,你,你,不要乱来,你不要乱来啊!”
“呵呵,我知道你晕血。”我伸出血淋淋的右手,“握个手吧,还是那就话,我们不做朋友,也不做敌人。”
杨振诚惶诚恐地握住我的手,道:“好,不做朋友,也不做敌……”
我左手握刀,猛然插进杨振的身体里,由于血液的原因,我很轻易地抽出右手,按住刀柄,一用力,完全推进去。
“啊——”
教室里彻底沸腾了,尖叫声直冲云霄。
十一班的同学们疯狂地逃离开来,书本的掉落声,课桌和椅子的倒地声混成一团。
杨振所谓的好兄弟,被吓得瑟瑟发抖,也都惊慌失措地跑了,而且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我一刀接着一刀捅进杨振的身体里。他们班同学的哭喊声和慌乱声,使我精神有说不出的亢奋。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刀捅进杨振的身体里。我大吼:“你以为你有个混黑社会的表叔就很了不起?!你以为我怕你!!!这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我拔出短刀,杨振咳出深红色的鲜血,血红的身体止不住地痉挛,最后失去了我的扶持,瘫软在地。
我笑了,疯狂地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所有人躲到墙角里,挤着、哭着、尖叫着……
笑声收敛,我意识到,这么大的动静,学校领导应该不久就会来到。我不再迟疑,跨过杨振的身体,准备结束下一个人的生命。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我的脚踝骨,下意识回头看去。一只血红血红的手死死地抓着。
“张……张宇哲……求……求你,不要杀……史佳琪,她……她……已经知道……错了,真……的,求求……你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因为……她做……那件伤害……许一诺的……事……求……求……”
杨振头一歪,一口鲜血吐出,死了。
我心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挣开杨振的手,走到教室后面,将窗户推开。又向史佳琪走去。
史佳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全身激烈地颤抖着:“不要……不要……不要过来,我,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不要过来,啊——!”
我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把手机拿过来。”
“我,我已经将……照片……删除了,求求……求求你……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我再说一遍,把手机拿过来。”
史佳琪微微颤颤地将手机递给我,我从她手中夺过手机,直接摔得粉碎,手机电池飞出去好远。
这时,教室后门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应声而开。
我猛然搂住史佳琪脖子,用短刀指着她的喉咙,迅速向后退。
严校长愣愣地看着我,道:“快把刀放下,张宇哲!把刀放下。”
十一班的同学发疯一样地从后门跑出教室。顷刻间,教室中只剩下死去的杨振,还有我和史佳琪。
教室外面到处都是人,在走廊里拥挤着趴在窗户上看。
我看着严校长,冷哼一声道:“我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哈哈哈……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哈哈哈……”
严校长神色慌张,温和道:“张宇哲,你,你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激动,你父母看到你这么做,他们会很伤心的,你应该为他们想一想。”
我厉声喝道:“别用我家人来威胁我!我今生最痛恨就是别人要家人来威胁我!这你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这是杨振自找的,他该死,他死有余辜!”
这时班主任、郝倪、程璐菲、翰林还有浩然跑了过来。
翰林喘着粗气,道:“宇哲,你,你放下刀,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你别这样宇哲,你放下刀啊……”翰林嚎啕大哭,“宇哲,我,我对不起你……你,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下刀啊……啊……”
浩然也哭了,哽咽着道:“宇哲,我们……是铁三角,你……忘了吗……”
我怒吼起来:“什么XXX的铁三角?啊——?要不是你们,我会杀人吗?都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
班主任慢慢向我走来:“张宇哲,你不要激动,冷静下来,我们都不想看到你这样。我告诉你,现在就算你放下刀,你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你……”
“你不要过来!”我看了一眼被我嘞得快喘不过气的史佳琪,道,“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班主任慌忙向后退:“好好好,我退我退,你别激动。”
“再往后退!往后退!不然我插穿她的喉咙!”
砰,砰,砰——
几个老师用身体不停地撞击着教室前门。
我看了一眼,激动地说道:“如果想让史佳琪早点死,就用力撞吧!”说着将刀尖插入史佳琪脖子一点,顿时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
“啊——啊——”
史佳琪拼命吼叫,身体因为害怕止不住地颤抖着,挣扎着。
严校长冲前门几个老师喊道:“都住手!”
撞门声消失,老师们望着前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用更大的力勒紧史佳琪的脖子,她连咳嗽的声音都发不出。
“再乱动,你马上会死。”我趴在她耳边吼道,“是不是很痛?嗯?说啊!是不是很痛?!”
“呃……啊……”
“我问你呢!是不是很痛——?!”
班主任惊慌道:“张宇哲,张宇哲,你,你别,别激动。你快把她勒死了。”
“史佳琪,其实,我比你更痛苦。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啊——?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知不知道,你给许一诺造成多大的伤害?她心中的阴影一辈子都无法抹去,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啊——啊——”
郝倪被这一切早已吓傻了。她定了定神,道:“许一诺,别哭了,出来吧。”
一时间现场安静了下来,我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人们。
诡异而又紧张的气氛,使在场所有人都神色慌忙。
捂着嘴愣了半天的程璐菲,也开口了:“张宇哲,你,你怎么就不会考虑考虑许一诺呢,你这样做,许一诺怎么办?”
郝倪拉开众人,躲在一旁的许一诺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毅然变成了泪人。
当我看到许一诺的那一刻。
揪心的痛。
急剧下降。
仿佛要将我拖入万丈深渊。
我愣愣地看着她。
她静静地哭,晶莹的泪水一颗颗地滑落下她的面颊,在阳光下闪烁出点点星光。
慢慢地,泪水浸湿了她苍白的嘴唇。
她伸开双臂,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
我却听不到……
一点也听不到……
那令人发疯的情景,不由得又出现在我脑海中。
“史佳琪抬手一耳光打在我脸上。史佳琪一直给我耳光,我被她们压在硬硬的水泥地面上,脱我的衣服,我抓不住,连自己的内衣也被她们扒掉,然后史佳琪用手机拍照。路人看到她们暴力的行为,没有劝阻,有一个大妈只说了一句:不要打了,会打出事的。然后就走开了。”
不可原谅,除非我和她其中一个人死去。
想到这里,我痛苦地大吼:“啊————”
就在我举起刀,准备将插进史佳琪脖子里的时候。
“啊……啊……啊……”许一诺泪如雨下。她努力想说出话来,可是只有,“啊……啊……啊……啊……啊……”
这种声音,撕心裂肺。
“张……啊……宇……哦……哲……你,你……啊……放……放开……哦……放开她……”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许一诺说话,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叫我的名字,可是,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哭不成声,看着眼前的许一诺,万千的思绪在脑海中纷飞着。
“不——!不可原谅——我不会放开她的,她只有死——!她只有死才能抚平你心中的痛楚——!”我用力勒住史佳琪的脖子。她的脸通红,翻着白眼,似乎我再稍稍一用力就能结束她的生命。
许一诺奋力地叫起来:“啊——啊——啊——啊——”
那沉闷的声音,惊悚着在场所有人的大脑神经。
心中的痛将胸腔里的空气魔法般地抽出,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指着史佳琪的短刀,颤抖得也越发厉害。
只有痛,只有撕裂般的痛在身体里交织着,缠绕着,翻搅着。
视线模糊不堪。
温热的泪滴从我脸颊上划过,打湿了我的已被血液染红的白色T恤。
我想到了妹妹。
想到了妈。
想到了患癌症的爸。
除了痛,我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后悔。
尽管自己已经后悔了。
可是……
晚了……
一切都晚了……
我流着泪,大笑:“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我是人?为什么?
想留却留不住。
想舍却舍不掉。
想断却断不开。
那,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这个世界我来过,就够了,彻底的够了!
我趴在史佳琪的耳边,道:“你……你记住,你的命是……许一诺救的……我还有告诉你……我曾经也……”
我猛然将史佳琪推向教室后门的人群中,扔下刀,转过身,加速奔跑。
“啊——”
“不——”
“宇哲——”
跑到窗户旁时,纵身一跃。
张宇哲:一九九零年十月十二日——二零零八年十一月三日。十八岁。
杨振:一九八九年三月五日——二零零八年十一月三日。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