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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惊魂梦魇

出巡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咸阳踏上了东巡的路途。御辇之内,我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的景致。

刚刚过完四十九岁寿诞的他,正富春秋,平日只是有些操劳,却并未呈现身体状况不佳的状态,为何会命丧沙丘?到底是身体状况,还是人为因素?在我的猜测里,人为因素是占据大半,那么最有可能的人应该就是赵高。

“三十七年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史书上寥寥数字的记载留下了千古迷云,二十字不到的一句话,透露着无限的凄惶与悲凉。沙丘,沙丘,沙丘,我反反复复的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沙丘对于他来说就如同金州对我来说一般,永远都是不吉利的地方。

“雪儿,是不是还是不舒服?要不宣随行的御医来看看?”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不必了,我没事,陛下放心。”

他点头,替我拉了拉肩上的狐裘披风,“你看,亥儿多开心啊!”

我望向窗外,胡亥一脸兴奋的高坐马背与身边的将士闲聊。或许此次出巡只有我一个人是忧心冲冲,其他的人都是十分高兴,我绝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快,我赶紧收拾起悲伤的情绪,换成一副轻松的表情。

“陛下,前面是要到哪儿了?”

“就快到云梦了。”

“云梦?那不就是到九疑山了吗?”我回想起史书载:始皇行至云梦,望祀虞舜于九疑山。

“呵呵,这个你都知道?朕想在这里望祀虞舜,也顺便在这里休息几日再出发。”

“那好啊。”

云梦行宫

陛下率领群臣望祀虞舜之后,便在行宫休息。一路行来,郡县、村镇都经过了,好不容易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便一定要留下来多住几日。

清晨,我来到陛下寝殿,周围竟没一个宫女内侍伺候,我正觉疑惑。步入寝殿,也没有丝毫声响,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都可以听到。种种迹象都隐透着不祥,我的心有些隐隐躁动。

“陛下,你在吗?”我轻声的唤道。

没有回答,我似乎已经听见了回音。

或许陛下此刻正在休息吧。我走向内室,推开内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惊呆了。此刻陛下正躺在血泊之中浑身是血,无力地向我伸出手。

“雪儿,救救朕,赵高要弑君篡位……”

赵高此刻手握一把带血的剑站在陛下身后。

“嬴政,你的死期到了,也是时候该让我来坐坐这个皇帝的宝座了,哈哈……”赵高放肆而又狂妄的尖声高笑回荡在行宫的内室,这样的场面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过的。

“陛下,陛下……”

我疾声呼喊,狂奔过去紧握他满是鲜血的双手,此刻他已是奄奄一息。

“雪儿,雪儿……”

“不……不……”我放声哭喊。

“雪儿,雪儿,醒醒。”

我睁眼,见他安然无恙的坐在我的榻边,既而关切的问:“雪儿,怎么了?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我坐起身来,他替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我抬眼望向窗外,天还是暗的,我真的是做噩梦了?我细细看他,还好只是梦!

“瞧你又哭又喊的,梦见什么了,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我……我……”

我的内心狂躁不安,这样的梦境是否是在征兆着什么?难道真的会……我真的不敢往下想。

“你什么?”他专注的看着我等待我回答。

我不知道我在梦里喊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听到些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的冷汗加上梦境的惊恐让我瑟瑟发抖。

我双手抱头紧紧埋在双膝之间,可怕的梦魇似乎一直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肯散去,只要一闭眼,那血腥的场面就会再一次的出现眼前。

我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握住我的双肩,“雪儿,怎么了?你怎么在发抖?”

我抑制不住悲涌的情绪,扑进他怀里放声哭泣。我好怕,真的好怕那一天的到来!

他紧紧拥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别怕,有朕在,没事的。”

我点点头,依旧在他怀里啜泣。此刻我能在他的怀里啜泣似乎已经是来之不易的幸福,不敢想象到了七月,日子又将怎样度过,他是否可以逃过此劫?我是否可以将历史改写?

许久,我停止了啜泣,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雪儿,梦到什么了?可否说给朕听听?”

我轻轻摇头。

“傻丫头,梦境里发生的事又不是真实的,你说出来朕好找人给你解梦。”他用温暖的手轻抚我的长发。

“都说梦是假的,可是我怕一旦说出来假的都会变成真的。”

“那朕就不勉强了。要不这样吧,反正也睡不着,你陪朕去登山,如果来得及还能赶看日出。”

登山?看日出?这样也好,或许多少可以减轻一些我的压力。

“好,雪儿陪陛下上山。”

九疑山

侍卫已在山路上列队持火把照明,火把在山路上蜿蜒盘旋如一条长长的火龙。头顶星辰,脚踏厚土,伴着火把,就这样,我陪他步行上山。他牵着我行走在山路上,与心爱的人一起看日出是唯美而浪漫的,而且携手一步一步行走山路更是温暖幸福的。之前可怕的梦魇如今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我默默祈祷明天一定要是一个晴朗的好天。

山上的空气格外清新,我深深呼吸来自大自然的味道,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春夜虽寒,然而一路行来也不觉寒冷,行至半山腰反而觉得有些热。我们都解下了披风,身体似乎也觉得轻便了许多。

“陛下,快点儿啊!”我跑在前面朝他欢呼。

他似乎也被我快乐的情绪感染,紧随其后,“雪儿,你慢点儿。”

“呵呵,呵呵……”我快乐的在山间的小路上奔跑,洒下了一路的笑声。

跑了好长一段路,我有些乏累,停止了奔跑,回头望他。

“雪儿,你跑得太快了,朕都追不上你了。”他喘着气一步一步慢慢踏上石阶。

我又步下石阶走到他面前。

“看来朕真的是老了,想不服老都不行!”

“哪里,是陛下让着我嘛。”

他展开笑颜,“越来越会说话了。”

“没有啦,我是实话实说嘛。”我回他一个更灿烂的笑容,“陛下,要不歇一歇吧。”

“好啊,朕还真是有些累了。”

我们在路边的一块巨石上坐下来,我拿出丝绢替他轻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夜色中的山谷吹出凉凉的微风,轻轻拂过面颊,十分舒爽。

略微歇息了一下,我们继续往山上前行,一定要在日出之前赶上山顶。我搀着他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前行。

他给我讲起了十年的兼并战中是如何夺取一个又一个的城池,如何吞并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我不得不感叹十年兼并战的不易。从上古遗留下的诸侯割据,要在现在来收拾残局,一统天下是在此之前每朝每代、每个君主的毕生梦想,而阅遍天下,只有他做到了!

“陛下,我曾听说你也御驾亲征过是吗?”

他微微一笑,“是啊,秦国的青壮半数都在战场上,在新败之余,说什么朕也该去往前线走一趟才是!”

“可是陛下也说了,上阵杀敌有将军,天子只管知人善任,如此一来又何须陛下亲力亲为呢?”

他望向远方,“因为朕是嬴政,不像别的君王,前方打仗,他们仍然能安心的在宫中享乐,朕是要为天下谋求永久太平、要为大秦江山建立万世基业的嬴政!”

此等豪气干云我相信并不是每一位君王都能做到的,惟独他做到了!他的出现,为整个中国历史留下了一个传奇,为几千年的封建王朝留下了一个神话!

我对他的崇敬与爱恋又增添了几分,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我只在乎你》。情不自禁的吟唱起来。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频繁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舔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他一直静静的聆听,我们没有言语的交流,看着他的眼睛,我却倍感温暖。

拂晓,山顶,大雾迷漫。

我们在一块大岩石上坐下。我曾经十分喜欢迷雾朦胧的感觉,行走其间似乎便是云中神仙。而今天,我憎恨这无边无际的迷雾。

“雾这么大,还怎么看日出啊?”我抱怨。

他朝我笑笑,“其实能不能看到日出朕并不在意,关键是能看到你开心起来,即便看不到日出也不枉此行。”

他的确说得很对,很多时候,不能只看事情的结果,重要的是其中的过程。我已然释怀,但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上苍垂怜能让我们看到日出。

浓雾渐渐散开,眼前也越来越清晰,红日正从远处的山峦上一点一点的升起,然后慢慢把阳光洒向大地。

“出来啦,出来啦!”我欢呼起来。

晨曦的阳光沐浴着我们,此刻他的笑容比这日出都还要珍贵万分。

红日渐渐露出山头,我的心情也随之明朗起来。站在山顶鸟瞰,天地是如此广阔,世间的一切竟是如此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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