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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晴天霹雳

回到客栈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不成眠。回想着和他的点点滴滴,唇上似乎还有他滚烫的印记,怀里似乎还有他紧拥过的温度,耳边似乎还是他那略带磁性的声音诉说着肺腑之言,眼里也始终是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为他一生守侯,无怨无悔!我相信,我的生命正是因为有了他才变得更有意义!

三日后林安来告诉我林光夫人要见我让我进宫一趟。已经和林光夫人有过一段接触,我精心梳洗一番,换上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很自然地就进了宫。

林光宫

“踏雪见过夫人!”

我正要跪下去,却被正在摆弄花草的林光夫人过来阻止,“免了免了,以后在我这里就没那么多的规矩。”

“是!”我起身。

林光夫人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引我走进前殿。

“你来了就好了!”

侍女奉上了茶水点心。

“这是开春时节采下的嫩叶,保留了最清香的味道,你尝尝吧!”

“谢谢夫人!”

“踏雪,我自从上次一见到你就打心眼儿里喜欢你,从你上次进宫以来也就没把你当外人,我有些话想跟你谈一谈。”

“夫人请讲!”

“那我就开诚布公的直说了,我发现陛下对你有一种特殊的好感。”

“特殊的好感?我不明白,还请夫人明示。”

我的心一紧,难道林光夫人看出什么来了?

“自从你上次进宫,陛下就一直很注意你的行踪。我这林光宫陛下已经一年多没有来过了,那一天正是因为你在我这里,所以陛下才能再次踏进我的宫门。”

“夫人多心了,说不定是巧合呢?正如陛下所说的是特地来看您的。”

“就算那天是陛下想来看我,可是那一天我特别注意到了陛下看你的眼神,我嫁进宫已经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他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任何女人,而且陛下也从来不和任何女人开玩笑,而你,却是这个例外!”

我真的是例外吗?那我也只是沾了这副容貌的光。

她见我不语又接着说:“那天你和苏儿离开以后,陛下并未多呆一刻,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了,后来我发现他站在宫门的门楼上目送你远去。一切的一切可以证明他确实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

听着林光夫人讲述着这些不为我知的事情,感动如一种针镂,心在尖锐的疼痛。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他能如此待我!同时我也要为我现在这副阿房的容颜而感到庆幸。

“夫人,我……”

“你不用紧张,我既然能告诉你这些就并没有想要和你争风吃醋的意思,宫里的花样女子太多,而陛下有三宫六院本就是正常,我只是在想,既然陛下对你有如此情感,那么我何不顺从他的心意,让你多进宫来走走,我也能多看陛下几眼。”

“夫人,您有如此胸怀,真令踏雪感动!”

在此之前我还真的是没想过林光夫人会有如此之胸襟。她的大度也着实让我感动。

“母亲!”扶苏走进来。

“长公子!”我跟扶苏打招呼。

“踏雪你来了。”

“嗯。”我礼貌性的微笑。

“你父皇怎样了?”林光夫人关切的问道。

“还是那样,御医们都还在那里守着不敢离开,我过来告知母亲一声。”扶苏的表情十分沉重。

“你们在说什么?陛下怎么了?我那天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听到他们不明不白的谈话我激动起来,我明明记得那天走的时候他还很好的,他还站在门楼上送我的,怎么会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怎么你不知道吗?父皇抱恙,现在所有的御医都还在那里守着。”扶苏一脸的凝重。

“什么?!”

感觉如五雷轰顶!怎么会这样?!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愣在那里。

“踏雪你没事吧?”扶苏关切地问我。

我木然的摇摇头。

扶苏转头望着林光夫人:“母亲,您没有告诉她吗?”

“我正打算告诉她你就来了。”林光夫人的脸上也是一脸阴霾。

“不行!我要去看看陛下!”这时我脑海里闪过的只有这一个想法,说着我就要往外冲。

林光夫人拉住我,“踏雪,你别激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别拉着我!”

我试图挣脱她,可是林光夫人却死拽着我不肯放手。

“踏雪,你听我一句,现在那里肯定全是人,各宫的嫔妃、公子、公主肯定都去了,你现在去算怎么回事,搞不好你要吃亏的,我既然接你进宫自然就有我的打算,你要是贸然行事的话,到时候我们谁都救不了你。”

林光夫人的话不无道理,如果我现在一时冲动就跑过去,说不定连他的面都还没见着就已经身首异处。

“夫人,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帮到陛下?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我跪下去流着泪无助地恳求着林光夫人。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林光夫人扶我起来。

“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我已泣不成声。

“好姑娘!来,你听我跟你说。”林光夫人拉我坐下。“我之所以让林安把你接来,就是想着或许你还可以帮到陛下。”

“夫人,只要是我能做的,你尽管吩咐,赴汤蹈火踏雪绝无怨言。”

“没那么严重,你先听我给你讲事情的原委。”林光夫人安慰我,“前天夜里,陛下自阿房宫回来就像中了邪似的,一个劲儿地在皇宫里找,内侍问他找什么,陛下说是阿房灵魂归来看他,他一定要找到阿房,陛下说阿房答应过他永远都不离开他。结果是谁也拦不住,陛下又不许任何人跟着,说是怕阿房看见有生人就不会出来见他。内侍不敢再跟,结果那夜风大雨急,黎明时分,内侍宫女在忘忧坡的树下才找到陛下,发现他已淋了一夜的雨,回到寝宫以后侍女替陛下更衣时才发现陛下已然高烧不止,后来就一直昏迷不醒,嘴里还口口声声喊着阿房的名字,今天早上在你来之前刚刚才醒,可还是不见好转。”

林光夫人一边说也在一边抹着眼泪,“陛下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么多年来陛下嘴上不说,可是我心里都明白,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女人,一个他爱得很深很深的人。后宫里佳丽们温柔的、贤淑的、美艳的、清纯的比比皆是,他一个都看不上眼,阿房死了那么多年,陛下还是忘不了她。每每陛下孤枕难寝之际,整个皇宫就会响起凄厉的狼嚎,我知道,那是需要多深的爱,多漫长的思念才能发出的声音啊!”

林光夫人言语间透露着对他的心疼和对阿房的羡慕,而我也被他的痴情深深震撼。

每每看到他狼嚎的时候,我的心都会随着他的痛而撕心裂肺。记得有人说过,狼是一种痴情的动物,它的一生中只会有一个爱侣,而当它的爱侣死后,它会孤独地守着狼窝死去。正是因为拥有君临天下的霸气和对唯一所爱之人的痴情使我义无返顾的甘心为他沉沦,即便万劫不复!

“母亲,您别难过了!”扶苏劝慰着。

我不知道我那一天的出现给他带来的到底是惊喜还是由惊喜引发出来的祸端,从来没想过我的出现竟然会让他恍惚到如此地步。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林光夫人擦着眼泪,同时也拿手绢替我擦干了眼泪,“我们不要再哭了,振作一点儿。苏儿,你还是到咸阳宫去,一旦你父皇那边有什么消息你赶紧过来通知我。”

“是!儿臣告退!”扶苏躬身退出。

扶苏走后林光夫人对我说:“踏雪,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夫人请问,踏雪绝不隐瞒!”

“好!我问你,你是不是很喜欢陛下,是不是真的很关心他?”

“是的!”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我相信你对陛下的关怀是出自真心!”林光夫人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苏儿是没这样的福气了。”

“夫人!”

凭着女性特有的直觉我隐约感到事情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他的平安,其他的我统统都顾不上。

“先不说这个,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待在我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到晚上的时候我估计那些嫔妃公子们都会回去,然后我再带你过去看望陛下,但愿凭着陛下对你的特殊的情感,你能让陛下尽快好起来。”

“好,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现在我也没有办法,林光夫人考虑周详,我也只能听她的。

时间似乎是固执得不肯加快它的脚步,故意把一秒钟掰成了八秒、十秒。从来没感觉到一天的光景会是如此之漫长,从来不知道这样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是一种磨人的痛苦。

林光夫人看起来到是沉稳得多,我知道她的内心也是焦躁不安,但是她却可以漫不经心的侍弄她的花花草草,或者拿着抹布擦拭一片片绿叶。这会儿又见她拿起书简细细阅读,我只能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正在看书的林光夫人转过头望向我,“怎么?是不是觉得百爪挠心,浑身难受?”

“嗯。”我没有隐瞒,我确实在煎熬之中。

她轻笑一下,“我了解,曾经我也年轻过,这样的少女情怀我也曾经有过。要不然我们聊聊吧,我看你也怪闷的。”

“好啊!”

“想聊些什么呢?”

“夫人,您就给我讲讲关于陛下的事吧!”

“陛下的事我也知之甚少,后宫不许干政,而陛下一心扑在政事上,对后宫里的嫔妃所言甚少。陛下在我面前向来很少袒露自己内心的想法,想必在其他嫔妃面前亦是如此,严格来说他不是一位好丈夫,临幸嫔妃不过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开枝散叶而已,很多时候陛下他宁愿一个人趴在案牍上枕书简而眠也不肯多看嫔妃们一眼。”

“陛下确实是雄才大略的君主!”

我知道他这一生只为一个女子动过情,而阿房也终将成为他这一生一世都要背负的枷锁。

“宫里私下一直都在盛传陛下和阿房的故事,我也都知道陛下始终都放不下她,但是阿房毕竟死了多年,难道他的心、他的情还不能冷却吗?很多时候我到是相当羡慕阿房,她能够在自己风华正茂之时选择离去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做法,这样她就永远的抓住了陛下的心。即便是死,她也能让陛下记得她一辈子。”

林光夫人向我袒露的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做为一个女人能够像她这样的确不易。然而她们所不能领略的是陛下坚强外表下的脆弱。

“年轻的时候还曾有过想替代阿房这样天真的想法,不过这么些年以来我也想清楚了,我虽然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还好我还有一个儿子,现在苏儿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尽管他是长子,但我并不求他将来能接替他的父皇,苏儿这孩子没能遗传到陛下的性格,反而有些像我,柔弱了些,我只是怕这样的性格他将来会吃大亏。”

“夫人,长公子温文敦厚,像这样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林光夫人的忧虑在不久的将来终究还是会变成现实,可是面对这样的一片慈母之心我怎忍心伤她?只能安慰。突然间发现明明知道将来将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又不能透露真相,只能隐忍不发确实辛苦,而且还很折磨人!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我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急躁有些坐立不安。

“别急,天才刚黑。”林光夫人看出了我的急躁。

“夫人,估计这会儿各宫的嫔妃都已经回去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

“估计这会儿陛下正在用晚膳呢,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去。”

“夫人,我有些不明白,就算我不能过去看望陛下,但是你可以去啊,为什么你就不去呢?”

“各宫嫔妃都在那里,肯定又会明争暗斗,争相献媚,我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再说那里人多,我过去估计也只能看别人的后脑勺。”

“夫人心细如尘,踏雪佩服。”

“这也是我多年来的经验,现在正是献媚的好时机,她们是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的。”

不愧是在后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经验见识确实比一般嫔妃多,怪不得能在众多嫔妃中立于不败之地,否则以林光夫人的个性早就遭遇不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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