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咸阳找了一家比较大的客栈下榻,上一次当学一次乖,我再也不敢住那些小店。大的客栈虽然是贵一些,但是服务按现代的话来说也还是一流的。
三日后的清晨我正在梳洗。我换上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裙,然后对镜梳妆,轻描娥眉,朱唇轻点,淡施薄粉。
店小二上楼来敲门,“姑娘,楼下有人找您!”
找我?谁会找我?
“知道了。”
我提起裙椐缓缓下楼,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和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已经在楼下等着我。
“姑娘可还记得小人?”
带头的那个人走到我面前,先开口问我。
“你是?”我在记忆里搜寻面前这张似曾见过的面孔,“哦,你是林安!”
“踏雪姑娘好记性,小人奉公子爷之命特来请姑娘到公子府上一叙!”
“哦,我都忘了你家公子还惦记着呢。”
只记得当**只是在他临走前顺口答应了一声,没想到他今天居然真的派人来邀请我。
“姑娘,马车已在外面等候。”
“既然你家公子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姑娘请!”
这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没有柳娇无力,愁春未醒的病恹,没有七月流火,骤雨狂风的放浪,虽是深秋季节,却也不觉凉意,反而温暖得有些暧昧。
马车一路颠簸,我坐在车内闲得无聊,就和在外驾车的林安攀谈。
“不知福公子府上何处啊?”
“一会儿到了姑娘自会知晓。”
“你们府上是官宦人家吧?不然怎么有侍卫随行呢?”
“姑娘不必细问,我家公子爷说要亲自向姑娘说明一切。”
“你家公子是不是有很多朋友还经常邀请到家里做客啊?”
“这到不是,我家公子以前从不邀人做客,姑娘你还是第一个。”
“那你家公子不邀请朋友来玩的吗?”我不解的问。
“公子爷的事小人不敢多嘴,公子到是经常与一些学士们来往。”
“那你家公子算是雅士喽!”
“可以这么说吧。”
这位福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到是十分好奇。身手敏捷,又好与学士来往,出行还带着侍卫,依我猜想这位福公子非富即贵!
马车继续前行,少顷,林安开口说道:“姑娘,到了!”
林安先跳下车,“姑娘请!”
林安扶我下了马车。我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高大的青砖围墙如青龙一般蜿蜒无尽,宏伟的门楼上三个秦篆字体仿佛写的是“东华门”,年轻英武的侍卫列排而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严密把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皇宫了!
“姑娘请随小人来!”林安在前面引路。
行至门口,林安从腰间掏出腰牌,守卫们一看,赶紧拱手施礼。林安带我走进了这高大的宫墙之内。
“原来你们家公子爷是宫里的人物啊!”
不会又是哪一位公子吧?我猜想。林安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引我穿过了长廊来到一片花园,然后把我带到了一个凉亭。
“姑娘请在此稍候,小人去禀报公子爷。”
“好!”
林安走了。侍女送上茶水点心,我一个人站在凉亭看风景。
皇宫大得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刚才走过的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幽径,来到的也只是这花园的一角。
园林内百花盛开,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遍布园内,行走其间将自己置身于一片绿茵的清幽与百花的氤氲之中一定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高台回廊飞檐画栋,独具匠心。直立参天的树木后伸出某个宫殿的一角,依此可以想象宫殿的气势恢宏。凉亭建在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之上,波光粼粼的湖面阵阵清风夹杂着花香徐徐吹来,沁人心脾。
不知道此次皇宫之行是否可以遇见他呢?我知道,我的天子已不再年轻,年逾半百的他该是什么模样了?是否依旧雄姿依然?
我思忖着,坐到石桌前端起茶杯喝茶。不料一走神茶水溢出杯子洒在手上,我赶紧放下杯子想甩一甩手上的水,结果手链没扣紧被甩出很远,我迅速走出凉亭搜寻我的手链。
手链上的亮片被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一眼就能看见手链掉在了亭下湖边的石块旁。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小声埋怨自己。
我快步走过去想捡起来。不料一个不留神却撞上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抬头一看居然跟一个男人撞个满怀。
男子衣着华贵,英挺魁梧,气宇轩昂,虽然脸上已有岁月走过的痕迹,耳鬓也夹杂了几茎银丝,但却依然不能掩盖他的俊美。男子高额挺鼻,颌下留着些许虬须,深邃如星辰的黑眸只要一出现便会锁住所有人的目光,但是即便如此,脸上还是多了一些冷漠,气势中透着威严和霸气。
“对不起!”我赶紧道歉。
男子的目光自我撞上他的那刻就始终未从我的脸上移开过,他如鹰一般的目光看得我心里直发慌。诺大的秦宫之中能有如此气度之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阿房!”
他惊呼,一把将我搂住紧拥在怀,让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阿房!阿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朕太高兴了!”
朕?是他,果真是他!真的是我梦中的他!
“朕曾经以为可以把你忘记,可朕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朕越是想忘记你就越是刻骨铭心。朕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可是朕虽然赢得了天下,却惟独失去了你。朕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朕始终没有忘记当初对你的承诺,朕曾允诺一定要建一座阿房宫给你,如今朕做到了!为了你朕可以做任何事!现在朕只要你答应,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朕,永远都不要!”
他的双臂像铁钳一样牢牢箍着我,仿佛要将我融进他的身体。是他,真的是他!我追溯千年,来到了梦寐中的秦朝只是为了寻他!此刻被他紧拥,我知道,我的二十个春秋,为的只是等他!
此时此刻,我已泪水泛滥。被痴情之极、用情之深的他紧拥在怀,听着他讲述着震撼心灵的情话,我被他的柔情所包围,为他的深情所感动。
“我永远都不离开你!”我脱口而出,我不是在替阿房回答他,我只是讲出了我心底的真实想法。
“阿房你知道吗,朕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的痛他的苦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升华成为我的苦楚。尽管我只是拥有和阿房一样的容貌,但是面对他,令我沉沦令我万劫不复的他,我又怎么忍心再让他痛苦再让他失望?
多年的渴望与思念使他忘情地吻住了我,爱抚着我,这一刻,仿佛世界变小了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我任由自己的感情奔涌,一泻千里,仿佛自己的生命绽放出了绚丽的火花,今生有他将更加美好,更有意义。长时间的热吻令我陷入了幸福的眩晕之中,他的爱是那么的炙烈如火,他的情是那么的汪洋如海……
初吻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妙,如果可以,我只愿时间在此刻停留。可惜好像上天在跟我开玩笑,如此浓情的缠绵被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划破。
“踏雪姑娘!”声音从远处而来。
听到有声音我们放开彼此,我迅速背过身去擦干眼泪,他也立刻恢复了之前的镇定。
来人正是福公子,见福公子走到他面前拱手道:“苏儿参见父皇!”
福公子居然也是他的儿子?苏儿?笨呐,‘福’通‘扶’,我早就该猜到福公子就是扶苏!
“免礼!”
扶苏看看我,赶紧介绍:“启禀父皇,这位是儿臣结识的踏雪姑娘。”
简简单单的一句介绍,把我和他的距离从咫尺推向天涯。我和他相互对视,我的脸上写满尴尬。
“踏雪,还不行礼?”扶苏用胳膊碰碰我,示意我该跪礼。
我顺从的跪下参拜,“民女叩请陛下圣安!”
“起来吧!”
我已经从淡淡的口气中意识到了他的失落。我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父皇,踏雪姑娘是儿臣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所以特地邀请她进宫来玩儿,儿臣想带她四处走走!”
他没做声,点头默允。
“谢父皇!”扶苏兴奋地拉起我就走。
我回头望向他的时候,他眼里染上了惆怅失落,那是一个经历过了多少沧桑、多少心痛、早已被思念折磨得遍体鳞伤才能有的眼神。
陛下,对不起!我心里默念,但愿我没有伤害你!
宫殿台阶
“踏雪姑娘,我本是陛下的长子扶苏,由于之前远行在外不便透露我的真实身份,现在特地向你致歉。”
“长公子言重了,民女不敢当!”
“不要因为我是长公子就和我如此生分好不好,以后我就叫你踏雪,你就叫我扶苏好了。”
“公子,你可以叫我踏雪,但是我却不能直呼公子的名讳,这该要的规矩还是必须得要的。”
听到我的话扶苏有些不太高兴,“连你也这么说?在宫里个个对我都是卑躬屈膝的,所以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才认识了你,没想到你也这样!”
可不是吗?皇帝的长子,即便有兄弟姐妹可毕竟不是同母,宫里自然是没人敢与他结交了。
“公子,总之我把你当朋友,但是我还得称呼你公子。”
“你把我当朋友啦?”他惊喜道。
“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那太好了!走,我带你四处去逛一逛。”
巍峨的宫阙,恢宏的门楼,雄伟的围墙,宽阔的广场,壮丽的殿堂,装饰以河桥、华表、金龙、石兽,再渲染以白玉、碧瓦、红砖,构成了富丽堂皇、庄严肃穆、凌驾一切的意境。可是这气势恢宏的皇宫,诺大的御花园丝毫没有激起我的兴趣,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也不能使我兴奋,我就像一个游魂一样游走在这似乎没有边际的皇宫,我只看到扶苏的嘴不停在动,然而我却听不进去,耳边只有他刚刚说过的话,脑海里始终都是我回头时那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