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连祁渊都懂得那老皇帝死了这么久,我不可能怀孕!一定有阴谋!
我根本无暇顾及那边一声不吭的齐烨,飞快的将手腕上的薄款揉成一团砸在那太医的头上:“胡说八道!庸医!”
“臣不敢!娘娘,奴才确实没有胡说!”那太医这会儿倒镇定,不卑不亢的说着。
我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从那太医那儿将视线移开,转头瞥了瞥大殿的每一个人,有的惊讶……比如说从我这里下去的一众妃嫔,包括老皇帝的妃子;有的厌恶……比如说那九皇子齐澈,那表情跟上次他在御花园看到衣衫不着寸许的蒋氏一模一样;有的震撼……比如说岳明瑶,怎么她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多年的亲妹妹,向来是规规矩矩的,今天却突然被爆出这么一件令人膛目结舌的事,实在是难以置信!还有的看起来倒是波澜不惊……又比如说齐烨,他整个身子略微向后靠,一手扶着镌刻着金龙的扶手,手指轻轻触摸着金龙的胡须,倒是没看我,桃花眼瞳漆黑如墨不起一丝涟漪。
此间我还朝刚刚对我微微一笑的六皇子齐炫多瞅了一眼,可他并没看我,只低着头从容的把玩手里的酒杯……
下殿的萧贵妃,不,如今是萧太贵妃突然站起来了,一头的流苏金饰叮咚作响,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一般,想来她也是恨透了我,老皇帝在时,若是没有我,她就是整个后宫嫔妃中,地位最高的。这一次,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扳倒我,她又怎么可能错失!
只见她红唇微抿,沾染了一丝厉气的眼神透着坚定,看样子是下了决心要置我于死地:“太后娘娘竟然与人暗渡成仓!道德败坏!枉为太后!”说道最后,她竟然一甩衣袖,在大庭广众之下理直气壮的指着我!
斜对面的二皇子齐雍也站起来了,只怕他此番也是公报私仇吧……不过他倒是没有那萧氏那么张牙舞爪反而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跟齐烨行了一个礼,看了我一眼目光又望向齐烨:“皇上,朝梁乃泱泱大国,然岳氏竟然犯下如此令天家失颜的苟且之事,请皇上按照朝梁祖宗律法定当严加处置!”
“对!皇兄!这岳氏不甘寂寞与外人私通,绝不能轻饶!”齐辰月拍桌而起,振振有词的说道,坐在她旁边的齐辰梦不安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却被她瞪了一眼。
倒是那个齐澈,虽然一直沉默在那里不语,却一直盯着我看,我被他看的心里毛毛的,便恼怒的看了盯着他,意思是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那就直说吧!反正也不差你一个!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岳明落向天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对着大殿上的人比着手。奈何今天岳家的人除了岳明瑶给我,其他都不在场!不过这一旁战战兢兢的岳明瑶我是指望不上了,因为我老感觉被诬陷私通一事,她比我还害怕。
只怕这才是有心人的动机所在,趁今晚的家宴更容易搬道‘举目无亲’的我!
趁这空挡,我又看了看齐烨,他还是那么淡定的坐在哪里,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眼里已经有一分微不可察的怒意,怕是下殿一帮人的煽风点火已经起了作用,我愤愤轻哼一声。
反正就算是打死我,我也绝不会承认!
双方就这么僵着,现场正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咳咳,皇兄何不再请御医来瞧瞧?”那边的六皇子齐炫打破一时的僵局,缓缓站起身。
久病床榻的他,一米八的个子瘦削不已,仿佛随随便便一股风就会将他刮倒似得,脸上也没几两肉,眼窝深陷,如果再长点肉的话,怕也是位偏偏佳公子。
似乎现场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向不谙世事的六皇子齐炫今天会站出来插一脚,引来下殿一阵喧哗。
这个齐烨听了齐炫的建议,似乎是想了好半天才开口:“小顺子……”
小顺子微弓着身子,低着头:“嗻……”
齐烨:“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罢!”
小顺子:“嗻,皇上……奴才这就去……”
转眼小顺子出了殿,对着殿外拖长了声音吆喝:“宣太医院的太医进殿~”
齐烨坐直了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似的,目光冰冷的快要把我冻成一块冰坨子:“母后,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儿子定为你还个公道……”后半句他没有说,可在场的人用脚拇指想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没过多久,一帮子太医就进来了,齐烨看着乌央央的一群人走进来,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么。
此时,我飞快盘算着事情原委,如果这帮太医在大庭广众坐实了我怀孕之事,到那时,我岂不是百口莫辩?上次蒋氏与人私通一事,即便是下了封口令,消息也难保不会流入外人耳中?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我猜有人八成听到了什么,知道齐烨对这种事的憎恨与厌恶,才故意给我下的套!到那时小人得志,再加上殿中的某些人添油加醋,齐烨很有可能在殿上一怒之下,让人把我拖出去乱棍打死,以后即便我是冤枉的,也死无对证。
等到一群太医在殿中行完礼后,一旁的菊香示意让我坐下,好让他们看诊。
“且慢,这里人多口杂,影响太医把脉,母后还是跟儿子到一旁的偏殿去吧?”说着齐烨率先起身,双手背后,看了众太医一眼,沉吟道:“陈太医,你是这太医院里最年长的,想来医术也是了得,那就同我与母后一同走吧,其他人留下。”
我心中一喜,喜出望外的望着齐烨,莫不是齐烨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那陈太医就是那个常常给他把脉的山羊胡子老头,只见跪着的他朝着前方磕了个头:“嗻,皇上。”
齐烨本打算走,见我还楞楞的看着他,便顿住了脚步:“母后,莫不是想让儿子来扶你?”
我被他这么一问回过了神:“不,不用了。”
到了偏殿,我没管齐烨,自顾自的坐在软榻上,等着那胡子老头给我把脉。
齐烨就在我对面的几步之外的桌子旁坐着,许是无事,他拿着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抿着。
我看那胡子老头一手搭在我放了丝绢的手腕,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山羊胡,因为他是跪着给我把脉的,我能清清楚楚的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屋子里此时只有我、齐烨、胡子老头陈太医。
这会儿倒安静,可那胡子老头的表情变换得实在是令人发毛,瞧他这一惊一乍的,莫非……
“有人要杀我……”我猜到陈太医待会儿要说的大概,刚才那太医的诊断此番怕是要坐实了。那我必须在陈太医开口之前预先给齐烨一个心理准备,因为我怕否齐烨听完老太医说完我猜到的话后,一个恼怒,不听我辩论就结果了我。
我一直觉得齐烨这人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难以让人掌控。别看你现在看他一副冷静从容的样子,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突然蹦过来,单单用一只手,‘咔吱’一声拧断我脖子。
齐烨瞥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我知道他是让我继续说下去。我顿了顿望着他,他被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包围着,让人看着莫名的安心,仿佛在我心里,他就是那棵救命稻草,有那么一瞬,我想把心里所想全部都告诉他。可是理智告诉我,必须有所保留且要细细的斟酌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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