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得知不听话就不能跟皇兄凑一块的祁渊当然会选择闭嘴。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手下的人就安静了,我松了手,心虚的看着齐烨傻笑,抽出藏在袖子里的丝巾朝着被祁渊亲过的地方使劲的抹了抹。
宴会上,已是座无虚席,觥筹交错,金樽碰撞纷乱夹杂于丝竹之声乱耳,舞女婉转着她们盈盈一握的腰肢儿挥舞着桃红的彩带,如天女散花般曼妙,铜炉袅袅的淡淡熏香在鼻尖若有若无的缭绕,让人越发慵懒。
都过了一个时辰,我倒也没喝几杯酒,可脑子这会儿被眼前的这些乱七八糟给扰的昏昏欲睡,在现代潮流熏陶下长大的我此时特别怀恋架子鼓、吉他、贝丝……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简直是郁闷至极,只盼着这宴会早点结束,让我的耳朵亲近亲近……
一旁的祁渊看着我一只手撑着脑袋皱着眉头,有些疑惑:“母后,你怎么了,从宴会开始我就发现你闷闷不乐的?”
“啊……呵呵……没事。”其实宴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挺兴奋的,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可是看了几个舞蹈表演之后我就觉得厌烦了,也不是人跳的不好,而是这些个舞蹈都是千篇一律的没个新鲜,看惯了现代舞的我对这个实在是没兴趣,像这种舞我也能跳。
记得小时候我还被我老妈强押着去专门的培训结构学过几年传统舞蹈,可后来因为学习任务太重,所以那段时间老妈也就没逼着让我学了,说是到了上大学再让我学。
可到后来等我上了大学,那时候已经是离家千里,我终于脱离了老妈的魔掌,各种精彩的社团活动让我的大学生活多姿多彩,舞蹈什么的都是浮云,早被我抛在九霄云外了。
“是吗?可是母后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祁渊不依不饶的问,一脸天真无邪。
我眨了眨眼睛:“呵呵,是吗?你眼花了。”刚刚皱着眉头的我,此时已是眉飞色舞,眼睛的余光瞥见齐烨正端着酒杯,微抿着杯子里的液体,目光正扫视殿外进来一大帮宫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一帮宫女领头的是陈淑妃身边的宫女红衣。
那陈淑妃与我之间隔着德妃岳明瑶、良妃何芝,红衣到了陈淑妃身边将陈淑妃扶起。那陈淑妃柔柔弱弱的身子似弱柳扶风,刚一起身,嘴角来了个浅浅的笑意:“皇上~”给齐烨欠了欠身。
苏苏麻麻的声音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手里的酒杯洒了几滴液体,刚好滴在我的腰处,那里刚好绣着一朵牡丹,刚好把不小心洒在上面酒滴藏住。
我将酒杯放下,胡乱的用手帕擦了擦,便坐直了身子,眼角余光偷偷瞅了瞅右边的齐烨和祁渊,见两人神情镇定的看着淑妃,便不着横迹的咳嗽了两声,收回眼角余光,眼神坦坦荡荡的望着陈淑妃。
那陈淑妃眼波荡漾着一股娇羞的味道,红唇翕动。
“不知淑妃有何事?”齐烨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那陈淑妃也不恼,跟没事人似得说道:“几日前臣妾的兄长捕获了一只黑熊,还特意给臣妾送来一双熊掌,臣妾吩咐御膳房的厨子将它熬成药膳分给在坐,每人一碗。”
我看着一宫女放在我跟前的粥碗嘴里砸吧,两眼放光,要知道在我们那里,黑熊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吃是不可能了,可今天能在这里一般口福,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母后可是喜欢?”齐烨没有率先回答她而是先问我。
回神之际的我被他这话问的一愣,唯有打着哈哈:“淑妃可是有心了,哀家甚是喜欢……”我看了一眼眼光熠熠的齐烨,又看了一眼目送秋波的淑妃,不由得微微勾唇,这齐烨到底是怎么想的,人淑妃给他放电,他跟没事儿人似的,淡淡勾了勾唇回了一句:“淑妃有心了?”
“熊掌?!皇兄?我听麽麽说过你十四岁的时候在疆外独自射杀过一只老虎,是真的吗?”祁渊看着眼前的刚端来粥碗突然想到了什么。
站在齐烨的小顺子一脸激动:“是是,回十五殿下,当年还是奴才亲眼所见呢!”他满脸喜色看着祁渊又看着我,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看了齐烨一眼忙噤了声,俯着身子退后一步,默默地站着。
这齐烨早年已是战功赫赫,打死老虎也是大有可能,只不过那家伙才十四岁就有如此本事委实算个人才。要知道,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十四岁时还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果然,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乱世出英雄!
“哦?皇兄,还有这事?”齐澈眼皮一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家伙在一帮皇子里闹得最嗨!
“是啊!皇兄!你真厉害!”十三皇子眼睛亮亮,今年他不过十二岁,处于青春期,声音有些嘶哑,白皙的小脸有些瘦削。
可这个当事人齐烨一句话也没说,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
下面的几个皇子叽叽喳喳,唯有几个年长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插上几句。尤其是那个年纪在众皇子中最长的二皇子,浓眉大眼,留着一撮胡子,眼睛喝的红红的,显得有些邋遢,徒增几分颓废之感。
他之所以会这个样子,我用脚趾头都猜的到,他不过是没当上皇帝吧?可我瞧他那臃肿发福的模样,就觉得即使他当了皇帝,也不会是好皇帝。
六皇子齐炫,因久病而惨白的脸色,一直闷闷的咳嗽着,有时候忍得一张俊逸的脸都发红了,可还是止不了,听菊香说,他一直是这样的,我不禁对他产生一丝怜悯,大好时光被病魔折磨,实在可怜……许是他发现我在看他,他看了我一眼,我一愣,脑子轰的一炸,耳朵开始发烫,他还朝我淡淡一笑,那笑容就像是洒在春天里的阳光,有那么一刹那竟让我移不开眼睛。
我尴尬的面前笑着朝他点点头,之后将目光收回,无意识的朝齐烨瞟了一眼,却发现齐烨目光如炬,正盯着那面目苍白的六皇子,黑色的瞳孔如潭渊般深不可测……
而那边的六皇子齐炫早已将停留在我这边的目光收回,捏着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熊掌药膳,自顾自的尝了一口。
祁渊也尝了口粥,眼睛亮亮:“母后,你尝尝吧可好吃了!”
“是吗?那我也尝尝!”这几天胃口不好,兴许这药膳还能帮我开开胃。
可我刚将盛满粥的勺子凑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油腻的气味直窜我脑门,胃里已是翻江倒海,我赶忙将手里的勺子放下,侧坐着身子捂着嘴一阵干呕,一旁的祁渊已经起身,匆匆几步到了我跟前,小手抚着我的背给我顺气:“母后!你怎么了?”
左边的岳明瑶也过来了:“母后!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缓过气的我摇摇头:“许是感冒,闻不到荤腥……”
没想到祁渊一个恼怒竟踢了菊香一脚:“狗奴才!怎么照顾母后的!”
祖宗!用不着这么粗暴吧!菊香可是我‘心尖’上的人!这几个月,要不是菊香帮我提点,我这个太后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乱子,甚至惹人起疑!目前,看情形这宫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虎视眈眈的瞅着我,对我下手!
眼看祁渊打算再给菊香一脚,我连忙将祁渊推了推,同时严声对着祁渊:“祁渊!不得动粗!”
岳明瑶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眼神里闪过诧异。
祁渊被我这么一训又气又急:“母后,你身体一直不好,这奴才不好照顾你,该打!”
这小子!我一时语塞,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道理。一旁的齐烨这时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祁渊回来坐好……”桃花眼里的眸光不掀波澜,声音拖得有些长,“小顺子,传太医!”
“嗻……”小顺子供着身子走出了大殿。
祁渊看了齐烨一眼不情不愿的回到了座位,不再看我,嘟着小嘴,闷闷不乐。
我对齐烨有些愧疚,一时间,却也拉不下脸面跟他道歉,我跟他就这么僵着,一帮子皇子嫔妃对我嘘寒问暖,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那太医瞅着眼生,等他到了我跟前,给我和齐烨行了礼,便打开带来的药箱,拿出诊脉用的丝绢,搭在我手腕上。期间他一直跪着,我百无聊赖的观察着他的药箱,药箱也没什么稀奇,放着些瓶瓶罐罐,我觉得无聊又偷偷观察此时给我诊脉的太医,这人二十多岁一张大众脸没什么稀奇,倒是一双手让我有些好奇,许是早年生活操劳,一双手都有被岁月打磨的老茧留下的痕迹,可能后来这人又突然交了什么大运,这手上的老茧也随着时间被带走,只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印记。
瞅着瞅着,我发现那太医的脸色越发不对,心底陡然生出一种不详之感……
果然,他突然惊慌的看了我一眼又把头磕在大理石地板上,浑身发抖……
他这是整哪样?
“太……太后……臣惶恐……”那太医声音颤抖,似乎很是恐惧……
“你说吧……”我不耐烦。
“皇上……”那太医又朝着皇帝拜了拜……
齐烨一脸肃穆目光定在我身上,不开口,我被他这目光瞧得心慌:“我到底怎么了!”我朝着太医问,用尽了我的耐心。
大殿上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我这,舞女已被齐烨挥手退下,丝竹之声也停止了,殿里静得我都能听到那太医纷乱的呼吸。
这太医这才开口:“皇上,太后这是有喜了!”
简单的几个字惊得现场的人一阵唏嘘,我脑子一轰,怀孕?怎么可能!难不成有人故意想陷害我?是谁?
岳明瑶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捂着嘴,身子一颤,还好有一旁的宫女西夏扶着。
“你胡说!”连祁渊都懂得那老皇帝死了这么久,我不可能怀孕!一定有阴谋!
我根本无暇顾及那边一声不吭的齐烨,飞快的将手腕上的薄款揉成一团砸在那太医的头上:“胡说八道!庸医!”
“臣不敢!娘娘,奴才确实没有胡说!”那太医这会儿倒镇定,不卑不亢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