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千陌冷笑不已,深邃的眼瞳里依然有了冰冷的杀气,他的面孔上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可是战场上,有什么算不算的呢?”
第一场跟凌澈比试的,是银尾。他缓步走到夜凌澈的对面,银发高高束起,潇洒的飘逸在空中,银尾淡淡的冲夜凌澈一笑,笑意清浅,瞳孔清澈的好似一汪流进冰雪的湖泊,有一种独特的悠远静默。
“不用怕,我不会杀你的。”银尾看着前来的夜凌澈,眸光微淡,悄声道,“我跟你就热热身。”
夜凌澈缓缓一笑,抽出挂在腰间一侧的佩剑,那剑刃泛着锋锐的寒芒,他的眼瞳漠然至极,连着语气,都听不出一点点波澜,“在这里,你是我对手,不用说其他的了。”
银尾扬起下颌,一笑,却手疾眼快的抽出藏于袖中的银剑,一招死死的朝着夜凌澈劈了过去!
星御在高台上看着广场上比试的两人,那兵器擦过的冷冷寒气和凛冽的光芒仿佛就在眼前一样,双剑擦碰发出的声音也是格外的清晰,落在这万丈温暖的阳光之下,竟让人也觉得有生生的寒意从四周冒出来。一旁的镜沫离视线紧紧跟着夜凌澈的剑法上下游移,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总使大人,你怎么看呢?觉得夜凌澈会赢这些人吗?”星御缓缓开口,语气静默如尘。
沫离在一旁微微欠身微笑,只是那笑意却未漫进她那一双精致的琉璃紫瞳孔里,“属下不知道。”
星御淡淡笑了笑,不再问话。
银尾的剑法果断却不凌厉,他似乎并不想伤害夜凌澈,的确是秉承着说要跟夜凌澈热身的宗旨,但是步步都紧逼的夜凌澈毫无退路,丝毫连攻击的机会都不曾给他。夜凌澈只有一守再守,银尾知道,他这样严谨的进攻势必会让夜凌澈退无可退,直到自己认输为止。
毕竟是比赛,如果不做的像一点儿,此时在观众席上坐着的长老和一众神魄者看到了,那以后就不好交代了。啧,要是被千陌他们抓到把柄,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是那么很好过了。
夜凌澈,对不起了啊。
一道银光划过,夜凌澈跃出百步之远,一缕发丝缓缓的从自己的额前飘落而下。
他咬了咬牙,抬头死死看着面前一袭纯白华服,潇洒俊逸的银尾。
银尾微笑:“下一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夜凌澈抿嘴沉默,只将自己的剑猛的抬起,突然正正的指着银尾,突然喊道:“光破——解!”语音一落,四道光芒从凌澈的剑尖猛然射出,银尾眼角一动,反手转出无数的剑花,那剑花闪出更加夺目耀眼的金色光芒,宛若许多银光白莲一样在银尾的手中盈然绽放,数道光芒集合在一起,两股力量就在那一刻相迫相抵,互相挟制着对方,竟然在数秒之后都分不出上下,星御的手指微微一紧,眼眸忽然闪过一道疑忌之色,但是很快的又沉寂在了他深邃的眼眸里。
“殿下?”一旁的镜沫离见星御神色有稍稍的不对,便开口问了句,“您是不是有什么想要说的?”
星御的眸子里映着那两道互不相抵的光芒,有片刻的沉默,随即清漠回道:“没有。”
夜凌澈见银尾已经被自己的术式定住,丝毫不能分身,竟一把甩开自己手里的剑,那剑光有一刹那还未消散去,光芒依然夺目万分,趁着这个空隙,少年以瞬转之术朝着银尾的方向直直的奔去,手里的剑几乎是在天空和阳光下划下一道口子,如猛虎一样笔直的刺向银尾的背部。
银尾自然是即可收手,以瞬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但是只听空中传来一声撕啦的声音,他低眸一看,只见自己的袖口已经被剑气割掉了一块,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已经残缺的衣袖,微微笑了笑,却不说话。
看来这位二皇子殿下还是有些能耐的。
一旁观战的千陌一直无动于衷,当见到银尾的衣袖被夜凌澈剑气所割的时候,不由冷笑:“看来神域界当真是没人了。连这么个家伙都处理不掉,银尾也真的是有脸出来啊。”
夜凌澈深知自己不能再让银尾先出手,他若是再出手,光破那样的术式是不能再出第二遍的,自己还有留着灵力比试接下来的四场,所以无论怎样,都要先占领先机!
于是,他再次的举起手中的银剑,一剑划到银尾的面前,银尾当然举剑抵挡,两剑擦碰过程中,竟然激起无数的火花,两人在半空中互相对峙着,谁都不肯丝毫挪让半步,那令人觉得异常难受的摩擦声响彻在整个广场之上。夜凌澈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剑直直的劈向银尾,完全不给他任何喘息和反手占领上风的机会,但是银尾哪里会像自己一样只顾坚守?他在坚守之余居然也会转守为攻,反手一剑,直直的逼向自己的面门,有好几次几乎都可以看见那锋利的剑刃擦着自己的眼前而过,带着凛冽的冷风,犹如碎冰一样的冰冷。
就在居高不上的时候,银尾反手抽出腰间的一把极小的匕首,朝着少年的双瞳一划,凌澈朝一旁避去,那匕首生生的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极浅的伤痕,因为是在半空之中,面上受伤之后的伤痕在猎猎的风下有着细碎的疼痛缓缓的蔓延上少年的心口,但是此刻他怎么能松懈,只顾着这么细微的伤口?随即反手一转,只见佩剑在自己手里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度,那剑几乎快的幻化成了一道光圈,光圈所到之处,将银尾手里的那柄匕首果断的打落,匕首急速的从空中下落,因为惯性,狠狠的插在了广场的土地里!那刀面落在灿烂的光芒下,泛着不合时宜的阴冷光泽,映衬出了一旁千陌的半张冰冷的面庞。
我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的动作极快,迅速的不过就是两道人影在半空中忽然对峙,又忽然分开,我死死的握着自己手指,手心里和后背早已经冷汗淋淋。
“凌澈……“
银尾并没有在意失去了匕首,手中的剑从下往上的狠狠一挥,只见一道凛冽的剑光带着锋刃的寒气朝着少年的胸口直直逼来,夜凌澈微微咬了一下嘴唇,握紧冥翼,只听‘砰!’的一声,自己手中的剑已经死死的抵在了银尾的剑上。
银尾的长发缓缓的在空中浮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他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清浅温和,却莫名的有些诡异,只听他缓缓张口,声音清晰,却也只有夜凌澈一个人能听到,“你有没有听说,你那位人类巫女前两天好像被罚在祭奠阁跪了一夜呢。”
夜凌澈的瞳孔一震,手中的力气有一丝的松懈,银尾的唇角忽的有了一得意的弧度,趁机用力,将少年手中的剑生生的划开,夜凌澈缓过神来,却觉得手腕一阵刺痛,落回地面细看的时候,却发现手腕上已经多了一道极深的伤口,殷红的血从袖子里落下,染红了他青蓝色刺金华纹的衣袖和蔚蓝的双目。
银尾一身纯白华服英姿飒爽的站在广场上,声音清冽如水:“我说过,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风缓缓的在夜凌澈的耳边吹过,他微微有一丝的愣神。我看见他这个模样,不由冲身后的羽冥然喊道,“他在做什么?发呆吗?天啊,这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吗?!发什么呆啊!”
“你能不能安心看考核?”羽冥然眼瞳一冷,开口斥道。
凌澈的眸子里有少许的疑惑带过,但是时间哪里容得下他在这里想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银尾已经手中握剑,剑风凌厉的刺向少年的胸口,这一下几乎是带着所有的力气而来的,夜凌澈如果来不及躲开,就算是银尾手下留情,他也可能要在床上躺很久才能下来了。
少年紧紧的握着剑,佩剑在他的手里发出颤抖之声,泠泠作响。只见眼前一光一过,夜凌澈反射性的举剑相抵,只听剧烈相碰的一声,他觉得手臂都快要震断了,耳边几乎有幻听,仿佛听见剑把碎裂的声音,他的眸子中少有的现出一道寒光,银尾就在夜凌澈的面前,只听见夜凌澈的唇缓缓开启,他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升起,正要撤剑离去,却听见耳边响起夜凌澈的声音:“对不起。”话音一落,银尾只听见自己的身上某处有一丝轻微的痛楚,他不禁皱眉,反手撤剑离开,当站定在地上的时候,却觉得身上的那道痛楚越来越厉害,他微微寻着那痛楚的来源,当看见时,眼瞳不由微微一滞,只见自己的腹部已经被划了道口子,血流不止,伤势几乎很重,但是银尾却觉得自己头脑依旧清晰,显然夜凌澈并没有下狠手。
他捂着腹部,任由那热血缓缓的从自己的指缝中滑落下来,唇角勾起一丝苍白的笑意,淡淡的对夜凌澈说道:“你赢了。我认输。”
夜凌澈刚刚举起相抵的并非是自己随身的佩剑,反而是一柄跟银尾一样的匕首,那匕首每个神魄者都有。他知道银尾既然用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心神,一定会再接下来趁着自己分神之际用尽力气给自己最后一击。他不是那样会拖泥带水的人,所以一定会节省时间。而自己的确是分神了,但是反应的速度却比银尾预计的要快,当用匕首死死的挡住银尾一击的时候,另一只手中的佩剑已经擦过银尾的身体,给了自己最大的胜算了。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断了一截的匕首,回应着银尾:“只是靠了些小聪明而已。如果不是你刚才用匕首暗袭我,我也不会想到用这一招。而且刚才,太险了。”
“你也知道险?”银尾看着他,“我刚才可是用了将近一半的力气,你这把匕首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住我的剑气。你若是慢个半拍,另一侧的佩剑没有配合好伤到我……夜凌澈,你这条手臂恐怕都已经没有了。”
凌澈无力一笑,“险中求胜,神域界的神魄者们不是一向都是如此受训的吗?”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碎音已经带人赶到了,她看了一眼夜凌澈,随即转眼对身旁的手下说:“还看什么?!还不带少主下去疗伤?!”
一旁的医疗队不敢懈怠,扶过已经快要站不稳的银尾退下了场,一路上伤口上的血淅淅沥沥的滴下来,染红了雪白色的路面,令人心悸不已。
碎音这才转身看着夜凌澈,良久,才说:“你知不知道刚才真的很险?我站在上面看半天了,你也是有病,就不能不要拿命拼么?”
凌澈看了她一眼,“你是……?
“我叫碎音。是医疗队队长。”
“哦……”他点点头,忽的又沉默了下去。
我看着身后的羽冥然,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抚着胸口道,“靠,吓死老子了。幸好只是伤了手腕,要是没了整条手臂,我看他以后要怎么办。”
冥然站在我面前,修长的身姿尽是冷漠,连着眼角都是冰寒的气息,他并未开口,我也无话再说,只喘匀了自己的气,侧眸看着不远处的夜凌澈。
碎音的目光在少年的身上逡巡了一会儿,只见他手腕的伤口还流着血,不由开口道:“你手腕上的伤我先简单的给你治疗一下,起码要把血止住才行。”
凌澈点点头,很听话的将手伸了过去,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银光带着凛冽的杀意生生的跃入他的瞳孔,他眼神一凛,慌忙一把的推开面前的碎音,同时朝后一跳,但是还是来不及避开那冰冷凌厉,突然而至的凛凛锋锐的剑气,肩膀上已经被划出一道极深的血痕,剧烈的疼痛和突如流出的鲜血让他的面庞和嘴唇瞬间的就惨白了下去。
我慌忙站起,满脸惊异,看着凌澈那身伤和血,不由喊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