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言凌晓站起身来,对莫渊轻声开口,“您有女朋友吗?”
莫渊瞥了她一眼,“女朋友是什么?”
“哎?”言凌晓很是奇怪,“女朋友就是……”
“爱人吗?”
言凌晓的话被打断,她有些尴尬的愣在原地,然后点了点头。
“做我的爱人,会很辛苦的。”莫渊的口气有些淡淡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莫渊在言凌晓的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黑色的刺金华服显示出了莫渊与常人不一样的气质,英俊的面庞神情依旧冷漠,簌簌小雪落下,浅金色的光芒在言凌晓呆滞的眼瞳里缓缓散落。
如烟花一般。
“我不是人类,我是神界的人。我不叫莫渊,我叫魄渊。我是另一个世界的皇,也是保护你们这个世界的神。”
看吧,一个是人类,一个是另一个世界的神,魄渊说得没有错,成为神界之皇的爱人,的确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可是,言凌晓却并没有因此放弃。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跟魄渊说没有关系,她愿意为他守住这个秘密。如果他不介意,那么再辛苦她也不会放弃继续喜欢他的这份心意。
明明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个男人。究竟是为了样貌?还是为了他救过自己?
那个时候的言凌晓,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着魄渊,无论他是人类还是什么神界之皇,她就是喜欢他。
半年以来每天她都在想着这个男人,他的音容,他的身影,都出现在她的梦里过。
单位里也有很帅气很适合她的大男生,样貌不输于魄渊。可是言凌晓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魄渊的那一刻,她就认定自己这一生,或许就只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男人了。
瞧,女生的义无反顾,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可怕,这么的毫无道理。
她没有和魄渊牵过手,也没有接过吻。有的只是偶尔会在公园里湖旁的小道上散着步,小雪落在木栈上,落在湖水里,落在言凌晓和魄渊的肩头,落在两人一起的记忆里。
“你觉得这样的感情值得自己拿出一生来赌吗?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不能对你负责,我甚至都不能娶你。”
魄渊曾经这么问过言凌晓。
言凌晓笑着只跟他说了两个字。
值得。
是,她觉得值得就够了。
娶不娶的,无所谓啊。她爱他,她喜欢他,哪怕只是站在一起看着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就够了呀。
就算哪一天他会离开自己,这样的回忆也足够自己去畅想一生了。
终于,在某一个安静的雪夜里,两人发生了关系。
一个星期以后,魄渊离开了现世,他回到了神域界,娶了自己的王后。
王后的性格温柔和婉,有着美丽的容颜,脱俗的气质。魄渊皇有时候看着自己的王后,会恍惚想起那个在现世里,和自己走过湖旁小栈,穿着米色大衣,手冻得通红可是脸上依旧带着开心笑意的人类女生。
一年后,他与翎诏王后有了一个孩子。可是翎诏,他的王后,在生下这个孩子没有几天后便去世了。
去世前,翎诏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笑了,这个清秀和婉的女子在临终前对他说了这么几句话。
殿下,不要给自己留什么遗憾。
我们存在与这个世间,命数都是注定好了的……
我无福能陪在殿下身边,只希望殿下可以一直都开心快乐……
殿下,你一定要……开心快乐。
翎诏死去的那天,神域界的一株樱花谢了。粉白色的花瓣簌簌而落,如雪纷飞一般。
开心快乐?
魄渊很早很早之前就不知道什么是开心快乐了。
他抱着已经永远睡去的翎诏,眼睛缓缓闭上。
葬了翎诏以后,他一直没有再娶新的王后。八年之后,魄渊回了现世。
这么多年来魄渊其实知道自己一直很想言凌晓,他不过一直在欺骗自己而已。
欺骗自己不想她,欺骗自己要自己忘记她。
自欺欺人,原本就是神域界里的人最擅长忘记往事的一种方式。
可是回了现世以后,他没能找到言凌晓。他走过曾经与她昔日一起散步的公园,发现公园早已经改建,往日散步走过的木栈小道已经被拆除,就连那片人工湖,也已经被填成陆地,建成了一座满是游乐设施,欢声笑语的游乐场。
言凌晓的踪迹全无,魄渊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也不知道在找到她以后该说些什么。
直到临走的前一天,他在一家小学的门口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那个男孩的眼瞳,是浅蓝的颜色。
他终于见到了言凌晓,不过是在满是消毒水和苍白墙壁的医院里,并不是在他们曾经散步过的湖旁小栈上。
言凌晓见到他时没有哭,如他们很久以前见面的时候一样,唇角微笑的样子,如神域界里曾经摇曳的樱花,温柔而浅淡。
“好久不见了啊。”
魄渊的神色微动,旋后低眸轻声道。
“好久不见了。”
“啊,对啦,他叫凌澈。”言凌晓轻轻一笑,摸着一旁的凌澈的头发,温柔笑着道,“他一直都跟我姓,叫言凌澈。可是我总觉得一点都不好听。正好你来了,就重新给他取一个名字吧。”
“不,”魄渊淡道,“你起得名字很好听。凌澈,很像我们以前在湖旁散步的时候,那片湖水我还记得,波光粼粼的,十分澄澈。你是这个意思的吧?我没猜错吧?”
“您还真是聪明。”言凌晓笑了起来,在病中的她,笑意有些无力而苍白。
“医生说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言凌晓是这样对魄渊说的,“所以这孩子请您多帮忙照顾可以吗?”
魄渊愣在原地,一时忘记回答。
“可以吗?”言凌晓几乎是恳求着问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秒,或许又是一个小时。
“好。我会好好照顾他。”
这样的承诺,是魄渊皇殿下做过最轻率,也是最深思熟虑的一个承诺。抚养自己与人类女人的孩子,神域界们的长老一旦知道,这个孩子以后的成长将会十分艰难。
可是没有办法,言凌晓已经快死了,他无法拒绝这个女人临死之前对自己的恳求。
他想要她活,可是神界的规定,是不能插手人类的生死的。否则即便人类能活,下场也会十分惨烈。
如此,倒不如安安静静的死去。
那几天,魄渊一直都陪在言凌晓的身侧,两个人跟以前一样,偶尔会去医院里的花园看花园里的花草,坐在长椅上聊天,言凌晓的精神很好,有时候会让凌澈也过来,可是凌澈好像有点怕魄渊,一直都不肯与之亲近。
终于,言凌晓一个清朗的夜晚里过世了。她是死在医院里的,也是死在魄渊皇殿下的怀里的。
我啊,一直都很羡慕言凌晓,羡慕她可以死在魄渊皇殿下的怀里,羡慕她可以最后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魄渊皇殿下抱着死去的言凌晓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他始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看见,躲在门后目睹这一切的凌澈。
那个时候,凌澈才八岁吧?
“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了。”雪樱长叹一声,“茗夏,很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但并不是不可以更改这种注定好的命运,只要你觉得值得,就好像言凌晓一样,至死也不后悔与魄渊皇殿下的相遇。”
“可我不是言凌晓,凌澈,也不是魄渊皇。”茗夏的神色很冷,她侧眸凝神看着雪樱,“就算觉得值得,有时候也会后悔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自己总会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没有做那种决定,是不是会有一个好一点儿的结局?是不是大家就不会死,是不是自己也不用那么痛苦?雪樱大人,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你可以告诉我吗?”
“你一直所想的事情,就是这些吗?”雪樱的声音很轻,散在空旷的雪洞里如一缕薄烟一样。
“对,一直都是这些。可是经历得越多,反而就不会想了。因为已经麻木了。”
茗夏的神色安静,连着眼瞳里的目光,都是淡静如森的。
“神域界的确会给人这种感觉。”雪樱轻轻一笑,“可是在神域界待得久了,反而对那样的世界已经习惯了啊。”
“不是习惯,是麻木了吧?”茗夏道。
“这么说也可以。可是神域界毕竟是神域界,千百年来都是保护着现世的。虽然制度上有很多让你们不能理解的地方,但是它的存在保护了所有现世的人类不受妖魂堡的伤害。你不能否认这一点,更不能无视这一点。”
雪洞里的风很冷,茗夏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神色微微有些不安起来。
“故事已经告诉你听了,该怎么去想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帮不了你。”
雪樱缓缓起身,身上的白裙衬得她面庞神色清缓而淡漠。
“那你呢?”
茗夏忽然抬头问她。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故事呢?”茗夏的神色严然,“你不打算说说看吗?”
雪樱背对着茗夏,乌黑的长发落在背后,只以银锢束成一把,柔滑乌亮,一丝不乱。
“我自己?”雪樱轻轻一笑,唇角上扬的样子好看至极,像清朗夜空上的月牙一样醉人,她微微扬脸,细长的眉毛一挑,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浅笑:“我自己……当然是没有言凌晓那样的福气。”
茗夏眼瞳一颤,可是却看着雪樱清瘦而挺得直直的身影离开了雪洞。洞外满天雪色,冰蓝色的天空空旷得令人觉得寂寞至极。
雪樱不仅活着,还告诉了她关于凌澈父母的事情。
茗夏垂下双眼,神色有些难过。
魄渊皇殿下和言凌晓……
这样的故事结局,算不算圆满呢?
还有这一次,如果凌澈知道自己没有死,又会怎么样呢?
茗夏有点想哭,可是眼泪却流不出来。她手指拂过柔软的狐毛,眼神无奈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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