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寻舞死了以后,神域界过上了出奇平静的日子,这样的平静让茗夏觉得心里十分不安,可是脸上却还是要维系着冷漠的无所畏惧。寻舞的反骨,让巫女五族的长老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族内的规定,那么几天整个巫女族都沉浸在被检查的沉重气氛上。从最上面的长巫女到底下最底层的打扫巫女都要被自家的长老严格的审讯一遍。为此,五族长老甚至还成立了一个长老院,这个长老院可以对那些犯了错的巫女进行一系列的惩罚,包括处死令也是由他们拟定交由凌澈签字实施。
现世的樱花开了以后,茗夏并没有和凌澈一起去看过,不是因为茗夏反悔了,而是因为凌澈太忙,长老院的初建,各式各样的条款都得要他一一签字,忙得脱不开身。
有空闲下来的时候,凌澈会约茗夏去山坡上的那一棵樱花树下小坐,令他举得惊讶和奇怪的是,对他这样主动的约会,茗夏并没有拒绝过。每次都会和他一起坐在樱花树下,看着那株樱花树的树冠落下浅粉樱红的花瓣,划过眼瞳和天际,落在葱绿的草坪上。
“要是每天都这么清闲就好了。”凌澈靠在树上闭眸微笑着,“可惜啊,下午还要去开会。又要听那帮长老在那里说一堆我听不懂的废话。”
凌澈的口吻难得这样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侧眸看着茗夏,正好对上茗夏正看着自己的眼神。
“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凌澈冲她笑着,笑意清澈而明朗,“在想什么?”
茗夏收回眼神,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想什么。”
“那你怎么一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事要说啊。”凌澈轻声道。
茗夏的唇角弯了弯,“二皇子殿下,什么时候跟我去现世看樱花?我们家附近的那个公园,樱花都开了。”
凌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歉疚道:“对不起,等这些天忙完了,我再陪你去好吗?”
真的忙得完吗?
茗夏淡淡一笑,随后站起了身。凌澈见她站起身,以为她生气了,也忙起身拉住茗夏的手道:“你别生气,茗夏。真的,等我忙完了我就陪你去。”
茗夏摇头:“我没有生气,二皇子殿下。你有正事要处理,我怎么会生气?”
“你放心,在樱花凋谢之前,我一定陪你去看。”凌澈郑重承诺着,像是许诺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茗夏听了觉得好笑,她轻轻回头,看着凌澈俊美的脸庞,放缓了语气道,“樱花年年都有的,今年看不了,明年再看不就好了吗?”
“不。”凌澈的口吻微缓,可是却郑重而坚定,他紧紧握着茗夏的手,“今年说好了的,要一起去看。我会努力工作,然后找连痕代个班,我们就一起去现世看樱花,还要去圣皇,还要去买蛋糕和饮料,然后再去游乐园照相和坐过山车好吗?”
茗夏看着凌澈,面上依旧淡漠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却好像是在滴血一样,痛得她不由只能紧紧握着凌澈的手,以他手心的温暖来抵御自己内心的煎熬和痛苦。
白祭的软肋是什么,茗夏自知心里非常清楚,不过就是眼前这个对自己许下承诺,笑容难得如此清澈温暖的少年。这个曾经自己喜欢过,又埋怨过的少年。
柒寻舞问得对,自己真的舍得下手吗?
茗夏就这样想着想着,眼睛微微一眨,却莫名的滴下一滴泪来,落在温煦的浅色光影里,转瞬而逝。
“二皇子殿下,您不怕吗?”茗夏看着凌澈,嗓音有一瞬的沙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你而去,你都不知道身边到底还有多少陷阱和阴谋……您不怕吗?”
“我没有资格去选择害怕。我的职责是要保护神域界和现世,我哪里有时间去害怕?”凌澈伸手拥住茗夏,脸颊贴在她的耳旁,“你也不要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以前我们错过了太多,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茗夏无神的看着那樱花坠坠从自己的眼前掠下,她被凌澈拥抱着,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伸手去拥抱过他。
错过太多?她和他起止错过太多?小比那一条鲜活的生命,不就是自己和凌澈之间关系的牺牲品吗?
以前最想要的,终于得到了。可是却失去了那么多的东西才换回他的喜欢和他的陪伴。
真的值得吗?
为什么这样的喜欢,自己却一点都不想要了呢?可是在有这样的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自己明明还是那样的不舍和犹疑的。
她不能不去选择伤害凌澈,不能不。那么多人都死了,她不能让白祭就那样心安理得的活着。
茗夏最终闭上了眼,有眼泪从眼底划过,滴落在凌澈肩头的衣服上,化作一个薄薄的圆点,然后静静的一点一点干涸在了浅静的光芒。
凌澈和茗夏的关系就此缓和以后,最不能够忍受的自然是白祭,可是她却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在每每看见凌澈和茗夏站在一起说话或者吃饭的时候,都要死死的握住自己的手指,以难以忍受的疼痛去维系住自己唇角那一抹浅淡笑意。
就这样平静的又过了一个星期,凌澈的生日到了,这是自凌澈当上神界之皇的第一个生日。以前的生日基本上都是凌澈一个人过或者和白祭一起过的。过得简薄但是却也挺快乐的。
到了那天的时候,坐在屋中的白祭不禁想那个自己曾经还身为凌澈神巫女的日子,每天凌澈都会来找自己,和自己一起去现世。生日那天凌澈会在现世为自己买一个小蛋糕,然后插上蜡烛,在神域界樱花树下,和自己对着那温暖而闪烁的火苗许下自己一年的心愿。那个时候,宝蓝色的天空上星辰闪烁,映照着自己的清澈眼眸,还有凌澈那双浅蓝色的双瞳,在安静的夜色下,樱花纷飞而落,自己俯在凌澈的肩头,与他十指相握,细细的说着一夜的闲话。那样的时光,当真让自己留恋和不舍。
可是如今,凌澈却只是和那个人类少女在一起,他对自己真的无半分的情意了吗?!
不,不会的。一切都要怪那个女孩,那个已经成为魔使的人类,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却都没能将她铲除。要知道,或许只有她死了,凌澈才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永远都会陪在自己身边。
白祭将自己手里的玉梳狠狠的搁在桌面,抬起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眸,手指微一用力,不由将一枚梳齿硬生生的掰断了。
她瞥了一眼自己被那锋利的梳齿棱角伤到流血的手指,眼底闪过一片森冷。
茗夏其实不知道今天是凌澈的生日,直到穿戴好出门的时候,看见银尾正捧着一大束樱花站在议事厅门外,显然是刚到不久的。
她到底很久没有见银尾了,于是上前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
“哎哟喂,是你啊。”银尾见是茗夏,倒颇为惊讶,“我前段时间去现世看花了,想在神域界多种点你们现世的花。没想到你回来了。怎么样?看我这花好不好看?这是给我们的凌澈皇殿下的生日礼物哦。”
茗夏一怔:“今天是二皇子殿下的生日?”
银尾冲她愉悦眨眼,“当然是啦。对了,你怎么还叫他二皇子殿下?人家都已经当上神界之皇了好吗?”
这个时候,凌澈忽然将议事厅的房门打开了,倒把银尾吓了一跳。
“没关系,茗夏怎么叫都可以。只是个称呼而已,无所谓的。”凌澈冲茗夏温温一笑,然后看着银尾说,“今天跟长老们说过了,晚上就我、哥哥还有连痕邪澈他们一起简单吃个饭就好,不必大费周章。”
“那刚好啦,这花就给你们当装饰吧。吶,生日快乐。”银尾将花递了过去,那粉嫩的花朵一簇簇的如粉红色云朵一样,可爱美丽得让人爱不释手。
“谢谢你,银尾。”凌澈接过花束,然后拉过一旁的茗夏,冲她有些开心道:“今天没事,又是我生日。茗夏,我们去现世看樱花吧。”
碍于银尾在,茗夏将手从凌澈的手中抽了出来,侧眸有些结巴道:“哦……好啊……”
银尾坏笑两声,便识趣的转身走了。
茗夏见银尾走了,便咳嗽两声,然后也不看凌澈,只是道:“你生日怎么也不早说。我都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不要紧,你陪着我就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凌澈清朗一笑,然后将自己手中的樱花递到了茗夏的眼前,“送给你,茗夏。”
“你的礼物干嘛送给我?”茗夏奇怪的喊道,“人家给你的,就好好收着啊。或者今天晚上吃饭拿去插瓶都好啊。”
“送我的就是我的啊,我送给谁你还要管哦。”凌澈伸手如揉茗夏的头发,咧嘴一笑,“以后还会送你东西的,现世的男女朋友不都是这样吗?你要习惯啊,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