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误会,”一直没有说话的茗夏此时忽然清冷开口,她的嗓音里有忍耐不住的笑意,“这都是真的。那照片上面的人是我,毋庸置疑。”
茗夏在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口吻淡冷,平静至死寂。
众人都没有开口,连凌澈都是沉默的,只是愣愣的看着茗夏的背影,一言不发。
最后,他还是开口,声线平寂,没有一丝波澜起伏,这让自己都觉得惊讶无比,“你连辩解,都不想辩解吗?”
有长老在凌澈的话语刚落之后,厉声开口:“不知廉耻!你居然和妖魂堡少主有所往来,举止还如此亲密!你果然跟妖魂堡有着扯不开的联系!”
可是众人惊异的是,在长老说完这句话以后,凌澈扭头对着那长老森森开口:“你闭嘴。从现在开始,再有一个人说话,立即当场斩杀。连痕负责执行。”
凌澈自担任代理之皇以来,一直都对神域界的长老尊敬有加,比起星御,还是凌澈待这些长老要更加温和一些。可是此时凌澈却当着外来的几个宾客的面驳斥了这在神域界还算得上威望颇高的长老,可见是生了多大的气。翩影和琛珏相互看了看,便也静静的站在一旁不说话。而连痕明白凌澈和茗夏之间的关系,或许说,他是所有人最明白的一个。此时凌澈说了这样的话,他便躬身退到一旁,抽出腰侧的佩剑,也不去看那刚被凌澈训斥的长老脸色是有多么的难看,只微微垂眸。
“辩解?”茗夏冷冷一笑,她转过身来,漠然迎着凌澈森冷的目光,淡漠道:“我是被一个巫女叫过来的,她告诉我说,是二皇子殿下您有事找我。可是我一来就看见这里满墙都是照片……”茗夏生生笑起,“是,这照片里的人是我。”
“那个巫女在哪儿?”凌澈的嗓音森冷,“我问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茗夏的语气淡漠与凌澈的嗓音里的森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或许,这个巫女从一开始就不是神域界的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白祭。
白祭按捺不住,终于开口道:“什么这个巫女一开始就不是神域界的人?茗夏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张照片是谁贴上去的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会和妖魂堡少主上倾有所往来?还……”白祭皱皱眉,没将‘拥吻’而字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妖魂堡的少主?”茗夏瞥了她一眼,“这照片上又没有写着。”
“我们都见过上倾。”凌澈冷冷开口道,“他曾经来过神域界见过哥哥。我们那个时候一直以为他是挑衅,可是当时两方却什么都没有做。”凌澈忽然撇开白祭的手,直直上前站在茗夏的眼前,面色凝重而冰冷,“魔使大人自己做错事,难道还想要推托到别人的身上?”
茗夏一怔,旋即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明亮而刺耳,听着让凌澈不耐烦了起来。
茗夏歪着头,怔怔笑着,鲜红色的眼瞳里那种明亮而凛凛的笑意让所有人都觉得十分诡异和魅惑。
“二皇子殿下啊,”茗夏笑着道,“我真的已经捉摸不透你的心思了。你不是喜欢我的吗?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选择一直相信下去的吗?怎么了?二皇子殿下您做不到了吗?”
凌澈的脸庞上有冷冽的怒意划过,可是他却并没有说话回应茗夏。
茗夏的眼瞳渐渐回归冰冷,她看着凌澈,神色清冷而漠然:“您想怎么做?是再把我关起来吗?”
“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凌澈青蓝色的眼眸在夜空下显得十分沉重和寒冷,所有人都站在他的身后,白祭、邪澈、沧辰、连痕,还有翩影和琛珏,甚至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他为了她已经得罪了长老,她还想要自己怎么样?
还要怎么样……
茗夏的脸色依旧漠然,“没有关系。”
凌澈将手握成拳,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着的声线,“那你怎么解释这张照片?”
“没有解释。”
“安茗夏,”凌澈第一次,第一次这样不耐而愤怒的唤了茗夏的全名,如此的生疏和冰冷。
“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茗夏一时没有开口,只是余光中瞥见了今晚穿着华丽的白祭,她淡淡一笑,似是无谓:“白祭大人今晚穿得可真漂亮……”
白祭的脸一红,有些讪讪的低下头去。
“够了,安茗夏!”凌澈伸手拽住茗夏的手腕,眼瞳里有隐隐的怒意盯着她,“你跟上倾既然没有关系,你又怎么会私底下去见他?甚至还和他……你就真的没有一个说法给我么?!”
“要什么说法?!”茗夏也突然不耐烦了起来,冲着凌澈不耐喊道,“我没有说法想给!你想关我进叠魂塔就关,你想现在杀了我就杀了我!要什么说法?!难道我给一个说法给你,你就会信吗?!你如果相信我,你还会固执的向我要一个说法吗?!”
“安茗夏你是不是疯了?”凌澈的语气越来越不好,他第一次这样和茗夏对峙,那张照片像一个烟头,烫得自己的心里千疮百孔。他喜欢她,直到现在他都喜欢她……可是他觉得心凉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居然连一个说法都不给自己……这样会不会太不公平了一点儿?
“凌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不要再在这里僵持下去了。”白祭焦灼开口,“有什么话,回议事厅说吧!”
“回个屁!”茗夏朗声开口骂道,她瞪着白祭,也不顾形象了,口不择言道:“这一切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吗?!就他妈是你这个贱人!上次凉瑾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又耐不住性子了啊?!没了柒寻舞帮你,你就准备自己上了是吗?!别他妈给老子装出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
可是就在茗夏还没有骂完的时候,她的身子被人狠狠一拽,然后迎面便是一个响亮而极重的耳光劈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
连痕和邪澈俱是一凛,翩影和琛珏已经看呆了,可还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拉住凌澈和茗夏任何一人。
都不敢。
茗夏转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他青蓝色的眼眸下,那沉冷的碎冰在一点一点的破裂开去,渐渐溢满他一双曾经青蓝如琉璃一样清澈的眼瞳。
茗夏唇角一弯,笑得有些机械,“打得好……打得好……二皇子殿下,以后下手就应该要这么痛快知道吗?”
说时迟那时快,茗夏反手一个耳光已经重重的劈在了凌澈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庞上。
白祭惊愕的捂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而邪澈已经上前拉住茗夏,呵斥道:“你真的疯了吗,安茗夏?!”
“我是疯了,”茗夏笑了起来,深深的笑意如蔷薇花一样红得滴血,“可是在这里,谁又是正常的?”
众人一时有死寂的沉默,茗夏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也不发表意见,面庞上的冷笑愈来愈来深,“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关叠魂塔是不是?好笑了,我又不是没有进去过,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何止要关进叠魂塔?!”有长老厉声开口,“你与妖魂堡关系甚密,可不是普通的软禁能就此解决的!来人,将安茗夏关进叠魂塔第二十层,没有命令,不得擅自探望!”
长街有冷风徐徐灌入,不知道为何,今天晚上的神域界比之往日,很冷很冷。
茗夏的面庞有些苍白,可是眼底的坚毅和冰冷却一分一分的深下去,连唇边的冷笑都未减弱一分下去。
连痕的口吻冰冷,“长老这话不合适吧?好歹二皇子殿下还在这里,上级都没有开口说话,一个下级就将命令这样说了,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那长老倒挺会给自己的圆场,直指着茗夏,开口对凌澈道:“殿下不要犹豫了!这个可恶的人类自进神域界以后,神域界便就此没有安生过!这一次更甚与妖魂堡少主上倾有私下往来之嫌!殿下如果不严厉处罚,恐怕是难以堵悠悠众口!”
邪澈在一旁皱眉开口:“可是叠魂塔一共就二十层,第二十层是非罪大恶极之人不可关的。这件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如就先以软禁……”
“邪澈大人这话着实有包庇之嫌啊!”另一位长老阴郁着眼底,冷声道。
邪澈一皱眉,握拳道:“我没有!”
“都不要说了!”刚才一直未说话的凌澈此时厉色喊道。
几人安静下来,却都脸色不大好看的看着凌澈。
凌澈竭力平静着自己心情,可是眼瞳里却按捺不住的会露出噬人而狠冷的眸光,那样的眼色与他平日里温柔而明朗的神色是毫不匹配的。
“安茗夏,”凌澈冷声道,“你应该对关进叠魂塔第二十层没有任何异议吧?”
连痕正要上前,却被茗夏一个眼神死死的盯在原地。
茗夏撤回刚刚制止连痕的眼神,挪回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凌澈,静默片刻后,便清冷而漠然道:“没有异议。”
“茗夏!”连痕焦急的唤道,可是茗夏脸上雪冷而沉静的表情告诉他,此时的境地,是没有任何转圜了。
茗夏转过身,仰起脸看着此时沉重而墨冷的天空,风吹得她的面颊有些隐隐作痛,她依旧浅笑着,只是那笑意,已经如一朵冰山上的霜花,散着冷冻而锋利的凛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