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服务态度怎么这样差,我要告诉你们老板。”吴忠心里有些着急。
“敢偷人又怕老婆抓,真搞笑,还说要告我的状。”
女孩扬起她的脸,有些倔傲。他才发现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东西。她的胸牌上写着阳子。
“小姐,你长得真漂亮。”
“你现在才来调侃我,有毛病。”
吴忠有些着急,他突然用家乡话骂了一句人。女孩抬起头用家乡话对他说:“原来你是连城的,好说,我可以帮你忙。不过,你得给我两百元。”
“好吧!两百就两百。你还是我的老乡呀!”吴忠突然心惊胆寒。如果有人发现唐宜的尸体,他不能想那么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入住单销毁了。
女孩把他的入住单的存根和票据撕下来给了他,再次扬了扬手中的钞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面容。然后爬在桌子上,在本子上无聊起画着什么。
吴忠拿到入住单快速地离开,他甚至都没有退还押金,回到房间,他再次检查一遍,把能够代表自己罪证的东西清理掉,甚至丢在垃圾筒里的保险套。他开始发现自己是一个适合犯罪的人,当他再次推开床垫,望着睡在床底的女尸,他居然升起几份快感。“卡嚓”,他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自刎的手式,然后亲了亲女人冰凉的脸,便把床垫拉回来,整了整衣服走出了房间。
路过的前台时候,女孩的手撑着头,她的头不停地往下掉。他露出几分笑意,只不过是一个屁大的丫头,不会想那么多。况且她拿了自己的钱,肯定也不敢说什么。想到这里,他吹着口哨离开了宾馆。
五
清晨,华生接到阳子的电话。她有些兴奋地对他说:“华生,我存够了路费,决定向下一座池城进发。所以向你告别!”
他在风中听见女孩如是地说,他还来不及多说些什么,电话里只剩下“嘟”、“嘟”的残音。
他去阳子交待的地方拿她留下来的幸运星。她特别叮嘱过他,一定要拿到那两瓶幸运星。这是一条非常古老的巷子,在城市繁华的背后。巷子的入口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古桐街”三个红色的大字。他踏入巷子,发现巷子口的屋檐下坐着一位老妇人。她很老,头发全部白了,一根根银丝纠结了岁月的沧桑。她穿着黑色的夹衣外套,灰色的粗布裤子,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有些灰暗。她的前面还放着一个茶杯,有盖。茶杯的外观有些脏,一条条的黑色印迹就像这个老妇人脸上的皱纹。他又听见阳子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变老?老了以后我们又将怎么渡过风烛残年。”破碎的阳光穿越槐树叶,打在她的身上。她撑着脸忆起逝去时光。华生突然听见一首老歌。
老妇人的头顶有一块黑色的墙裙,上面刻有“古桐街”的历史和老城的规划图。华生瞄了一眼。这座城池很古老,当他踏入这条小巷时,他终于开始有些明白阳子。两边的楼宇有些陈旧,即使政府已经发了大力气帮他们复元,一些潮湿和古朴的气息迎面扑来,一个孩童在大门口漱口,小商店里的光线有些暗,生活在状似闲散中蔓延古老的文化。市井的繁华在这些朴实人们无意的表演中一一展现,他才惊然发现自己,包括贵姐都不曾真正融入到这个社会。他们只是城市的局外人,他们展现不了这座城市最世俗人类的表演,热闹的温情,就如同台上的花鼓戏。他再次抬头,一行飞鸟次第飞过,平仄的小巷更显得拥挤,而一台轿车挤进了狭窄的小径,他迫不得已站进别人的屋檐,脚下有些潮湿。
阳子住在临街的一栋民房的二楼。二楼有一个阳台,上面有黑色生铁打造的雕花扶拦。她的房间通向阳台,是一间带着厨卫的小房间。里面非常的整洁,她与原子不一样。原来阳子的私生活很严谨。他很快从书桌上发现那两瓶幸运星。粉红色的用塑料管编织而成。他还发现四封信,是阳子写给桃子(月亮)的信,信封里有一张男人的相片,那个男人的眼睛阴鸷,内心却流露出脆弱。
他有些怔忡,仿佛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久到忽略了鼻腔里木头腐败的气息。那个瞬间,他又想要撒裂自己的欲望。这种欲望常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一个非常血腥的场面,在一片繁华的背景后出现了血迹斑斑的残败。还有一座孤坟。坟上有一朵寂寞的菊花。
手机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维,这台展新的诺基亚手机是宁葶送给他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他在伤感些什么呢?拿着这两瓶幸运星,他走出了这间民房,信和相片,阳子没有交待他拿,他让它们寂寞地躺在书桌上,它们会等到主人的回归。他不过是把一个叫桃子(月亮)的男人不要的心拿走,寓示阳子回来的时候,她的心是完完整整的。
阳华生有些高兴,他终于开始明白阳子。
他没有按着来时的路离开这里,他是一个男人,有很强的方向辨别感。他知道这里应该四通八达。走在有些潮湿的水泥路上,他再次抬头仰望陈旧的屋檐,他开始思念自己的故乡。思念从田地里抽出新芽的麦秆,思念葡萄架上结出的青果,还有母亲经常用着的那台缝纫机和她给自己做的黑色布鞋。又想起父亲灰色的脸和他脸上偶尔闪现的迷惑光芒,当然还有他的那杆旱烟枪。对,他喜欢枪,也许就是喜欢上父亲的那杆旱烟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