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琇莹的半张脸已经浮肿了,因为她皮肤白皙,五根手指印就分外明显,与另外半张完好的脸一对比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姚琇莹啜泣道:“曹先生给学生这一巴掌课室里所有人都是亲眼所见,学生断不敢冤枉先生。”
“好孩子,你起来,”婆子掏出帕子给姚琇莹擦拭脸上的泪珠,“有什么委屈让裴先生给你做主。”言语间已经是相信了姚琇莹所说,人们的心总是容易偏向于弱者,更何况这个弱者还生得惹人爱怜。
姚琇莹摇了摇头,“多谢嬷嬷关心,只是学生平白无故被曹先生体罚,学生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裴沅看着姚琇莹脸上的淤肿,心中也怨怪曹宁下手太狠,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做了怎样的错事也值得她这样对待。裴沅看向曹宁,“曹先生,对此事你有什么可以交代的?”
曹宁见裴沅这副冰冷不近人情的样子已经知道裴沅心里责怪她了,她忙说道:“先生,是她行剽窃之事,我训斥她两句她反而和我顶嘴。”
剽窃历来就是重罪。
“我没有,”姚琇莹急切说道,“先生冤枉我!”
“我教了你这么久,我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水平吗?你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曹宁冷笑道。
“说来说去就是想坐实学生剽窃的事实?”
“你说你没有剽窃,那么能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出来吗?”
裴沅实在看不下去,喝道:“都安静下来,不准再吵了。”却是对着曹宁说话。
裴沅即便呵斥人都是轻言轻语,却没有人敢驳了她的面子,曹宁在她面前也是不敢造次的。
婢女将茶水端过来,摆在裴沅面前,裴沅却没有理她,反而捧起姚琇莹的文章来看。
课室里极安静,静到连女孩们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裴沅捧着薄薄一张纸的双手渐渐颤抖起来,半晌过后她终于激动说道:“简直是惊才绝艳!”
女孩们面面相觑。
裴沅抬头看向姚琇莹,温和道:“你先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姚琇莹终于挽着裙摆站了起来,“先生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你说安国全军的政治战略在于修道保法,何解?”
姚琇莹平静说道:“修道保法即‘修明治道,严肃法度’,‘修道’要求国家政治清明、君民上下同心,士兵上下同欲。‘保法’指拥有严格的军纪使得全军上下纪律严明,执法有章可循,以保证战斗力的最大发挥。对于我大魏来说,东有突厥汗国,西有羌国,南有郦戎、胡戎,北有大荔国,虎狼环饲,外患尚不得解决,内忧又频频发生。今夏蛟河决堤,淹没扶华、常牟、蔺阳等地,流经横州、越州、通州、荡州,淹没千万亩耕地,百万百姓命丧水患,千万百姓因此流离失所,更可怖的是,侥幸生还的百姓又经历了饥荒,横尸道路,填委沟壑,易子烹食,比比皆是。在这种情况下,大魏如何做到军民上下同心?将士们在抗洪抢险时就折损大半,军队不齐,说士兵上下同欲也未免言之过早,万一虎狼之国突然向大魏发起战争,大魏又如何有兵力应对?”
裴沅沉吟一会儿,“那依你之见,我大魏有什么可以挽救的余地?”
“为今之计,唯有征集整顿兵力,同时安排好蛟河水患存活下来的百姓们的生计,才能重新获取百姓们的信任。一旦民众们愿意为国家出力,君臣军民团结一心,哪里还用得着怕外敌?”
裴沅听她说话条理清晰,不急不缓,便生了几分好感,“你的想法很不错,只可惜……”
裴沅没说下去,姚琇莹也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蛟河水患中死伤惨重,无论朝廷再怎么救济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曹宁见裴沅言语间毫不遮掩对姚琇莹的赏识,忙说道:“我不信刚刚那些能是你一个未及笄的女孩想到的,究竟是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