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堂。
此时正值晌午,外头天气闷热,里头却凉爽如秋。铜纹祖玉香炉里燃了檀香,香气顺着白烟一圈圈儿蔓延开来,越发宁神静气了。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越梧桐俏丽的声音打破男子的思绪。
越宁沉将目光从远处跳开,坐在红木书桌前,俊眉微皱。
不过是想让锦上花搬到梧桐归而已,这样自己不仅能报了她的救命之恩,也能更好地就近照顾她,为何哥哥会露出这副表情?越梧桐倚靠在窗前愣愣地想。
将自家妹妹不解的神情看在眼里,越宁沉收起脸色,展唇道:“没事。如今她还在昏迷,搬来挪去显然不利于养伤。而且,事情还没调查清楚…”
“有何好调查的?我们倒霉,遇上歹人,是锦上花不顾危险救了我一命。”还没等越宁沉说完,越梧桐已经抢先接了话语,字里行间显然将锦上花当做了“自己人”。
昏迷在床的锦上花要是知道越梧桐如此帮自己说话,定会感叹果然没白救啊!
对于越梧桐维护的态度,越宁沉并不感到吃惊,毕竟确实是锦上花救了她。只是…为何事情如此凑巧?而那些刺杀的人又是什么身份?为何锦上花肯如此牺牲自己?
越宁沉处事向来沉稳,考虑透彻,城府极深,凡是皆讲求证据,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他不会妄下断论,自然也不会轻信一个陌生人。
“好了,允你便是。”淡淡的语气却是退了一步的意思。
越梧桐见目的达成,立马绽了笑颜,抱着越宁沉的胳膊左摇右摆地撒娇:“哥哥最好了!”
腻歪之后,越梧桐便迫不及待的想去香归小筑安排。临到门口,却被越宁沉叫住,左脚堪堪跨出门槛。
“梧桐,你们两个私自出府的事儿还没完,这阵子你给我乖乖待在府里,再不许生事。”阴测测的声音偏偏低沉悦耳,吓得越梧桐忙不迭地逃出书房。
她果然不是哥哥的对手啊!
* * * *
一直被当做隐形人的白逐,默默地站在书桌右后方,默默地看着平时优雅大方的公主被自己亲哥哥吓得仓皇而逃的样子,默默地嘴角微抽。
还真别说,平日里王爷冷漠少言,却愿在公主面前放下面具,当真不易啊。
“白逐,”越宁沉转头,侧颜绝伦,“将这件事调查清楚,还有…重新寻找线索,本王觉得,锦上花的身份定不一般。”
“是,属下这就去。”白逐接令。
* * * *
相对于冷清安静的香归小筑,越梧桐的住处----梧桐归,多了小女儿姿态。小到摆件物什,大到床榻院落,都精致昂贵,连婢女身上穿戴的衣物都较别处高一等。
当然,这些大多归功于越宁沉。
粉色的帷幔将床榻密密地围住,只开了个小口,隐约可见女子一张苍白的小脸。
汗水将额间的发丝染湿,熨帖地贴在颊边,女子秀眉紧皱,口中喃喃。
这已经是锦上花到古代后第二次受伤昏迷了。
所以当她从昏睡中醒来,全身酸软难捱,特别是后背疼痛灼烫的感觉令她再熟悉不过。叮咛一声,硬是将双臂用力撑起,从半开的粉色帷幔中探头望去。下一秒,微瞌的水眸中盛满失落。
果然,她太天真了!原本以为这次受伤是一个可以回到现代的契机,毕竟之前她曾看过很多小说中女主都是因为受伤或死去,灵魂得以再次回归肉身的。
即使在宁亲王府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锦上花内心仍然渴望回到那个熟悉的时代,人人平等,言论自由。而这里,是位高权重者的天下,像她这种无依无靠的人,只能趋炎附势,低眉顺眼地讨别人欢心才能活下去,太难了,她也不愿意。
“真的回不去了吗?”锦上花喃喃,再也坚持不住地倒在榻上。她感觉背上的伤口裂开了,很疼。
此时内心的绝望大过背上的疼痛,正如涨潮的海水般向她迎面扑来,情况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