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被景越气的脸色铁青,心里直呕血,气冲冲的上了车后,见陆紫清正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便也没开口打扰她。
銮驾到了凤仪宫前,吉安在外面叫了一声,陆紫清这才睁眼,看着景澜道:“皇上可是要进凤仪宫去坐坐?”
“既然皇后相邀,那朕就进去坐坐。”景澜率先下了车,挥退了一旁欲要过来扶陆紫清的宫人,亲自将陆紫清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直接进了凤仪宫。
进了寝殿后,景澜就直接将陆紫清压在了榻上,声音尽量温和道:“那日的事情,朕向你道歉,是朕一时情绪失控,冒犯了你。”
陆紫清目光闪烁,不去瞧景澜,向着一边偏过头去。
“朕都已经与你道歉了,皇后是不是该说说,为何那日想要刺杀朕?”
陆紫清听景澜又提起了那日的事情,面色泛白,睫毛轻颤,过了好久才出声道:“没什么缘由,是臣妾当时吓坏了,失了心智。”
“你!”
景澜看陆紫清的神色,就知道她不愿意与自己多说,本想发火,又突然想起了在恭亲王府前,景越说的那一番话。陆紫清的性子冷淡,自己这样逼迫她,难保有一日她真的会转向景越。
暗中权衡了一下,景澜只得压下火气“你既然如此说,那朕便全当那事情真是一次意外,朕再问你一次,那日在车里,恭亲王都对你做了什么?”
这件事情一直叫景澜耿耿于怀,若不问个清楚,怕是无法心平气和的与陆紫清同处。
“不是臣妾不想说,是说出来,怕皇上也会生气。”
景澜捏着陆紫清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认真道:“朕最气的,就是你想要瞒着朕,无论那日你与恭亲王之间发生过什么,只要你今日当着朕的面说出来,朕就不再追究。”
陆紫清心知景澜的疑心有多重,也不想隐瞒什么,坦然道:“恭亲王确实亲了臣妾。”
景澜看着陆紫清,面容上显出了几分疲惫之色,松开了陆紫清,紧挨着她躺在了榻上“朕看着,恭亲王是对你有意的,你呢?朕只在乎你的想法。”
“皇上若疑心臣妾,随时都可以杀了臣妾。”
景澜只轻叹了一声,殿内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两人就这样躺了许久,直到吉安进来找景澜,景澜才起身离开。
“你先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陆紫清没有应声,只听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远。
因为景澜离开时并没有解了凤仪宫的禁足,陆紫清也只得继续跟景骞做伴。景澜也似乎真的将陆紫清忘在了脑后,之后的两个多月,再未踏入凤仪宫半步。陆紫清所有对外面的了解,都是通过司蝶一人传进来的。
此时正值盛夏,宫中的御花园里景色最是怡人,凤仪宫内却因为一直没有宫人打理,早没了当初富丽堂皇的景象,宫中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奴才,见了皇后失势,更没有人能想着给陆紫清送些冰来消暑。
夜里,陆紫清坐在一边看着景骞练字,手里给景骞打着扇子,好叫他凉快一些。景骞看到陆紫清额上也布满了汗珠,便不再写了,放下笔,抢过扇子给陆紫清扇着道:“母后也热的很,儿臣给母后打扇,母后休息一会儿。”
陆紫清见他乖巧的模样,心中很是喜爱,伸过手去,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道:“练字都不专心,净寻些理由偷懒。”
景骞身子一直都不太好,陆紫清被禁足后,更是没有人来给景骞诊治,陆紫清只能平日里更细心照顾着些,一直以来,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儿臣不是偷懒,儿臣要学着照顾母后。”景骞跟陆紫清混熟了,性子也活泼了很多,更有了些小孩子该有的机灵可爱,很是讨喜。
陆紫清笑道:“好了,今天时辰不早了,母后带你去睡下,我们明日再接着练。”
景骞乖巧的跟着陆紫清去洗漱,这一日夜里,天气闷的厉害,景骞躺下前小脸就红扑扑的,陆紫清只当他是热坏了,就只给他盖了一床轻薄的被子就睡下了。等到了深夜,寝殿外突然电闪雷鸣,陆紫清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看向窗外,才知是下雨了,听着声音,这雨还不算小。
陆紫清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都放了下来,又坐在榻边想要给景骞掖一掖被子,却不想触手一片滚烫。陆紫清瞬间睡意全无,清淡的眸子中闪过惊慌的神色,颤声叫道:“骞儿?骞……骞儿!”
景骞被陆紫清推醒了过来,看着陆紫清虚弱的叫了句母后,就再没了声音。
“骞儿你忍忍,母后这就叫人来救你。”陆紫清这些日子与景骞相伴,早就生出了些母子情谊来,此时见他病的厉害,心里也难受的厉害。
陆紫清连衣服都没穿,顶着雨跑到了那两个宫女的房门前,用力的敲了好久,屋内还是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一丝烛光。陆紫清咬了咬牙,跑到了凤仪宫的门前,推开宫门,果然见外面正守着一队侍卫。
那些侍卫见了陆紫清,齐齐跪在了陆紫清的面前,拦住了陆紫清的去路,恭声道:“还请皇后娘娘回去,皇上有旨,让娘娘在宫中静心休养,病愈之前,不得踏出凤仪宫半步。”
陆紫清没有硬闯,只冷声道:“本宫要见皇上。”
“这……”侍卫长犹豫了片刻,问道:“娘娘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见皇上?这个时辰,皇上怕是已经歇息了。”
“本宫病重,要请皇上过来一趟。”
侍卫长抬头向陆紫清看去,就见陆紫清只穿了件轻薄的寝衣,被雨水一淋,整个儿都贴在了身上,玲珑的身段儿清楚的显露出来,分外迷人。侍卫长看的一痴,待看到陆紫清那双毫无温度的双眼时,才猛地惊醒了过来,匆忙低下头去。
“臣这就去禀报皇上,还请娘娘进殿稍候。”
陆紫清这才回了寝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继续守在景骞的身旁。
另一边的竹青阁里,景澜正沉着脸坐在外殿,听着里边雅嫔传来的阵阵呼痛声,心中也焦急的很。景澜继位已三年有余,常常临幸后宫,只是至今仍无子嗣,他对雅嫔和李容华的胎,看似不太在意,内心却是万分期待的。
“雅嫔是怎么回事?竹青阁里的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
外殿的一众嫔妃都不敢出声,安静的站在下面,只有薛贵妃走上前去劝了一句道:“皇上您先别急,太医已经在里面诊治了,算一算月份,雅嫔这胎已经到九个月了,太医们都医术精良,定能保雅嫔平安产子的。”
“太医进去好一会儿了,怎么里面还是没消息!”景澜不免有些沉不住气,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走着。
“女人生产,哪里会那般快?皇上不如先回去歇息,等有了好消息,臣妾便立即派人去报给皇上。”
景澜俊眉一皱,还是有些不放心,这胎若是个皇子,那便是他第一个儿子,景澜很是重视。
“算了,朕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娘娘,您用力啊,再用力!马上就要见到小皇子的头了,用力!”
“啊!皇上!臣妾……臣妾……呃!啊!”
景澜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脸色更阴沉了几分。又过了一会儿,太医出来禀报道:“皇上,雅嫔娘娘这一胎凶险万分,此时已经有了出血的症状,臣特来向皇上请旨,必要的时候,是保娘娘,还是保皇子。”
景澜只沉默了片刻,便道:“如有意外……以皇子为重。”
“是。”太医转身进了内殿,吩咐稳婆准备催产药。
正当所有人都紧张万分的时候,宸妃却悄悄退了出来,问着一边的莲儿道:“叫本宫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娘娘,刚刚凤仪宫的侍卫来报,说是皇后娘娘病重,想要求见皇上,奴婢把那传消息的宫人拦下了。”
“皇后病重?”宸妃向着里面看了一眼,悄声道:“没看皇上此时正烦着呢么?皇后娘娘前前后后算起来,也病了近五个月了,这一时半会儿的,还出不了什么事,将人挡回去,就说皇上此时不想见她。”
“是。”
……
“娘娘!”
陆紫清等了许久,殿外才传来了那侍卫的声音。
“进来!”
“娘娘,宫中的雅贵人方才被雷声惊到了,现下有早产的征兆,皇上正守在那里,怕是来不了了。”
陆紫清没有说话,只将景骞的小手紧紧握在手中,那纤弱的背影看的侍卫都心有不忍,开口劝道:“娘娘,您还是先休息吧,皇上闲下来时,自然就会来看娘娘了。”
陆紫清直直的盯着景骞,心知景澜今夜是不会来的,在景澜的心里,自己这个皇后,哪里会有他的皇子重要?那毕竟是景澜的第一个皇子。
“今夜劳烦大人了,本宫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人帮本宫一帮。”陆紫清走到那侍卫身前,屈膝一礼道。
“娘娘使不得!”那侍卫忙向一旁躲闪开,拱手道“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臣能做的,定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