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与后宫向来息息相关,密不可分,陆紫清纵然育有嫡长子,此刻又怀有龙嗣,但只要她的兄长背着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她就永远在朝臣面前抬不起头来。
白烨颜这番话,可谓是明晃晃的点在了景澜的七寸上。
在景澜这里,只要涉及到陆紫清的事情,最后都是他来让步。景澜远远要比陆紫清自己还要在乎她的清誉。
“你是想要朕不计前嫌,交托兵权?白爱卿,你可知,几十万大军的兵权,足可以决定大靖的命运!陆思瑾与景越私交甚笃,你要朕如何放心!”
白烨颜早料到了景澜有此一问,此时也不出言安慰,而是直接反问道:“皇后娘娘与陆将军更是同胞兄妹,皇上又何以只信皇后,而不信陆将军?”
“……陆思瑾如何能与皇后相提并论!”
景澜满面怒容,气愤道:“无论何时,朕永远都不会对皇后起疑!”
这话其实就连景澜自己都是不信的,他爱重陆紫清,但也知道陆紫清对自己的疏离。信任往往是相互的,景澜可以毫无底线的迁就着陆紫清,但对她的信任,或许还没有对丽妃和林修仪的多。
“臣只知陆将军堪当大任,是否要用,还要皇上亲自拿个主意。皇上若是信他,就放手西凉兵权,若不信,那不如就趁着他此时在宫内,直接擒拿,也算是给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交代了。”
景澜自然不会真的将陆思瑾拿下治罪,陆紫清最看重的家人就是陆思瑾,若陆思瑾就这么的死在了他的手里,恐怕陆紫清也不会再独活。
思来想去,景澜发现,白烨颜带陆思瑾来,分明就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唯有孤注一掷的信任陆思瑾一回,才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白爱卿……你这是在逼朕!”
白烨颜没有出声,恭敬的站在下首。
景澜有些疲惫的坐了下来,剑眉紧蹙道:“去叫陆思瑾进来,朕要与他单独谈谈。”
白烨颜心知景澜这是妥协了,便也放心的退了出去,拍了拍陆思瑾的肩膀后就安心的等在外面。
……
陆思瑾走进殿内的时候,景澜已经平息了怒火,面容沉静的坐在上首,两人对视了半饷后,景澜才冷声道:“朕只问你,这次你出征西凉,心中所图的,是什么?”
心中所图?陆思瑾有些恍神,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要不然也不会在白烨颜府中隐匿那么久。一面是兄弟情义,一面是宠溺到大的妹妹还有互许终身的女人,陆思瑾现在最怕的,就是选择。
“朕要你一句实话,是为了景越?朕的皇后?还是苏家二小姐!”
陆思瑾心口一震,苦笑了一声后,难得心平气和道:“我一个大靖的罪臣,又岂敢与皇后和苏小姐再有牵扯?能不再牵连他们,便是最好不过的了……皇上若肯成全,就请派陆某终生驻守西凉边境,不涉朝堂,不理俗世。全当陆思瑾这个人……已经埋骨沙场!”
君臣之间难得一次心平气和的对话,景澜纵然对陆思瑾有再多的忌惮猜疑,此时也都消减了下去。
真情假意有时并不难分辨,陆思瑾虽不曾立誓效忠,但景澜就是有种感觉,陆思瑾是真的想就这样离开这是非之地,还所有人一个安宁。
“皇后如今又有了身孕,苏秦两家的亲事也有了了断,朕与景越的生死一战近在眼前,你就真舍得离开京城?”
陆思瑾没有答话,但眼中坚毅的神色已经给了景澜最明确的答案。
景澜一拍桌案,沉声道:“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朕……便再信你一回!此次征讨西凉,就由你来领兵!若胜,西凉的边境,日后就交由你来驻守!”
陆思瑾单膝跪地,抱拳行了武将之礼,难得真心诚意道:“谢皇上!”
景澜走到近前亲自扶起陆思瑾,轻笑了一声道:“朕也是有私心的,只要陆将军在西凉边境建功立业,那朕的皇后,也就不用再受朝臣非议。你要记住,此一去,不光光是为了你自己!”
陆思瑾有几分动容,唇角抖了抖,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还请皇上莫要将臣的消息告诉皇后娘娘,听闻娘娘胎像不稳,还是安心养胎吧。等臣建得功业,再回来见皇后娘娘不迟。”
“好!此去西凉,望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