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越很感动,手抚着陆紫清的面颊,温情道:“本王不会叫你跟着本王死,若真的有那一日,本王宁愿最后是你独活。跟在本王身边,本就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你什么都不要想,该是你的,本王都会亲手送到你身边,这是本王对你的承诺!刚刚那一番话,虽叫本王很欣喜,却绝不是本王想要的。你该是明白的。”
陆紫清目光一颤,景越的执着,叫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想给自己最好的,想用这天下来保护自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希望他能安好?
陆紫清最终也只是笑了笑道:“今日过来找王爷,是有件事情想要跟王爷说。”
“你说。”
“我想出宫去安国寺住上一段日子,当初在西凉,我就是借着明慧大师徒弟的名头才能保全了性命,平安无事的活着回到大靖,说来,明慧大师也算是有恩于我,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过去拜会,难免有失礼数。”
景越手上的动作一顿,陆紫清虽没有直言,但是她的意思,景越却是能猜得到的,陆紫清是不想留在凤仪宫里,叫前朝的事情闹到不可收拾,最后牵累了自己……她还是在为自己考虑,不想叫自己太过为难。
景越不想叫陆紫清离开,但也知道,这样继续下去,难保不会有人对陆紫清有所动作,就算是为了陆紫清,他也不能只图这一时的欢愉。最终,所有挽留的话都被景越咽进了肚子里,点头笑道:“明慧大师于你有恩,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你在宫里这些天,一直都窝在凤仪宫里,很少四下走动,不如这次就在安国寺多住上些时日,好好玩儿玩儿,等宫里的事情都完了,本王再亲自去安国寺接你回来。”
两人的心思皆是不言而喻,陆紫清懂景越,景越更懂陆紫清,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的为难之处,又在殿内温存了一会儿,陆紫清才回了凤仪宫。
……
而另一边,景澜带着朝臣迁都南晋城后,苏父就来找景澜请旨,想要趁着眼下朝局稳定,尽快叫南知薇和秦家的公子完婚,只是等苏父说完后,景澜却有些犹豫道:“这件事情,苏小姐可同意了?苏小姐与皇后关系一直都很要好,朕也视她如亲妹,若是她无意于这亲事,苏大人也不该强求才是。”
景澜说的这些,其实不光是为南知薇考虑,陆思瑾与南知薇的情谊,景澜是知道一些的,原以为这两人会终成眷属,没想到,最后竟闹得个这样的地步,实在是世事无常。
苏父脸色沉静道:“这桩亲事,是小女亲口答应过的,还请皇上成全。苏家满门忠烈,绝不会与叛臣为伍,还请皇上恕臣之前识人不清之罪!”
景澜叹了口气,知道苏父这倔强的脾气,只道:“这门亲事,既然苏秦两家都没有异议,朕自然不会拦着,只是赐婚就免了吧,不是不肯给苏家这份荣宠,而是朕总要为你们两家留条后路才是。”
苏父抬头,就见到了景澜那意味深长目光,他在朝中混迹多年,自然明白景澜的意思,景澜这是怕最后两家的亲事出现什么意外,再叫他们背上一个抗旨的名声,这份心思,也是出自一片好意。
苏父原本就对南知薇有些没底,他倒不怕自己家有什么事情,但要是拖累了秦家,终归是不好的,于是便也感激的叩首道:“臣谢皇上恩典,皇上的恩德,臣谨记在心。”
“苏大人快快请起,眼看着就要到了年关了,既是想要成亲,就赶在年关之前吧,如今大靖表面上看着相安无事,但私下里却并不太平,迟则生变,凡事还是趁早的好。朕虽不能给你们两家赐婚,那就封苏小姐为郡主,也算是给你们两家的亲事,增一些光彩。”
“臣谢皇上恩典。”
苏大人满意的退了出去,回到了苏宅,因为是刚迁过来的,苏家的宅院还没有修葺好,府中还一直有工匠来来往往,苏母怕南知薇被人不小心给冒犯了,便叫她住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苏父回府后,就直接来找南知薇,对她说了成亲的事情“为父刚刚已经进宫跟皇上禀明了你和秦公子的亲事,皇上也已经同意了,这桩亲事,就在年关之前办了吧。”
南知薇本来正跟着苏母做女工,听了苏父的话,手里的针头直接扎进了指尖里,她却是连痛都没有感受到,有些愣愣的抬头看着苏父。苏母被南知薇的动作下了一跳,忙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抓着南知薇的手将针头给拔了出来,心疼的掉下了眼泪,瞪着苏父道:“你这是做什么?薇薇已经答应了这桩亲事,就算晚一些办又能如何?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你这是想把咱们唯一的女儿给逼死么!薇薇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狠心的父亲?”
对于苏母的责问,苏父简直是哑口无言,这些话,可谓是句句都戳在了他的心窝子里,尤其是看着妻女一个目光愤恨,一个目光呆滞,他就跟着有些无措,好好的一个苏府,好好的一个家,似乎从他下定决心将南知薇许配给秦家时,就已经再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了。
是了,真的的安静了许多,南知薇有多久没笑过了?这个往日里叫人头疼的小女儿,如今再不像以前那般灵动,整个人都显得死气沉沉的,叫人看了都觉得心生不忍,这……又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我……我……唉……事已至此,早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老夫又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老夫失信于秦家不成?苏秦本就是世交……”
苏母更是气愤道:“哼……你就只想着你的脸面!你的忠心!你可有为了咱们的女儿考虑过?你还配当这个父亲么!薇薇这辈子的幸福,都毁在了你这些脸面和忠心上了!你……你日后就守着这些过日子吧,别再来我房里!”
门外的苏文卿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了这一阵阵吵闹声,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桩亲事,他虽也是默许了,但南知薇终归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妹妹,看着她这些日子安静的样子,也着实心痛不已,既埋怨着陆思瑾没有信守承诺,照顾好她,更恨自己在南知薇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却无能为力。说到底,终究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只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受苦。
而此此时房内,南知薇听见苏父和苏母又因为自己的事情吵了起来,也只是神色平静的跪地道:“还请父亲母亲息怒,都是女儿给家里添麻烦了,都是女儿不孝,这桩亲事既然早就定下了,那早些晚些,本也没什么区别,既然要在年关之前……那就尽快办吧。女儿出嫁以后,孝敬在父亲母亲身边的时日也就不多了,这段日子,父亲母亲就不要再为我的事情争吵了,也好叫我再尽一份孝心,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这一番话说完,屋内直接没了声音。苏父手指颤巍巍的想要扶起南知薇来,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之前是他将南知薇逼得太紧了,现在要是叫他重新选择一次,他倒宁愿叫南知薇跟着陆思瑾走了,就算苏家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起码,他的女儿是快乐的,如今这种情况……真的是天意弄人啊!
苏父最终还是没有将南知薇扶起来,而是转身出了屋子,那身影,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