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末将已经派人进城查看了,并没有什么异样。那狗皇帝,想来是被王爷的一众精兵猛将给下破了胆,这才识趣的跑了,王爷此时进京称帝,可算是个大好时机!”
“是啊!请王爷三思。”
景澜沉默了片刻,看向陆思瑾,却见陆思瑾也是点了点头,这才确信,景澜确实已经迁都了,便也做了决定道:“那好,陆将军,你明日先带着三万将士进京探路,确保京中没什么异样,其余人,三日后随本王进京!”
“是!”
听了景越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满面激动之色,他们一路从蜀地打到京城来,不知顶了多少的压力。景越一日不入主皇宫,不称帝,他们就一直都是乱臣贼子,日后也要受千万人的唾弃,如今大业将成,自然是都兴奋难言!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景越单独将陆思瑾留了下来,神情带着几分慎重道:“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些太过奇怪了?”
陆思瑾也是疑虑重重,景澜突然之间的动作,任谁也没有料到,是真的无奈退让,还是另有所图?怕是也只有景澜自己清楚。
“京中我也已经查探过了,景澜确实迁都了,如今的京城,就是一座空城,没有什么威胁。只是景澜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人,我总觉得,这里面怕是有诈!”
景越也正是这样想的,今天他刚刚跟陆紫清一同说过京城中的局势,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是叫人难以安心。
“本王深知这里怕是有诈,但如今这个情势,也只能进京了。手底下的将士都是跟着本王出生入死的,他们盼着的,就是本王能够尽早称帝,也好叫大家洗脱了乱臣贼子的名声,本王就算单单为了他们,也再别无选择。”
陆思瑾也明白这个道理,景越这一路走来,着实是不容易,要考虑的东西都太多。
陆思瑾安慰道:“你也不用想太多,明日我先带一部分将士进城再打探打探,等确保景澜并没有后招之后,你再带人进京。这一路从蜀地一直打到了京城的城门下,我军的将士一直都是势如破竹,兴许,是景澜怕了也不一定。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不信,凭着景澜现在的那点儿兵力,还能唱一出空城计不成?”
景越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站起身,走到陆思瑾面前,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你一定要小心,本王等着你平安归来!”
陆思瑾也肃正了脸色,拱手道:“定不负王爷所望!”
等两人谈完事情后,景越便又转回了陆紫清的帐前,见里面烛火未熄,刚要掀开帐帘走进去,却又犹豫了一下。回想起一个时辰之前,两人险些在这帐中有了肌肤之亲,景越的耳根子就有些发红。
他想要给陆紫清一个圆满的大婚,还有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那所有的事情,就应该等到那天再办,这样才算是刻骨铭心!自己忍了这么久,险些就在陆紫清的暗示之下破了戒,也实在是丢脸!陆紫清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轻浮孟浪了?万不要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才是。
“王爷?外面天寒,您倒是快些进去呀,夫人可是等着给您暖被窝呢。”
景越思绪被打断,原本只是耳根子红,现在却是整张脸都通红弄了,也幸而是在晚上,看着不算太明显,要不然,这样子怕是会被军中的将士笑话了去。景越目光冷冽的瞪了司白一眼,可是却没有了往日的威慑力,看着倒像是恼羞成怒的样子。
“还不快走!”
司白嘴角直抽,勉强憋住了笑意,跟着景越走远了些。景越那些小心思,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一直跟着他的司白,司白早在之前叫景越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景越看着他的目光阴森森的,那模样,分明就是自己搅了他的好事。
“王爷这是做什么?都到了跟前了,为什么不进去?夫人帐内的烛火一直燃着,想来是在等着您呢,您要是不进去,夫人怕是也会不高兴的。”
“要你多嘴!”
景越一颗心砰砰直跳,刚刚只是在陆紫清的帐外站了一会儿,那感觉就像是做贼一样,司白那一番不正经的话,该是都被陆紫清给听见了,还真是颜面尽失!
“以后要是不会说话,就尽早把你的嘴给缝上!再敢当着夫人的面满口胡言,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司白有些冤枉的摸了摸鼻子,对自家王爷这纯情的模样很是无奈,明明就是一个权势滔天的王爷,为何只要遇到了陆紫清的事情,就会变成一个扭扭捏捏的小姑娘?这要是让外人看了,可就真是威严尽失了。
“属下知道王爷对夫人的一片真情,可是王爷这做法,怕是会不合夫人的心意,女子一般都不会喜欢这样子的男人。”
“那你说,夫人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景越面上看着漫不经心,实则却是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司白一言。最近跟陆紫清相处的时候,他总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知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陆紫清。景越想着,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听一听司白的说法,没准儿还真能解了眼下的困局。
司白还真没想到景越会听,本来嘛,他说那话也就是跟景越小小的开个玩笑,现在看来,他英明神武的王爷,是真的拜倒在陆紫清的石榴裙下起不来了……也罢,只要陆紫清以后肯安安分分的跟着景越,也算是一件好事。司白就算是再讨厌陆紫清,也是绝不会当着景越的面直言的,要是敢说,那就是在找死。
“女人嘛,总会喜欢强势霸道一些的男人,王爷在夫人面前,实在是太温润了一些,王爷不如拿出些气势来,夫人定然会喜欢的。”
“哼……”景越冷哼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司白一遍,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道:“嘴上说的头头是道,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不还是一个女人都没有?满口胡言!再者,夫人本就不是平凡的女子,少用你那一套来哄骗本王!”
“……”司白当场惊愣在了原地,景越不听他的话也就算了,怎么还拿他没有女人的事情说事?这些年里,他跟着景越东奔西跑的也不容易,没有女人,不还是因为把满腔的热血都花费在景越的事情上了么?
自己的这个主子,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司白表示很受伤,欲哭无泪的跟着景越。
景越边走边琢磨着司白的话,突然停了下来道:“你去,找军中最好的炭火送去夫人帐里,普通的碳味道太大,夫人用不惯,还有,给她传个话,就说……就说本王今夜还有军务要处理,叫她早些睡吧,不必再等本王了。”
司白瞪大了眼,他简直都要怀疑景越是不是因为这么些年不近女色,给憋坏了,这才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迟迟不肯下手,也难怪当初陆紫清会嫁给景澜,景越要是有景澜一分的霸道,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司白只得噎了口气,听着景越的吩咐,去给陆紫清传话了。
而坐在帐内一直等着景越的陆紫清,听了司白的话后也是苦笑了一下,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好好照顾王爷,我这边的事情,不用王爷操心。”
司白抬眼看了看陆紫清,因为没什么好感,司白在陆紫清面前一直都冷着张脸,不敢得罪她,却也没有多尊敬,此时陆紫清叫他退下,直接转头就走了。
流香见陆紫清平静的样子,给她沏了杯茶道:“王爷对夫人的深情自不必说,但奴婢总觉着,王爷见了夫人,总会有些放不开。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紫清声音有些苦涩道:“这么多年了,王爷面对我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了,就连我想主动接近他,也有些不得其法。”
女人永远都是最敏感的,陆紫清这段日子和景越的接触,已经发觉了两人之间的古怪之处,景越是爱自己的,这一点无需置疑,但他这些年里习惯了对自己默默守护,不求回报,想要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将喜怒哀乐都展现在自己面前,就有些困难了。景越对陆紫清过度的迁就,反倒让陆紫清觉得不安,似乎两人之间隔着一条长河,只能遥遥对望,却永远无法真正的靠近。
“夫人不要多想,王爷对夫人的情谊,夫人都看在眼里,等日后夫人与王爷相处的多了,自然也就会越来越亲昵的,夫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而自寻苦恼。”
陆紫清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略微起伏的心境,道:“放心,我不会多想什么的,王爷之所以会这样,也都是因为我……无论如何,我陪在他身边就是了。”
要说景越在自己的心上上了把锁,那唯一能解开这把锁的人,也就只有陆紫清了,更何况,景越现在对陆紫清这奇怪又纠结的态度,归根究底,也是这些年因为陆紫清而养成的习惯,想要有所改变,也只能是陆紫清亲自来解开这个心结。
陆紫清想着想着,就想起了上一次景越和离坼在自己寝宫里大打出手的场景,那时候的景越,许是因为气急了,身上浓浓的不悦,叫陆紫清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在乎。也只有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景越,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景越可以对任何人都冷着张脸,但陆紫清却希望,他能将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有什么苦难,两人就一起扛,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能够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罢了,王爷今晚是不会来了,我也要歇下了。”陆紫清手抚着小貂柔顺的毛发,嘴角微微扯出了一抹弧度“你可知道这小东西如何来养?”
流香看了陆紫清怀里的小貂一眼,平时陆紫清对这些活物是没多大兴致的,相比之下,陆紫清更喜欢安安静静的侍弄花草。可今日景越送了这小貂过来,陆紫清倒是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分明就是爱屋及乌。
“奴婢在王府的时候,也有王爷的姬妾养过小貂,奴婢看过一些,虽算不上懂,但也知道它吃什么。”
陆紫清放下心来,道:“那日后,就由你来喂养它。”
“是。”
……
第二日一早,陆思瑾便带了三万将士进了京城,先是在各个府衙内检查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之后,就进了皇宫。陆思瑾看着眼前一处处富丽堂皇的宫殿,吩咐道:“每一处宫殿,都要仔细来搜,不准放过一处,注意检查有没有暗道,等恭亲王进宫的时候,一定要确保王爷的安全!”
“是!”
这一搜,就搜了整整一天,景澜离开皇宫时,留下的只有无数个宫女太监,再没有什么其它有用的东西,陆思瑾看着下面跪着的一众人,沉声问道:“只有这些人?”
刘烬回禀道:“各处宫殿都已经搜过了,只有这些,各宫都发现了许多暗格,还有几处私牢,倒是没有发现暗道,该是没有什么不对劲儿。”
陆思瑾冷笑道:“看这皇宫各处,都是一副整齐的样子,没有半点儿慌乱的迹象,想来,景澜这一次是故意退出京城的。”
“故意的?”刘烬有些不明白,低声道:“这皇宫,可是皇权的象征,更是大靖皇族百年的基业,怎会说让就让?要真如将军所说,是景澜故意退让,这里面,又会不会有诈?”
陆思瑾虽总觉得这事情有古怪,一时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知道现在查不出什么结果,便道:“本将先出城禀报王爷,你注意宫中和京中各处府衙的布防,不要出了什么乱子,京中的百姓,今日先不要叫他们各处走动,全城戒严。”
“末将明白!”
陆思瑾打马出了皇宫,正要出城,却是突然掉转了方向,一路来了苏府,往日里热闹的苏府此时也已经是人去楼空,陆思瑾推开府门走了进去,一路来了南知薇的闺房,目光有些苍凉的四处看了看,闺阁内所有的陈设都没有变,却是再也找不到那抹灵动活泼的倩影。
南知薇……终归是跟着苏家,跟着她未来的夫婿走了,走的无影无踪。
陆思瑾踱步走到了绣架前,就见到了南知薇绣了一半儿的鸳鸯戏水。当初在徐州的时候,这丫头的女红差的叫人看不下去,给自己绣了两次荷包,每一次自己都是一脸嫌弃,没想到……现在这手艺倒是好了不少。
陆思瑾越看,心里越是刺痛,南知薇已经和秦家定亲了,这鸳鸯,又是她绣给自己,还是那秦公子的呢?她绣着鸳鸯的时候,有没有躲在房里暗自垂泪?
越想心思越乱,陆思瑾伸手将这鸳鸯戏水的绢布给拿了下来,小心的叠好了放在怀里,决然的转身离去。
京中的一切都尽在景越的掌控之中,经过三天的商议,最终,景越还是下令进城了,陆紫清听闻消息后,柳眉轻蹙,没有说话,而是暗中思量着景澜的心思。
她与景澜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对景澜的了解远胜于旁人,也正因如此,要说景澜主动让出京城,她是万万不信的,景澜此举,定是有诈!可是又会是什么手段呢?
陆紫清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好的感觉,脑中的答案灵光一现,却是还没等她抓住,便又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