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宫中上上下下就都在准备萧慎登基继位的事情,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今日怕是不会如此平静。果然,还没等萧慎正式加冕,殿外就有侍卫跑了进来,跪地道:“皇上!太子带人从南门攻进来了!”
萧慎拳头一紧,厉声道:“怎么回事!禁军呢?两万的禁军,连个宫门都守不住么!”
“是……是皇上身边的于公公,于公公刚刚拿着皇上的令牌,叫人开的宫门!”
“于正!”
萧慎直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何于正会在这种紧要关头背叛自己?于正不是西凉皇的奴才么?伺候了西凉皇一辈子,如今西凉皇传位给了自己,那他就该为自己尽忠才是啊!
“禁军呢?给朕挡住!今日是朕的登基大典,谁都不能拦着朕!”
“是!”
萧慎正要迈向高台,登上他触手可及的皇位之时,殿外却是传来了国公爷猖狂的大笑声。
“端阳王这是要做什么?太子在此,这皇位,如何能轮得上你来坐!”
萧慎猛然回头看向国公爷和太子,眼中泛着毒光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先皇的传位圣旨,难道你们都不放在眼里么!”
国公爷又哪里会管什么先皇?他的眼里,尽是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只要太子继位,立了太子妃为皇后,单凭太子的才智,日后,西凉的朝政岂不是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太子与国公府,一直都是系在一起的!
国公爷冷哼了一声,懒得再跟萧慎废话,他今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萧慎斩杀在这里。先帝的遗旨确实对他们不利,萧慎只要还活着一日,前朝就会有那种不识趣的人奉萧慎为主,更会不断议论着太子的皇位来路不正!这本就是国公爷不允许的!
“来人,端阳王暗害皇上,逼死皇贵妃,篡改先帝遗旨,企图谋夺皇位,实属罪不可赦,今日,太子殿下便要替先帝,除了这个祸害!还我社稷安定!”
“众将士听令!”
国公爷手指着萧慎道:“谁能手刃逆贼,太子殿下赏金十万两!”
“禁卫军!护驾!护驾!”
场面一时极为混乱,萧慎被一众属下给护送到了后殿,心里还想着那没有戴在头上的帝冕,冷声道:“先加冕!加完冕,再有也不迟!”
众人见他如此,也都满脸焦急的拉住他道:“王爷快走吧!禁军挡不了多久!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快走啊!”
萧慎满脸不甘的被人给拉了下去,这才渐渐意识到,自己与皇位的距离竟是如此遥远。
“王爷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王爷性命无忧,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王爷还有先帝遗旨在手,太子名不正言不顺,断然是坐不稳皇位的!”
萧慎也明白这个道理,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没什么办法了,国公爷的兵力远胜于自己,宫门又已经被于正给打开了,防守不得,再在宫里继续待下去,只能被太子和国公爷生擒,绝没有什么好下场。此时,便该先逃出宫去,至于其他的事情,便再徐徐图之!
“先出宫!”
萧慎最后深深地看了大殿一眼,在一众禁军的护送下到了西侧的宫门。却不想,宫门刚刚打开,就见到外面正站着一队人马。萧慎被刀剑的寒光刺的眯了眯眼,等看清当先一人的长相之后,心便彻底沉入了谷底!这人他万分熟悉,正是应该远在天边的离坼!离坼又是怎么出现在京城之中的?
“端阳王这是要去哪儿?”
萧慎戒备的看着离坼,道:“你怎么会在皇城之中!离坼,你这是在谋反叛逆!”
离坼却是并没有理会萧慎这一番大喊大叫,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萧慎道:“好戏才刚刚开始,端阳王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本王回来,就是为了助端阳王一臂之力的。”
离坼朝后一招手,就有许多人从身后走了出来,三下两下的解决掉萧慎身边的残兵弱将,将萧慎给控制在了手里。
“带端阳王进宫,今日这场戏,是该开演了!”
皇宫内,一片腥风血雨,而德馨公主府这边,陆紫清却是安静的坐在前厅里喝茶,没等多久,就有脚步声传来。陆紫清没有抬头,便笑道:“皇上来了?臣妾等候皇上多时了。”
景澜目光柔和的看着陆紫清道:“西凉的事情,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吧?”
陆紫清点了点头,神色悠长的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都已经处理完了,今后的事情,便再与臣妾无关了,皇上也是该带着臣妾离开了。”
不用陆紫清说,今日景澜过来,就是为了带着陆紫清离开的,如今前朝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等着争斗的结果,此时此刻,断然没有人会来注意陆紫清。
“府里祁阳王的人,朕都已经解决了,趁乱跟朕走吧。”
陆紫清之所以在此之前将流香给支开,其实就是为了逃离西凉国。
离坼对她不错,更曾救过她的性命,可是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陆紫清曾经为了景澜将自己困在凤仪宫好几年,如今,断然不会再为了离坼而犯傻了。大靖才是她的归宿,因为,大靖里还有一个景越在等着她。
“烦请皇上直接将臣妾送去蜀地,臣妾定会在心里感念皇上的恩情。”
景澜心中一痛,苦笑道:“若是朕……想要带你回宫呢?你可愿意跟朕回去?陈姑姑,还有司梅司竹,还有咱们的瑄儿,都在宫里等着你。”
陆紫清不敢去看景澜的眼神,陈姑姑和景瑄他们,对自己很重要,但是景越,对自己更重要。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并不缺臣妾这一个,还请皇上不要叫臣妾为难,我们各自安好,不是更好么?”
“呵……好一个各自安好。”景澜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一冲动,就成全了陆紫清和景越,现在他后悔了,却是再也留不住一个心已经走了的人。
“走吧,先跟朕离开。”景澜朝着陆紫清伸出了手,陆紫清却没有理会,直接越过了景澜,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皇宫里,离坼正带着人清扫宫中的余党,国公爷和萧慎都死在了离坼的手里,至于太子,则是留给天下人的一个交待。离坼进京的借口,就是为了勤王,阻止太子谋权篡位。如今新君名义上死在了太子的手里,国公爷死在了自己的手里,那么太子的脑袋,就应该在断头台上取,只有这样,他才能身上不带任何污点的坐上皇位。
“奴婢参见王爷!”
离坼看向迎面走来的流香,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沉声问道:“德馨公主呢?你怎么没有在德馨公主身边?”
流香如实禀报道:“公主殿下叫奴婢跟在于正公公身边保护,这个时候,公主应该在公主府里。王爷不必担心,公主身边还有暗卫跟……”
离坼目光一沉,他不像流香想的那般简单,陆紫清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如何离开自己,难保她不会趁乱逃走!这对陆紫清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
“本王要去公主府一趟,宫里的事情,先交给你们了!”
离坼对着身后的心腹吩咐了一句,就带着一队人马还有流香出了皇宫。
“王爷莫急,公主想必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太子和端阳王当时的心思都放在了皇权之争上,是没有那个心神去给公主找麻烦的。”
离坼此时对流香的话半点儿都听不进去,他不是担心陆紫清的安危,这么聪明狡诈的一个女子,皇位都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保她自己的安全,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最大的问题在于,她会不会逃走!
离坼早已认定了陆紫清,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女人。哪怕她给景澜生育过两个孩子,哪怕她与景越有着许多不清不楚的牵扯,但只要将她留在西凉,她就只能是自己的女人!
前尘往事,离坼愿意不去计较,他只想要陆紫清留下,陪他一同看着西凉的山河。
等众人到了德馨公主府的时候,这里早已经是人走茶凉了,离坼派在陆紫清身边得暗卫,不是死就是昏迷,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子里,却是再寻不到陆紫清的倩影。
“人呢!”
流香见了这状况,也知情况不妙,陆紫清失踪了,怕是离坼连杀了自己的心思都有了。
“奴婢……奴婢不知。”
离坼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流香,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道:“流香,你最好清楚,你的主子是谁!”
流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想着之前曾经答应过陆紫清,只要她愿意帮离坼夺得皇位,自己就会助她离开西凉……如今陆紫清趁乱离开了,也算是兑现了她的承诺吧?
“奴婢真的不知!”
离坼脸色铁青,直接一脚将流香踹出了好几米远。流香是他的心腹,但离坼也了绝不容许她如此背主!流香日日寸步不离的跟着陆紫清,凭着她的聪明,如何会对陆紫清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分明是想要帮着陆紫清离开!
流香被踢的吐了口血,又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道:“奴婢知罪!”
离坼复又问道:“你说,还是不说!”
这一刻,离坼显然是动了杀意,陆紫清就是他心中的魔障,如何都除不去!
流香依旧是抿着嘴,不肯多说半句。倒是随离坼一同前来的于正,看着离坼的神色,琢磨了片刻道:“王爷,奴才许是知道德馨公主的下落。”
流香急道:“于公公!”
于正对着流香无奈道:“流香姑娘这又是何苦呢?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能为自己的主子考虑,主子既然是王爷,有什么事情,是能瞒着王爷的?”
流香也明白这个道理,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她实在是不知道,将陆紫清抓回来,强行留在离坼的身边,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离坼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不该是皇位么?离坼又何苦如此执着于陆紫清呢?
“你说!”
“禀王爷,奴才当时虽然没有守在德馨公主身边,却是从先帝和端阳王那边得来了一个消息……”于正心知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便附在离坼耳边道:“奴才得知,大靖的皇帝之前也在月城,想来,德馨公主是被大靖皇帝给带走的。”
离坼听完,当即朝着府外而去,边走边吩咐道:“随本王出城,一路朝着边境追!人一定还没有走远!无论如何,都要将德馨公主给本王带回来!”
“王爷!”流香一把抓住了离坼的衣袍,求道:“还请王爷放了公主回去吧!公主她……心思从来都不在王爷身上!王爷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离坼一把将流香挥开,没有看她一眼,只冷淡道:“她是本王的女人!日后,更会是本王的皇后!”
流香只能看着离坼远去的身影,暗自为陆紫清担忧着。她跟了陆紫清这么久,要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是骗人的,她想要帮陆紫清一把。却也明白,自己人微言轻,离坼是不会将她的话听进去的。
陆紫清能不能成功逃离西凉,便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
陆紫清一路跟着景澜而去,这条路线,早已是景澜研究好的了,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西凉,回到大靖去,但终究,景澜还是低估了离坼对陆紫清的心思。
景澜原以为,离坼继位后,会留在皇宫里主持大局,一时片刻是追不来的,没想到,离坼在发现陆紫清离开的一瞬间,便追了出来!
一行人马刚刚离开京城不远,陆紫清原本还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刚要睡着,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陆紫清脸色不由凝重了起来,这不像是景澜的人马,唯一的可能,就是离坼的人。
“怎么回事?”陆紫清皱眉问着景澜,景澜也已经听到了声音,看了陆紫清一眼道:“该是你太得离坼的喜欢,惹得他不顾自己得来不易的皇位,直接追了出来。”
“……”
陆紫清听出了这话里隐含着的醋味,任谁也没有想到,离坼竟然真的会疯狂的追出城来。
“皇上可有什么对策。”
景澜原本出城的时候,给离坼准备了一步障眼法,按理说,离坼是不该如此轻易就找到自己的行踪,除非……
“你身上,可有什么离坼送你的东西?”
陆紫清摇头,离坼送的东西,陆紫清都会拒绝,又如何还会带在身上?
两人还没有想出什么对策,马车就已经被迫停了下来,离坼的声音也传进了陆紫清的耳朵里。
“大靖皇帝,别来无恙啊!你千里迢迢的来了西凉,是要将本王的夫人拐到哪里去?”
“夫人?”
景澜瞥了陆紫清一眼,眼中尽是不悦之色,哪怕现在陆紫清其实已经算是景越的女人了,但景澜还是见不得她与旁的男人扯上什么关系。
“皇上看着臣妾做什么?还是先想一想办法,如何解了眼前的困局才好。”
景澜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先出了马车,与离坼遥遥相望道:“如今,朕该改口称祁阳王一句西凉皇了吧?怎么?西凉皇不急着收拾宫中的残局,追着朕跑来做什么?”
离坼看着景澜身后的马车道:“大靖皇帝来我西凉,按理说,本王应该将你留下的,但为了给夫人一个面子,只要将她留下,本王就保你平安回到大靖,不然……”
离坼的话音刚一落,身后的将士就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刀剑,时刻准备着上前与景澜等人一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