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陆紫清一直都缩在公主府里,就连给西凉皇的药也是做好了派府中的下人送进宫的。陆紫清熟悉西凉皇的身体状况,对朱砂的剂量掌握的很有分内存,就连宫中的太医每每查验时,也说不出什么不妥来。就这样足足过了五日,西凉皇突然病倒了。
西凉皇病的突然,一下子便卧床不起了,没有任何征兆。端阳王面色铁青的看着太医为西凉皇诊治,沉声问道:“皇上的龙体,究竟怎么样了?”
太医收回了搭在西凉皇腕间的手,对着端阳王禀报道:“皇上的脉象很乱,臣艺术浅薄,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这些日子里,皇上的龙体,都是由德馨公主亲自诊治的,如今这种情况,王爷还是请德馨公主进宫来看一看吧。”
萧慎无疑是所有人里,最希望西凉皇长命百岁的,他在前朝一直都是孤立无援,想要与太子抗衡,皇帝的扶持,对他来说,便是必不可少的。如今西凉皇突然病倒,却是叫萧慎察觉到了许多的危机。
“来人!速去德馨公主府,召德馨公主连夜进宫!”
“是!”
陆紫清被流香从床上叫醒时,也不过刚过子时,听了流香所言,才明白,原来是西凉皇那边出了意外,算一算日子,也确实快要到时候了。
流香想着现下的局势,有些担忧的问道:“公主是去,还是不去?”
“去,自然是要去的,本宫若是不去,端阳王也会把本宫抓过去。”
流香只得叹了口气,现在宫里宫外,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流香都会担惊受怕好一阵,生怕陆紫清会有什么危险,偏偏这个祖宗,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看着就让人头痛。
等陆紫清进宫后,西凉皇已经没了意识,躺在床榻上,胸膛起伏不定,似乎随时都要咽气了一般,光是看着,就叫人心惊胆颤。
于正见到陆紫清出现在寝殿门前时,不由大喜道:“公主殿下!您可算是来了,快!还请公主殿下快为皇上看看。”
还不等陆紫清反映过来,原本一直站在榻前的萧慎就朝着陆紫清走了过来,直接拽着陆紫清的手腕,将陆紫清拽到了西凉皇的榻前,冷声吩咐道:“快!尽快给本王治好皇上!”
陆紫清被他拽的手腕生疼,瞪了他一眼道:“王爷想叫臣妹给父皇看病,总也要先松开臣妹吧?王爷为父皇的身体着急,难道臣妹就不着急么?”
萧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握在陆紫清手腕上的手,吩咐道:“一定要治好父皇!”
陆紫清没有理会萧慎,兀自上前给西凉皇诊治了一番,叫于正拿来了笔墨,写了一张药方道:“劳烦于公公照着这方子抓服药来,煎煮三次,给皇上灌下去,皇上也就恢复神智了。”
殿内伺候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萧慎也渐渐恢复了理智,目光却是紧盯在陆紫清身上不放,眼神里满是探究和审视。
“随本王过来。”
萧慎说完话后,就转身先行离开了,陆紫清也知趣的跟了过去。等两人到了外殿,萧慎才开口道:“你之前给父皇用的,都是些什么药?父皇这次的病,可与你有什么关联?”
陆紫清笑道:“怎么?端阳王这是怀疑我?端阳王要是怀疑我对父皇有恶心,日后,父皇的身体,我大可不必过问。”
萧慎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到了最后,也只是沉声问道:“父皇日后,可还会像今日这样?”
陆紫清只道:“这一点,我也不敢保证。”
“有时候,本王还真是看不透你!”
陆紫清抬头,就见到了萧慎目光中满是审视之色,若是旁人见了,怕是早已经吓破了胆,可陆紫清却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端阳王说的严重了,臣妹的命,无时无刻不握在王爷的手中,王爷想叫我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就连萧慎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自己大好的局面,竟被搅乱成这副模样?
“你先退下吧。”
陆紫清屈膝告退,转身出了皇宫。直等到她坐到了马车上,一边的流香还有些心有余悸,无奈道:“公主可不能再如此以身犯险了,端阳王的性子喜怒不定,刚刚要是真的对公主动手又该如何是好?”
“他不会的。”陆紫清悠闲的闭目养神道:“端阳王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心气太过高傲,这么多年里,西凉皇一直都将他保护的太好,在他眼里,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没把景澜给逼出来之前,无论本宫做什么,他都不会动本宫的。”
陆紫清了解萧慎的弱点,也正因为这一点,陆紫清才敢如此正大光明的在宫中招摇。
……
西凉皇这一次的命虽然是保住了,但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常常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一整日,朝中的奏章,都只由萧慎处理的。这无疑叫太子万分不满,按理说,西凉皇病了,辅政监国的也该是太子才对。如今太子还在,却叫萧慎一个王爷顶了太子的活,这又是个什么道理?西凉皇的心,真的是偏的没边儿了!
前朝一时间风波四起,西凉皇察觉到自己的身子熬不住了的时候,忙将萧慎叫到了榻边,早早的给萧慎立了一道传位圣旨。
“朕怕是不能继续给你筹谋什么了,这道圣旨,你留好,等朕去后,你就直接封锁皇宫,登基为帝,将这圣旨公之于众,这样,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帝王!如今祁阳王不在京中,禁军的两万兵权握于你手,想要登上帝位,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萧慎眼眶也有些发红,他对西凉皇的父子情谊,一直都不是作假的。西凉皇纵然对太子和离坼再无情,对他,却也是全心全意的。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
“父皇!父皇您放心,您不会有事的!儿臣……儿臣会找人,尽量治好父皇的!”
西凉皇看着眼前的萧慎,却似是透过他看到了当年的赵云儿。那是西凉皇唯一一次心动,他曾许诺过赵云儿天长地久,富贵荣华,最终却是一样也没兑现。现在想一想,西凉皇都会自觉遗憾。
“当年,是朕对不起你的母亲,对不起你……为了这皇位的稳固,朕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了你的母亲。不是因为没有旁的选择,而是当时,在朕心里,终归是皇位更重了几分……是朕,是朕的错!”
萧慎不知该说些什么,皇位,但凡有野心有抱负的人,都会想要,他没有见过那所谓的生母,所有对母亲的印象,都源自于西凉皇的怀念。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自然也就不会因为母亲的死,而对西凉皇有什么怨怪。
“父皇……”
西凉皇颤巍巍的握住了萧慎的手,叮嘱道:“皇室无情,你记住,等你继位后,定要尽快铲除太子和祁阳王!纵然他们也是朕的骨血,但留着,定然是后患无穷!”
萧慎目光一动,直到现在,他才算真正见识到了西凉皇是有多么的冷血无情。就算他眼里没有太子和祁阳王两个儿子,但也总有血缘的,西凉皇这句话,又是如何说出口的?
西凉皇与萧慎说了几句话后,就再没了力气,挥了挥手道:“好了,朕也乏了,你先退下吧,朕……朕想好好睡一觉。”
萧慎见西凉皇脸色确实不好,便跪安道:“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先告退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西凉皇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