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容的事情,是不必再查了,但是麝香的事情,皇贵妃还想如何查清楚?”
皇贵妃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陆紫清下的圈套了!
“原来是这样……这件事情,是臣妾事先没有查清楚,险些冤枉了林婉容,更是惊动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贵妃如此心急,也都是为了本宫,本宫有什么可怪你的呢。”陆紫清笑看着皇贵妃,只是那目光却有些冰冷“只是本宫倒是有些分不清了,本宫与皇贵妃,谁才是这后宫的主子?”
皇贵妃跪在地上,身子一颤,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陆紫清对她的防备与敌意,脸上不由现出了几分可怜的神色道:“皇后娘娘这话,臣妾怕是担不起的,臣妾不知哪里冒犯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陆紫清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内务府总管太监道:“那本宫倒是不明白了,这奴才发现了林婉容私运香料,不报给本宫,却没规没矩的报给皇贵妃,是个什么道理?怎么?眼中没有本宫这个皇后不成?”
殿内的气氛一时沉闷了下来,就连景澜也跟着冷了脸色。
“呵……还好这件事情恰巧是个误会,要是林婉容真的意图不轨,想要谋害本宫,难道这奴才,只需要在本宫这皇儿没了之后,再出来做个证就能了事了?”
这一回不用陆紫清多言,景澜就已经拍案怒道:“好大的胆子!”
那掌事太监见景澜动了怒,心知情况不妙,忙磕头求饶道:“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奴才知错了,奴才也是一时糊涂!”
景澜没有耐性听他再求饶下去,只挥手道:“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拖出去,杖毙!”
话落,便有人上前来拖人,陆紫清看着他挣扎求饶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且慢。”
“还请皇上听臣妾一言。”陆紫清神情平缓了许多,对着景澜道:“奴才们办事,最会看主子的眼色,这奴才敢出来指证,也该是皇贵妃事先安排好的吧?”
皇贵妃没想到陆紫清还不愿意就此了事,没了这内务府总管,她在宫中,已经算是失了一条臂膀,日后行事,都会不大方便,陆紫清这局,已然是赢了,她还想要如何?
“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妾与这奴才,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之所以会将林婉容运送香料入宫的事情报给了臣妾,也是当时皇后娘娘身子不好,这些琐事,都是臣妾来打理的,这才会来找上臣妾。”
“交给你打理的?”
陆紫清似是才想起来,皇贵妃还有一个协理后宫的权利,笑道:“那就是本宫的错处了,皇贵妃位同副后,是有协理后宫之权的。也难怪,这后宫里的什么事情,都不用经本宫的手了。各处的奴才,都会直接禀给皇贵妃,叫皇贵妃处置,本宫自然也就清闲了。”
这件事情,被陆紫清说的越发的严重了,她就算是在休养,也是这后宫真正的主子,中宫还在,下面的奴才却只奉皇贵妃为主,这种情况,任谁都能看出不对来。皇贵妃显然已经压住了皇后,后宫大权早已旁落!
“皇上听了这么久了,可有听明白什么?”
陆紫清这话,语气冲的历害,分毫没有给景澜留面子,景澜看她板着一张小脸,也知道她是真的动怒了,便道:“皇后才是这后宫的之主,这件事情,就都由皇后来处置吧。”
景澜这算是在给陆紫清放权,陆紫清也只笑了一下,欣然接受了,冷眼看着那掌事太监道:“麝香这种东西,能送进宫来,也是你这个内务府总管的失职,来人,把他交由内侍省审理,本宫要从他的嘴里挖出来,究竟谁才是暗害本宫的主谋,也好还皇贵妃一个公道。”
管事太监被堵了嘴拖了出去,陆紫清扫了眼脸色不算太好的皇贵妃道:“这后宫里的奴才,都有些认不清主子是谁,这样的奴才,就算办事再机灵,本宫也是不敢用的,今日,本宫便作主,把宫中各处管事的奴才,都换上一换,皇贵妃没有什么异议吧?”
皇贵妃袖下的拳头紧握,好半天才笑出声来,温顺道:“皇后娘娘才是这后宫的主子,臣妾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一切……都听凭皇后娘娘吩咐。”
陆紫清挑眉道:“这就好办了,只要皇贵妃不反对,那本宫就按着自己的意愿处置了。”
“陈姑姑,传本宫的旨意,宫中各处的管事,全都给本宫送去内侍省,仔细的审问审问,看看他们都曾做过什么阴私的事情!至于各处的事物,暂由副管事接手。”
“是。”
皇贵妃这些年里,在宫中可算是积攒了不少的势力和人脉,陆紫清早有剔除之心,奈何却没有一个好机会,今次终于抓到了皇贵妃的马脚,自然是要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脉,都给连根拔起!
“臣妾这样处置,皇上可还觉得妥当?”
陆紫清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势必会在宫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到时候被诛连的人,定是数不胜数,景澜心中清楚,但也不想去拦她。陆紫清才是这宫里的皇后,一直任由皇贵妃独大,对陆紫清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这些事情,都由你来定就是。”景澜沉吟了片刻道:“皇贵妃平日里要抚养荣郡王,确实不适合再操劳宫中的事物,协理后宫的事情,就不用你再管了。传朕旨意,林婉容晋为林修仪,皇后养胎期间,接替皇贵妃协理后宫之责。”
皇贵妃直接软倒在地,景澜这一句话,就剥夺了她在后宫所有的权利,自己这个皇贵妃,也不过是有名无实而已!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显然与她所思所想背道而驰!
“皇上!臣妾……臣妾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要这样对待臣妾?臣妾对皇上……一直都是真心实意的啊!”
皇贵妃神色凄婉,景澜错开了目光不去看她,就算心中对当年皇贵妃的救命之恩感念在心,但当她与陆紫清冲突的时候,景澜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陆紫清。这一次,是帮着陆紫清在后宫中立威,那最首要的,自然就是先打压皇贵妃的嚣张气焰!
“这后宫的事情,爱妃就不用再费心劳神了,你只要在毓华宫好好的抚养荣儿,朕会保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有些不该想的,还是不要去想了。”
这是景澜现下能给皇贵妃皇贵妃唯一的东西,虽然心知对她不算公平,但是这后宫之主,只能是陆紫清!
景澜转而看向陆紫清,柔声道:“皇后一路从行宫赶过来,也该是累了吧?与朕回去歇息吧。”
陆紫清点了点头,与景澜携手出了毓华宫,林婉容也只轻蔑的看了皇贵妃一眼,跟着退了出去,徒留皇贵妃倒在地上,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
“皇贵妃娘娘,地上凉……您……您快起来吧。”
沁儿想要上前去扶皇贵妃,却是被皇贵妃一把拂开,皇贵妃面目有些扭曲,再没了往日里温婉端庄的模样,恨声道:“陆紫清!本宫不信……本宫就不信会斗不过你!”
……
景澜直接带着陆紫清回了龙宸宫,一路进了寝殿,直到身边没人之后,才放心的将陆紫清抱在了怀里,出声问道:“清儿怎么突然回宫了?朕不是说过,要你在行宫安心养胎么?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回来,若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陆紫清笑道:“皇上不必这样紧张臣妾,臣妾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倒是臣妾不回来,怕是林婉容妹妹就要被人所害了。”
这件事情,其实是陆紫清给皇贵妃设下的一个圈套。陆紫清特意让林婉容运了一车香料进来,更是故意叫皇贵妃得到消息。在此之后,又出了她险些流产的事情,皇贵妃受了诬陷,定然会急于洗脱干系,从林婉容运进来的香料上做文章,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林婉容身上。只要林婉容一倒,自己身边也就少了一个得力的人。
但皇贵妃没有料到的是,这本就是陆紫清想见到的场景,只有皇贵妃走了这一步,她才可以借机在景澜面前发威,叫景澜看一看皇贵妃在后宫一家独大的样子,也好借机肃清后宫,将各处都换成自己的人,断了皇贵妃在宫中的人脉!
“你身在行宫,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景澜还是有些不满,在他眼里,林婉容受不受冤枉,比起陆紫清和孩子来,并没有那么重要。
“是林婉容。”陆紫清也搂住了景澜的腰,缩在他的怀里道:“臣妾去行宫前,特地嘱咐过林婉容,宫中若有什么异常,及时派人去行宫请本宫,林婉容还是太过良善了些,臣妾怕她遭人算计,出了什么事情。”
“这林婉容,还真是不懂事!这么晚请你回来,若是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陆紫清抬头看着景澜眼中的懊恼,柔声安慰道:“皇上别怪林婉容,她也是听臣妾的吩咐办事,也幸好臣妾回来了,要不然,皇上自己想一想,您现在,是不是已经处置了林婉容了?”
“……”景澜沉默了下来,陆紫清过来之前,他确实已经开始怀疑林婉容了,甚至差点就点头同意皇贵妃搜宫的请求。若是如此,此时所有的事情,应该早已经都推到林婉容头上了吧?
陆紫清似是看透了景澜的想法一般,笑道:“皇上对臣妾是关心则乱,但也不能真的冤枉了林婉容妹妹,伤了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啊!麝香的事情,臣妾敢担保,这事与林婉容没关系,倒是皇贵妃,皇上觉得,皇贵妃是清白的么?”
景澜对此也不好说,对皇贵妃,景澜还是存着几分信任的,皇贵妃这些年里,也一直谨守本分,不像后宫中其他妃嫔那般,只知道邀宠献媚。这样的人,真的会去害陆紫清么?该是不会吧……
“臣妾明白了。”陆紫清了然的勾了勾唇角,推开了景澜道:“其实这件事情,臣妾也觉得和皇贵妃没多大的干系,皇贵妃之所以会想将事情推到林婉容身上,也是太过害怕了。这件事查了这么久,既然还查不出什么结果,不如就这样算了吧……臣妾也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宫中有太多查不出来的事情,也不少这一件……”
景澜皱眉,看着陆紫清低眉顺目的样子,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沉声道:“不能就这么算了,查!继续查!事关你和我们的皇儿,如何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
陆紫清是真的没有查下去的打算,这次的事情,能叫皇贵妃损兵折将,更失去了景澜的信任,就已经是最大的成果了,若还继续追查下去,难免不会叫皇贵妃反应过来,抓住什么反击的机会。毕竟她如今不在宫里,林婉容自己,也不是皇贵妃的对手,若是趁她不在的时候,林婉容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臣妾说的是认真的,臣妾不在宫里,林婉容又刚刚接管后宫事物,各处的管事也都换了人,人心都还不齐,此时就算是去查,也是查不出什么结果来的,反倒会给林婉容添了许多麻烦,就先放一放吧……臣妾和皇儿都还好好的,日后,臣妾再小心一些就是。”
景澜听她这一说,也明白了陆紫清的意思,确实,这时候就算再查,又能查出什么来?只是不能还陆紫清一个公道,景澜就会觉得自己又亏欠了陆紫清几分。
“是朕没有护住你,又叫你受了委屈。”
陆紫清笑了,笑的很是温暖,似是毫不介意一般道:“臣妾没什么可委屈的,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后宫里,永远都是一个算计不断的地方,臣妾也早已经习惯了,都是女人之间的一些阴私手段罢了,哪里比得上前朝的事情凶险?这点儿风浪,臣妾还是受的住的。”
景澜也苦笑了一声,抱起陆紫清,将她安置在榻上,帮她脱了衣服,换上了一身寝衣道:“睡吧,时辰不早了,你折腾了这一趟,定然是累了,好好休息休息。”
陆紫清眨着眼睛看向景澜道:“皇上呢?皇上不同臣妾一起睡么?”
景澜摇头,怜惜的摸了摸陆紫清的鬓角道:“朕还不累,前朝还有一些一些重要的折子要看,朕还要去御书房再忙活一阵,你不必等朕,先睡,朕过后再来陪你。”
陆紫清只觉得景澜有些怪异,但一时也猜不透景澜这是在想些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景澜的这份古怪,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便点头道:“好,那皇上记得早些回来,折子明日再批也不迟,万不要累坏了身子,叫臣妾也跟着心疼。”
景澜安顿好了陆紫清,便匆匆出了龙宸宫,躲进了御书房里。吉安见景澜只坐在御案后面发呆,无奈的出声提醒道:“皇上?已经过了子时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皇后娘娘还在龙宸宫里等着皇上呢。皇上明日还要起早去上早朝,不可再熬下去了。”
景澜没有听进去吉安的话,只淡淡道:“给朕拿壶酒来。”
吉安一惊,不知道景澜这是怎么了,是在闹什么脾气,好言劝道:“皇上还是不要喝了吧……夜已经深了,皇后娘娘好不容易回宫一次,皇上不如好好去陪一陪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要是知道您窝在御书房里喝酒,定然是不悦的。再者……皇上明日一早还要上早朝呢。”
景澜没有发怒,只声音又沉重了几分道:“拿酒过来!”
吉安不敢再劝,生怕景澜一个没忍住,把火气都发到他的身上,忙躬身去取了酒来。
景澜摒退了所有宫人,一人在御书房内自饮自酌,御案上所有的折子都已经被他掀落在地,没有半点儿想要理会的心思。景澜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陆紫清虽然回到了他的身边,也一如既往的温顺和婉,但景澜总觉的陆紫清变了。
究竟是哪里变了?景澜借着酒劲儿想了许久,这才想明白了一些,是目光变了,哪怕陆紫清故意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但也难以掩去她眼睛深处的冰冷!景澜曾无数次的安慰自己,只要他有耐性,陆紫清早晚会被他感动,放弃以前的愁怨,但是这真的可能么?这么清冷的一个人……是自己当初将她的一颗真心给弄丢了,还能再找回来么?
“清儿……清儿……你是朕的……朕的……”
景澜觉得,现在也只有酒,能让他心中畅快一些,他章忘记与陆紫清之间的所有不快,想忘记自己是个皇帝,想要忘记后宫里数不尽的女人!就像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样,能守着陆紫清,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没有什么大富大贵,却能相伴一生,是不是比身处在这满是阴谋算计的皇家,要活的畅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