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误会了。”临安候道:“本候不过是想请王爷帮本候一个忙,试一试皇后娘娘在不在宫中罢了。”
“哦?怎么试?侯爷不妨直言,能帮得上的,本王自会相帮。”
临安候这才道:“皇后娘娘若真的失踪了,皇上定会派人暗中寻查,本候想请王爷设一个局,在京中寻个与皇后娘娘相似的女子,放出些线索来,看看皇上是不是会派人找过来。如果来了,那……皇后怕是就真不在宫中。”
陆紫清不免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临安候还真是好算计,也亏得他如此看重自己,在自己身上花费了这么多心思。
离坼沉思了片刻,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道:“侯爷这一招,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本王实在是不想搅进大靖国的事情里,这件事情,就算本王帮了侯爷,又能有什么好处?”
临安候沉下脸道:“祁阳王说的这是什么话,西凉王没跟王爷说过,要王爷配合本候行事么?”
离坼来了兴趣,问道:“说起这个来,本王倒是对当年林相的事情很感兴趣,父皇也曾与本王提过一些,本王很想当面问一问侯爷,是如何能叫当时权侵朝野的林相,一朝灭门的?”
临安候皱眉道:“王爷问这些做什么!这些与王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王爷没有必要知道。”
离坼有些不太高兴,挑眉道:“父皇是父皇,本王是本王,侯爷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求的是本王帮你办事,难道对于盟友,侯爷这点诚意都没有么?既然如此,本王先告辞了。”
离坼话落,拉着一旁的陆紫清就要起身离开,临安候见状,忙道:“祁阳王且慢!”
离坼回头看了临安候一眼,笑道:“怎么?临安候愿意说了?”
临安候现下最想要的,就是除掉陆紫清,陆紫清在后宫中占据了景澜所有的宠爱,想要有翻盘的机会,最首要的就是除了陆紫清!这不仅仅是为了皇贵妃,也是为了整个临安候府!陆紫清决不能生出一个太子来!
“王爷想要知道些什么?”
离坼复又坐了下来道:“本王最爱听故事,本王想知道,当初林氏一族案子的始末,还请临安候仔细为本王讲讲,切记不要说什么假话,当年的事情,本王还是知道一些的。”
陆紫清心中一紧,屏住了呼吸,静待着临安候的话,困扰在心底的谜团,终于到了揭开的时候,陆紫清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临安候没有发现陆紫清那细微的变化,只道:“王爷既然知道一些,那就该明白,林相的死,是先帝一手操纵的。”
“当年林相掌管内阁多年,门生遍及天下,朝中的大臣,有的甚至唯林相马首是瞻。那时候,先帝身体每况愈下,早已对朝政有心无力,试问,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臣子大过自己去?”
“后来呢?”
临安候想起往事,也不禁唏嘘道:“林相确实是大靖的肱骨之臣,只可惜,生不逢时……先帝想除掉林相,却又不想落得个罔害忠良的骂名,便选择了借皇上的手,除了林氏一族。因而,先帝写下了一道传位密旨,交给了林相保管。”
“这事情,本王也听父皇提起过,听说当年那道圣旨,另有玄机?”
“传位圣旨是有的,但却不是林相手里的那道,林相手中的那道圣旨,加盖的玉玺是仿制的。先帝圣旨上写的,是复立恭亲王的太子之位,并把这消息透漏给了有意争夺皇位的三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
离坼搂住陆紫清的腰身道:“于是当今皇上便对林相动了杀机?”
“是,也不是。”临安候又道:“当年皇上心知林相爷在朝中文臣中的地位,不敢明面上动手,只在暗中搜寻密旨的下落,更是通过其养母,玉妃的手,将林氏一族流放出了京城。”
“林相是恭亲王的授业恩师,在他看来,恭亲王无论是学识还是身份,都是最适合继承帝位的。全族流放之后,皇上曾亲自出京去寻过林相,想劝他交出手中的密旨,但林相却是宁死不从,皇上无奈,只能派人将林氏全族的人都看守起来,却不想,皇上离开后的第二晚,就有人对林相下了杀手。”
“那听侯爷的意思是,林相的死,与皇上并没有关系?”
“确实没什么关系,林相当年流放之地,早有先帝安插好的人手,此时除掉林相,再加上有关密旨的谣言,所有人都会认为林相是死在了皇位之争里。但事后,林氏其他的族人,却是皇上派人除掉的。”
“这是为何?”
“皇上也是为了保命,林相死后,先帝最想除掉的就是暗中动作最多的皇上,那一段时间里,皇上的侧妃刚刚有了身孕,先帝也不知动了什么心思,似乎有了立皇太孙为太子的意思。皇上为了保命,便做出一副对密旨耿耿于怀的样子,与恭亲王不断的明争暗斗,继续明目张胆的搜寻着密旨的下落。此间,除掉了恭亲王身边不少羽翼,里面自然也少不了对恭亲王忠心耿耿的林氏一族。先帝见皇上被蒙在鼓里,更乐见两个最有能力继承皇位的皇子斗个你死我活,也就没急着除了皇上,让皇上有了个喘息的机会,这才能在最后承袭了皇位。”
陆紫清明白先帝为何想要立皇长孙为储君,因为景骞本就是先帝的儿子,只不过旁人都不知道罢了,这算是皇室的丑闻,先帝和景澜谁也不会主动说出去。
直听到这里,陆紫清算是明白了,林氏一族,原来是死在他们父子二人的斗法之中,外祖父用性命保护的那一道密旨,也是先帝的一个骗局罢了,这又何其可笑?
陆紫清心思混乱之际,就听离坼又道:“那皇贵妃呢?侯爷是皇贵妃的父亲,该是知道皇贵妃是谁的人吧。”
临安候愣了一下,有些戒备道:“王爷这是何意?”
离坼笑道:“临安候不想说,那本王替你回答。皇贵妃是恭亲王的人,林氏的死,小公主的死,都与皇贵妃脱不了干系吧?”
“……”
临安候缄口不言,皇贵妃对景越的情谊,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一清二楚,当年,也是他逼着皇贵妃嫁给景澜的,但皇贵妃对景越的痴情,却是临安候没有算计到的。
“皇贵妃是谁的人,本候觉得,并不影响大局,她一个小女子,争的不过也就是些情情爱爱,林氏与景婳公主,更是与王爷无关。”
离坼察觉到了怀中陆紫清的异样,知道陆紫清此时定然是冷静不下来的,轻轻在她腰间捏了捏道:“好了,本王听得也有些烦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侯爷的事情,本王会好好考虑的,定会尽早给你一个答复。”
临安候听他这样说,也放下心来,起身道:“那本候就先谢过王爷了,本候与王爷身份不同,实在是不宜久留,这便先走一步了。”
“侯爷慢走,本王就不送侯爷了。”
临安候走后,离坼才掀开了陆紫清头上的帷帽,就见到了陆紫清此时早已目光呆滞,显然还沉浸在这些事情里无法自拔。
现在陆紫清这副样子,正是离坼想要的。安抚似的拍了拍陆紫清的后背道:“这临安候,看似是景澜的人,实则,却是我父皇埋在大靖的一个暗桩,当年林氏一族惨死,也有他在里面推波助澜的功劳,至于皇贵妃……你在宫里这么久了,皇贵妃的异样,凭你那聪明剔透的心思,本王倒真不信你看不出来。”
陆紫清自然看得出来,她能感觉到皇贵妃的古怪之处,但她却从没想过,皇贵妃会是景越的人!那景越,又真的就像自己看到的一样干净么?母亲和婳儿,真的是死在了皇贵妃的手里么?
“你若不信本王,这些事情,你回宫后再慢慢查就是,你想想,皇贵妃是恭亲王的人,恭亲王又对你爱慕有加,一直都想要得到你,单就冲着这一点,利用皇贵妃除掉林氏和景婳,在你与皇上的关系上再加一把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本王说过,你该恨的,不是皇上一个人,而是整个大靖皇族。事实就摆在你的眼前,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陆紫清目光渐渐暗淡了下来,沉声问道:“该看的,祁阳王也都给本宫看了,现在是时候该说一说,把本宫掳来的目的了吧?”
离坼笑道:“本王最喜欢与皇后娘娘这种聪明人说话。”
“皇后娘娘想报仇雪恨,本王可以暗中帮你,但本王若有什么求道皇后娘娘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也莫要推辞。你我各取所需,不是更好?”
“呵……王爷怕是忘了,临安候既然是西凉王的人,那本宫的仇,就还有西凉王一份,怎么?王爷就不怕本宫报复到你身上?”
离坼抖了抖肩膀道:“这些可与本王没有什么关系,本王当初不过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勾结临安候,害你外祖父的,是我父皇,若皇后娘娘余怒难消,等本王夺得皇位后,倒是不介意把那老头交给娘娘来亲自处理,娘娘觉得呢?”
陆紫清冷笑道:“本宫,会先要了临安候府上上下下的性命!”
离坼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眯着眼道:“临安候府,听凭皇后娘娘处置,娘娘若需要临安候通敌的证据,本王也可以给你,因为在本王看来,皇后娘娘一人,就胜过了十个临安候,皇后娘娘也不要愧对了本王的信任才是。”
陆紫清心神早已平静了下来,目光深如幽潭,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时候不早了,回府吧。”
离坼看着陆紫清向外走去的身影,眼中尽是志在必得的光芒,他最想要的一直都是至高无上的皇权,此时却发现了一个比幼时的松狮还要有趣的东西,那就是陆紫清!等事成之后,若能将陆紫清掳回西凉,叫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两人乘着马车回了王府,陆紫清刚一掀开车帘,就见到祁阳王府门前堵了一帮子姬妾,细数下来,竟有不下二十个,陆紫清笑看着离坼,笑容里隐含着满满的嘲讽道:“王爷真是好大的胃口,妾身真是佩服,这么多的美人,王爷也该多喝些鹿鞭汤补一补身子,别有一日,闹得下不来床,可就有趣了。”
陆紫清这话说的毫不避讳,车边的小厮和姬妾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离坼脸上的笑意直接僵住了,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流香。”
陆紫清没有理会离坼,开口唤来流香,踩着凳子下了马车,神色分毫没有被刚刚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所影响,笑盈盈的福了福身道:“柳儿给众位姐姐们请安,姐姐们想必也在此等了许久了,不如都先到妾身的院子里坐一坐吧。”
说完,还不忘回身对离坼道:“王爷,您快下来呀,不是说过了,今天要一直陪着妾身的么?”
离坼哆嗦了一下,只觉得陆紫清这是笑里藏针,却也不好拒绝,只得下了马车,拉着陆紫清的手,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祁阳王府的姬妾们见到这副场景,直气的咬牙切齿,王爷何时这样在意过一个女人?刚刚她言语如此放肆,王爷却半点儿都没有追究,换作是别人,怕是早就死无全尸了吧?
流香对着众人屈膝道:“各位姨娘请吧,林姨娘邀众位来院子里小聚片刻。”
众人相互看了看,没有犹豫,都迈步跟了上去。王爷都过去了,她们又为何不去呢?好不容易有见到王爷的机会,不去的才是真正的傻子!
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无休止的纷争,陆紫清现在心里不痛快,便也想要拉着人跟自己一起不痛快,而这个人,自然就是离坼!
“你叫上她们做什么?”离坼看着身后跟着的一种女人,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并不贪恋美色,来了大靖后,在外面风流的模样,也是装出来给景澜看的,后院里的女人,他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此时见她们被陆紫清引了过来,不免有些头疼。
陆紫清笑的温柔,低声回道:“妾身现在的身份,还是王爷的姬妾,见到了姐妹们,自然是要处好关系的,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么?王爷不是喜好美色么?那妾身就好好帮王爷一把,如何?”
“你莫要胡来!”
离坼低声恐吓着,陆紫清却半点儿都不害怕,一路回了院子后,就吩咐流香将之前在宝华斋里买来的首饰都抬了出来,对着众人道:“妹妹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给众位姐姐们备上一份见面礼,正巧,这里的,都是王爷赏赐给我的首饰,我一个人也是用不完的,就借花献佛,送给姐姐们了,姐姐们也都上来挑些。”
宝华斋的首饰都是金贵无比的,女人都有爱美之心,此时好几箱子的金银珠宝摆在自己面前,谁又会拒绝,忙都上前争抢了起来。陆紫清在一旁笑看着,只觉得离坼看女人的眼光也真是差极了,这后院里,真是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都没有。
“姐姐们莫急,这些首饰,妹妹既然拿出来了,自然是送给姐姐们了,断不会出尔反尔的。”
众人拿了东西,对陆紫清的脸色也都好了些,更有人笑道:“柳妹妹真是客气了,凭白给了我们这么多好东西,还真是叫我们有些不好意思呢……妹妹日后在府内,缺什么少什么,就直接与我们说,能照应的,我们定会好好照应。”
陆紫清有些娇羞的垂下头道:“妹妹此时,还真有一件事情要众位姐姐帮忙,不知姐姐们愿不愿意?”
离坼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接过陆紫清递来的茶水饮了下去,迷迷糊糊间,只听陆紫清说道:“今日王爷在临熙候府不知碰了什么东西,想要……想要找人侍寝,只是妹妹正怀着身子,实在是不方便伺候……就要劳烦姐姐们了。”
陆紫清扯开离坼的手,远远的躲在了一旁,离坼先是一惊,想要过去拉她,却觉得头脑有些发晕,暗道了一声不妙,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王爷!”流香惊呼了一声,想要上前,却被陆紫清拉住了。只见陆紫清一改方才的笑意,神色淡淡道:“怎么?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那是青楼里常用的迷情香,本是用来闻的,我直接加到了茶里,该是剂量太大,王爷承受不住,晕过去了,姐姐们可要好好把握机会,若能怀上个孩子……那享福的日子,可全都在后面呢。”
陆紫清说完,就硬拉着流香出了房门。流香直到现在还都是一副呆愣的神情,显然没有料到,陆紫清还有这么一手。
陆紫清瞥了她一眼道:“别这么看着我,你主子正在房内消受美人恩呢,这可是件好事,没准儿今夜过后,府里又能多几个小主子……你也别想着治我的罪,我肚子里的这个,王爷可宝贝着呢。”
说完,还不忘朝着流香挺了挺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