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王睿的网已经在悄然展开,我接下来只需要等,等到细作模仿好王睿书信的那一天,便是我大仇得报之日。
只是事情往往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顺利,尤其是在我决定定下心神慢慢等的时候。
“娘娘,安排到王睿家的那个细作给娘娘回信了。”素心将一块布帛惩呈到我跟前,毕恭毕敬地说。
“好,拿来给我看看。”我从素心手中接过布帛,慢慢展开,仔细读着。越读,眉头就皱得越紧。
“娘娘,怎么了?”素心看着我的表情不解地问我。
我摩挲着信上的字迹,心中颇为不快:“信上说,王睿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作,将书房里的信全部焚烧干净了。如此一来,我们没有了可以模仿的字迹,更没有他的把柄了。”
素心一听也是眉头紧皱:“那咱们派去的人也真是不小心,行动居然被他察觉了,如此一来,便是错失了天大的良机啊!”
我低下头,暗自叹气。确实,失了这次的机会,王睿便会长了记性,今后若想再扳倒他,定是难上加难。
我轻轻抚摸着写封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糟了娘娘,若是王睿有所察觉,那咱们的细作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素心的话适时地提醒了我。倘若我是王睿,在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一定是将那个人抓起来,而不是任由他继续监视自己,甚至是传信给自己的主子。如果王睿跟我想法一样的话……
“素心,去把那个细作上次给我们的信拿过来。”我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需要曾经的信做证实。
“好,奴婢这就去拿。”素心向来把一切都收拾得有条不紊,所有细作的来信她都分着收好,藏在不同的小柜子中。
“娘娘,写封信就是。”
她把信呈给我,我迫不及待地将信展开,信的右下角画着的一只虎让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再对比一下今日信尾所画的鼠,我更加确定我的想法是对的。
“素心,你确定没有拿错?”我轻声问她。
素心连连点头:“娘娘,奴婢绝对没拿错,这封信前几日才来,奴婢把它放在最上面的,肯定不会错。”
我摩挲着两封信,不知该做何感想。
“娘娘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素心小心翼翼地问我。
“本宫当初和那些细作约定,信尾所画的图要与十二生肖的顺序一致,以防止有人冒充。你看这个细作上次给我的信画的是一只虎,那么今日的来信就该是一只兔才对,可是今日的信上画的却是鼠。或许是他记错了,可绝不会差这么多。所以说,我们的细作,可能已经遇害了。”最后一句,我的声音很小,可是心中的怒气却是越来越重。
素心也仔细看着这两封信,对比字迹,是分毫不差的。
“而且你看这字迹绝对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说明很有可能他被发现之后被王睿严刑拷打过,架不住酷刑,对他们说了实情,又被迫写了这封信,但是在信尾给我留下了记号,希望我能发现异常,”说罢,我微微叹气,“说了就说了吧,本宫不会怪他。本宫只是觉得可惜,毕竟是在成章宫了精心训过的细作,如此一来,对我来说也是很大的损失。”
素心闻言也不再说话,用手轻拍我的肩头,似是在安慰我。
我用手轻轻握住她的:“去给陆槿写封信,就说这些日子让他不用在赵府待着了,去王睿府上盯梢。王睿或许真的已经把书信全部烧毁了,我们确实现在手中也没有了证据,但是他和匈奴人的关系绝不可能是说断就断的,王睿府上一定会有人继续和匈奴人保持联系。告诉陆槿,就等待能抓到把柄的时机,等找到了,就直接来见我;若是等不到,”我抬头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那就哪日等到了再来见我吧!”
“好,奴婢这就去办。娘娘放宽心,不用太着急,相信陆槿一定能帮娘娘解决这件事的。何况我们怕什么,左不过就是等,王睿做这种事迟早会露出马脚,娘娘不必过于忧心。”
我看着她柔和的目光轻轻一笑,那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离开多年的宛陵。若是宛陵还在我身边,看到我遇到这样的事,她也一定会这样劝慰我吧!
还好老天不曾太过绝情,纵使带走了宛陵,还能留下一个素心带给我一点点人间的温情。
“好,你去给陆槿写信吧,我先去陛下那里一趟,我自己去就好,你不必跟着。”
“诺。”素心乖巧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已是快到日落时分,通往宣室殿的路上还有些闷热,不过到了殿里还好,比外面凉爽了许多。
“臣妾给陛下请安。”我跪在大殿之中,将头微微压下给陈启施礼。
“起来吧。”他一边对我说着话,一边手也不停地继续批改着奏折。
没等我开口,陈启便先问起我来:“今日怎么有时间来看看朕了?后宫的事都忙完了?”
说罢,他轻笑着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扬起头,笑得明媚:“是啊,事情都忙完了,想来看看陛下,顺便跟陛下讨桩婚事。”毕竟我今日来是要有求于他的,所以即使听出了他前一句话中的不满,我也要故作笑意。
“婚事?好,那你说来听听。”陈启一听这事好似来了精神,催着我把话说下去。
我笑了笑:“前些日子陛下的十三妹妹来宫里小住,那女子臣妾只见了一面便觉得喜欢得不得了。恰好国舅早已到了适婚年龄还尚未婚娶,臣妾觉得不如将十三公主许配给国舅,如此一来,也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何况这二人脾气秉性都相似,若是在一起必定会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陈启听罢,有些似笑非笑地起身,拿着一卷奏折走到我身边。
“你们兄妹还真是有趣,妹妹来找朕给哥哥倾心相求求婚事;哥哥呢,特意给朕呈来一份奏折死活不肯答应。”
说罢,他将那卷奏折递到我手中:“你看看吧。”
我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那份奏折,慢慢地打开,心中隐隐的不安越发明显。那奏折上,赵恒隽秀的字迹一如往常,只是内容让我看着越发心寒。
“信上说,国舅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没有过战功也没吃过什么苦,怕将来娶了公主让公主受委屈觉得抬不起头,所以主动提出去关外守几年,也算是磨砺磨砺自己。”陈启慢悠悠地说着,没有丝毫的不舍,眼神里倒是满满的笑意。
我慢慢地摊坐在地上,我知道,这是赵恒反抗我的一种方式。好像很久以来都是我在支配着他,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他大概是真的生气了。所以他宁可放弃在长安城舒适安逸的生活也要选择远离,哪怕那个地方是荒凉凄然的关外。
“陛下会同意国舅的请求么?”我有些颓然地开口。
“当然。国舅如此情切,朕岂有不成人之美之里?”陈启轻笑,眼神里划过一丝狡黠。
说罢,他转过身,不再看我。
“好,既然国舅选择这样,那臣妾也就不再强留了,”站起身,我朝后退了两步,“臣妾,告退。”
我手中拿着那卷奏折,魂不守舍地朝宣室殿外走去,心中不免一片荒凉,让我的心越发冷了起来。原来赵恒也是如此倔强不肯任人摆布的人,我以前竟从未发觉。隔着不远,我看到了守在门外的牧黎对我扬起的笑意,只可惜那笑容我还没看得真切,就感觉脑子一阵眩晕,脚下一软,我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