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行简知道此刻的戴不胜是因为自己而丧气,并不是因为美人的移情别恋。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能否赢得美人心,有时候只是一种胜利者的筹码和光环,到底是有多爱她?其实并不清楚。而女人在意的不是赢得怎样的荣耀,而是赢得一颗男人对自己百分百纯粹的真心。至少,戴行简对芸娘或宿州的其她女子,是有这样的成分的,戴行简并不否认,所以他也这样理解此刻的兄长,这样猜测戴不胜和荀可儿之间的纠葛。
“呜——呜——呜——”
说话间,两边号角长鸣,正席之中观礼嘉宾早已落座,司仪宣布本次春猎由拔得头彩的端王萧邕敲响虎皮大鼓,揭开序幕。萧邕意气风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奋力击响大鼓。
嘉宾席中,一位珠光宝气的****得意一笑,拣了一颗春杏往嘴里送,利落地吐出核来。
“萧淑妃,这杏子可清脆?”一旁打扮端庄的夏皇后和她闲话家常,“就不觉得酸吗?哀家可吃不了这么酸的东西。”说罢,用镶红绿宝石的珐琅护甲掸走了滚到她眼前的杏子核。
萧淑妃自知失礼,若是在往日,她一定会恭谨谢罪,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脱口而出:“酸,但是哪里比得上有些人心里酸啊。”说罢定定地看了一眼夏皇后,夏皇后神色如常,淡淡一笑,不去理她。只有大宫女如烟,看到夏皇后的珐琅护甲深深掐进套在圈椅上的软垫扶手里。
随着端王萧邕有力的鼓槌敲击在鼓面上,整座小鳌山似乎都开始震动,一种风雨欲来的气势咄咄逼人。随后,由端王和瑞王的拳毛騧和什伐赤领头,春猎正式开始了。
随着一阵阵游猎民族独有的呼啸声,数十匹良驷消失在春日的小鳌山林间。似乎整座小鳌山的飞鸟都受惊飞离了。
戴不胜无心恋战,要不是年前他春猎射中九天鹰隼的名气太盛,皇帝此次特特钦点了他来陪同两位皇子畋猎,戴不胜不得不来,否则,他宁愿呆在侍郎府那间简陋的屋子里写写字来得清净。不知怎的,他甚至觉得眼前的热闹让他有些骇怕。看到麋鹿就在眼前的蓬蒿丛中,举起了弓箭,也会因为麋鹿过于清澈的眸子,以及眼睑下天然的泪痕而想到周渔思的泪痣。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喜欢直捣黄龙式的进取,而是安于现状了呢?戴不胜只是觉得很累。
戴行简看戴不胜意兴阑珊,很不以为意,直奔着一头麋鹿打马而去了。戴行简本就是喜欢玩的人,这种乘马飞奔的畅然对他来说更是有极大的吸引力的。
只消一个时辰,端王萧邕就已经满载而归了,打点猎物的小厮两只手哪里拿得下,一头肥硕的毛色油亮的雄鹿只能耷拉在他的脖子上了。底下人可劲儿夸端王英武。
再看端坐什伐赤上的瑞王萧瑞,除了几只去冬南飞归来的野雁,再无收获。
“奴才看瑞王殿下近来也是疏于锻炼了,这满山的野味,竟只打到几只疲乏呆木的野雁,哪里比得咱们端王殿下,光这雄鹿,就超过去岁春猎瑞王打到的梅花鹿了!”端王底下的一个小厮满嘴流蜜,唾沫横飞。
“正是正是!去岁一头小小的梅花鹿,皇上就高兴得赐了瑞王黄金百两,今朝咱们端王殿下这肥美的雄鹿,可不知让皇上赐多少了!”有人附和道。
“再加上这野生雄鹿的鹿血,这可是宝贝啊!”其中一人四下看看,故意压低了嗓门道:“瑞王为了讨好皇上,在御花园的西边专门圈地养的雄鹿,是怎么也比不上的!这次啊,咱们殿下定是超过瑞王无疑了。”
端王嘴角上牵,默然不语,只是示意手下人低调,但得意之情早就到了眼底。
此刻的戴行简正在专注地追赶那只个头中等的麋鹿,那只麋鹿似乎是灵狐转世般,异常狡猾,钻来钻去,戴行简在马上搭弓引箭瞄准了数次,都没有必中的把握,没能把箭射出去。
突然,这只麋鹿钻出了蓬蒿,挑衅般明晃晃地站立在戴行简面前。戴行简喜出望外,赶紧搭弓引箭。
“这回,不射中,我就不姓戴!”
“嘭!”
“嘭!”
只听得两声羽箭飞离弓弦的声音,眼前的麋鹿倒地不起,四蹄扑腾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嘿!看你往哪里跑!知道我戴二公子的厉害了吧!”戴行简高兴地翻鞍下马,兴冲冲地就要去捡地上的那只躺在血泊中的猎物。
“慢着!”一只遒劲的手捉住了戴行简伸向麋鹿的手的手腕。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