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一上楼打开窗户的时候恰好能看到严瑾芬走出沿海二巷的尽头,拐向右边通路的素色衫背影已经从眼中消失很久了,怔住的修一回过神来关上窗户,疲累地躺回床上琢磨着方莫母女到底为什么要撒谎。
沿海二巷右拐是左右两边的住宅间留出的一条通路,剩下半截狗绳的流浪狗见到拐进通路的严瑾芬,像是生气了一直不断吼叫着。见是有人路过,流浪狗不安般地冲出通路中间,将径直前去的严瑾芬拦了下来。不停地威胁着严瑾芬走开的流浪狗看上去像是因为害怕而以不断的吼叫装出强势的气场,见到流浪狗的一瞬间,被吓一跳的严瑾芬跌坐在地上,呜咽而压抑地哭着,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的爆发出来。一人一狗在街上对峙着的情形着实奇异。
由于哭得太猛而没来得及换气导致有些供血不足的严瑾芬揪着心脏的位置不停地大力呼吸。原本消瘦的手凸显出几道青筋,些许让人觉得可怖。
流浪狗见状不解般地收小了吼叫的声音,“嗷!嗷......!......嗷”最后渐渐地没了声音。疑惑地甩了下头,流浪狗从严瑾芬面前从容地走开。
过了好一会,像是恢复了稳定的呼吸后,严瑾芬擦擦脸颊上的泪痕,挺起身板,整理好衣衫后僵直地走向巴士总站。
在车站等了半小时有余,E8路巴士才缓缓地驶来。
严瑾芬上车后选在最后面的位置,将脑袋放松地倚在窗户上,合上因为早起而疲惫的双眼,不再想其他。
教陶艺的老师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因为宁渡岛的气候而选择到这来养老。在岛上几年后因为过于无聊而将自己的远离市区靠山的独栋房子打造成陶艺教室和工作室。平素几乎不会有固定的学员因为对陶艺抱有很大的兴趣而来上课,人较多的时候会是周末课程,驱车前往老太太的工作室的多是一些想尝试新鲜东西的小年轻和想要抬高自己格调的贵妇人,其中一些急躁的妈妈带着孩子来锻炼个一技之长的也有。
遇上随意糟蹋陶土的、没认真听讲的人,老太太一声呵斥往往不会让他们来第二次。课程的收费并不贵,但是很多人往往来了第一次都不会再来了。除了陶艺老师的性格实在是不敢恭维,经常在房子里兜圈的黑色长尾猫也实在让人感觉到不愉快。但摒去主观条件外,地理位置偏僻,车程较远也是大多数人放弃的主要理由之一。
严瑾芬从寥寥数人的巴士下车,走向连接深山处的一条石桥,桥下的溪水细细地流着干净得一点杂质都看不到。美丽而宁静的环境,严瑾芬无心欣赏,像是屏蔽了所有一样,如同病人挣扎着要走向呼吸机的样子一般急切,严瑾芬步履匆匆地走向陶艺教室。
在屋外徘徊的黑猫见到严瑾芬张大了嘴施施然打了个呵欠,然后像是家仆一样踱着高傲的步履将严瑾芬引进屋子里面。完美做好引领工作的黑猫像是邀功般跃上了老太太的膝盖,蜷缩在老太太的怀里。坐在橡木沙发椅中翻看着陶艺杂志的老太太悠然地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
“你来了。”反光的金丝眼镜中投射来凌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