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零大王子重回库巴克塞莱的消息,终于让阿拉湖畔木屋的主人开始感到不安。毕竟阿拉湖离开库巴克塞莱,不过区区百里,大王子若是知道她藏在这里,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克乌赛望着窗外月光下的湖水,一动不动站了好久。粼粼波光里,泛出那个人的影子。。。 他在宰桑泊的时候,是否也见过这样的湖中月色?听说他几天前已经离开宰桑泊,挥师北上,这一次远征,不知他要到何处才会停下。。。
他的胜利,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罗卜藏索诺是个草包,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超出她意料的是他战胜之速,仅仅一天之内,他竟赢得了那样巨大的胜利!
然而,她心中却有些疑惑。。。
那夜,她撤了魔药的灵性,让他跌回伤痛的深渊。她知道他的坚忍,预见到他依然能够战胜罗卜藏索诺,收复准噶尔都城库巴克塞莱。
不过,她在心中算了算日子,他差不多该到自身的极限了,可她并没有探得这样的确切消息。
突然,喜色跳动在她乌黑的眼眸里。她飞快地转回身,跑进了一间小屋,打开一扇门,里面是通向地下的楼梯。
她轻快地下到了这间精致的密室,壁上镶着明烛,映上四周镶嵌的珠宝,发出璀璨夺目的耀眼光芒。她将手上钻戒的反光,对准了墙上一颗鲜艳的红宝石,刹那间电光四射,墙上现出一个佛龛,却空空的没有佛像,只有一个精巧的金盒。
克乌赛走过去,轻轻打开了金盒,宝蓝色的天鹅绒上,躺着一尊精巧的白玉雕像。
她微笑着将玉像取出,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慢慢贴到了唇上。。。
“你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太固执。。。”她喃喃低语着,将玉像放回盒中,却并不盖上。
克乌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口中温柔的低语,变成了冷酷的咒语。纤长的手指间,忽地出现了几根细细的金针。。。
。。。。。。
乌鲁木齐来的信使,终于赶上了亲王的队伍。这一天,亲王的大军到达了乌玛尔江畔,这里已在宰桑泊北面一千三百里。不过他们一路仍需扫平残敌,因此辗转走了十多天。
靠近极地的夏晚,太阳迟迟不肯落山。漫天彩霞之中的深夜,叫榻上的人又如何能够安眠?
他静静地仰躺着,枕下那方秀气的薄笺,这会儿还在不住拨动他的心弦。这个幸福的好消息,方才让他几乎喜极落泪,而那份深深的牵挂,此时却更在他胸中扯出一线疼痛。。。
应该满心欢喜啊。。。 他不禁纳闷起来,为何心中还会生疼?
或许他有些遗憾,孩子都半个月大了,他这个阿玛却才刚刚得知。也不知这个孩子生得顺不顺,但愿她没有受太多苦。。。
“爷,睡不着么?”哈桑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腿上疼得厉害?”
他侧过头,对这个真正的贴身侍卫笑了笑,轻声说:“不妨事。”
“爷,您就放心睡吧,福晋那儿有苏罗门大夫,准保啥都是顺顺当当的。”哈桑对主子的心事,实在是摸得太透彻了。
是啊,有苏罗门在,他的确可以放心。他轻轻闭上双目,唇角不觉微微上翘。。。
“爷。。。”哈桑却没有离开。“您看,要不要。。。”
“什么?”他睁开眼,瞅着哈桑,却见哈桑将头低了下去。
“爷。。。 这些天您越来越辛苦,我们看在眼里,实在不忍心。。。”哈桑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哈桑,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他温和地微笑着。
“爷。。。”哈桑把头一抬。“要不让奥吉勒回乌鲁木齐一趟,将福晋接来。。。”
他的眸光闪动了一下,掠过一丝黯然,很快又恢复了。
“哈桑,我们尚在征途中。。。”
“爷,您。。。”哈桑语气激动起来。“福晋,她一定也很想来。。。”
“呵。。。”他叹了口气,心中作疼。“她刚刚生产,如何受得了路途颠簸?”
“这会儿奥吉勒回去,等到了的时候,福晋也出月子了。”哈桑仍想说服主子。
“不成,”他摇着头。“这件事儿我绝不能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