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一连数日是湛蓝的天空。青天下树叶翠绿,野花也鲜艳。野百荷是粉色,婆婆丁是金黄,椴树花在流蜜,都柿果刚刚摇铃,高粱果却早已经提前熟透。芳香酸甜的气味,招来了蜜蜂,也引诱着蝴蝶。加上鸟儿的啼鸣和幼小动物的嬉戏,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宫本魁晃着酒壶,皱着眉头,像霜打过的茄子,摇摇晃晃,向老鹤林进发。鹿鸣声没有把他惊醒,熊叫唤更没有入耳。他头脑中想的是可怜的媛媛、疯跑着的妻子、满圈的死鹿、残忍、暴戾的金钱豹……
狩猎队驻地的老鹤林,是原来鹤岗分局的一家森林经营所。后来鹤岗局分家,这家森林经营所也就被迫下马了。又在三十里以外的检查站附近重新定居,另建了林场。原经营所的十几栋土草房成了狩猎队。这是小兴安岭林区最大的一支猎捕队伍。队伍的成分相当复杂,有土匪、兵痞、伪满警察、国民党特务,还有日本人的侦探,可谓三教九流,无所不包,他们均各怀绝技、身手不凡。这些人都是经过政府审查或改造后允许在大山深处自谋职业的。用原队长于震山的话说:“妈的,那帮家伙,都是野娘们儿生的,全身是刺,动不动就跟你尥蹶子。想管他们,哼,没有如来佛那两下子,难!他们一旦动起刀子,可是六亲不认啊!你是大校,最主要的是有功夫,宫大校,您去吧!双剑一掏,不管男女,我敢保证都得服服帖帖的。我要有您这两下子,哼!妈的,那个崔大胡子,我整不出他屎来才怪呢!如今可好,夹着尾巴回来,灰溜溜的。唉!得了,啥也别说了!”
崔大胡子的名字叫崔彪,跟林海雪原中的崔彪崔三爷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炮手们背后称他是独眼龙,仗着枪法好,在林海深处称霸一方。第一次见面,就给宫本魁来了个下马威。
队部办公室是一栋红砖房,也是老鹤林唯一的一栋红砖房,紧靠着公路。公路与砖房之间是一片挺大的广场,广场上长满了杂草和野花。广场被广袤无垠的林海包围着,给人一种非常新鲜又充满了生机的感觉。办公室离最远的家属房有四五里地,平时没事,猎人和家属就在这儿闲聚。海阔天空,叙述着自己的见闻和经历。老鹤林的炮手不管男女,各自的传奇经历哪个都够写一部长篇巨著的。
宫本魁是骑着大白马到狩猎队上任的。用林局长的话说:“骑我的马去,于宝坤他们都认识这匹白龙驹!”在部队门前,宫本魁刚刚下马,家属孩子一大帮人,忽啦一下就围了过来。他们围着白马交口称赞,羡慕得不行。其中一位满脸横肉的大个子,看着白马满嘴流着口水说道:“这马,太牛逼了!这家伙,骑着它比搂漂亮娘们儿都他妈过瘾!”他说话有些夸张、放肆,独眼中有一种凶光。
宫本魁把大白马拴在了一棵松树上。这棵紫皮树,半人高处露出了白茬,周围堆满了马粪。宫本魁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到了老鹤林,哪颗脑袋难剃他就剃哪颗。宫本魁不是于震山,不能让他们都看扁了!于是他笑了笑,看了大胡子一眼,第一个念头是:都留胡子,李逵李鬼,彼此彼此。不同之处在于,自己的胡子让人看了舒服。对方的胡子就不行了,像个鸡窝,而且大红鼻子的斜上方还是一只眼睛。那眼光像恶鬼一样,初次见面,就让人觉得非常别扭。
看来这个家伙的脑袋是不容易剃啊!宫本魁笑了笑,非常客气地问道:“于队长在家吗?我叫宫本魁,从伊春过来。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师傅就是崔彪、崔炮手吧?”可是,话音没等落地,旁边的一位女人就开了腔,她的火药味特浓,辣辣的:“崔彪你咋回事呢?屡教不改,瞎咧咧些啥呢!就冲你那个德性吧,还漂亮娘们儿呢,老母猪看你一眼都得恶心三天!真不要脸,哪儿都显你!”旁边一个小女孩也接着说道:“真的,黑姑,他可坏了,啥话都说,俺妈也骂过他,狗嘴里头吐不出象牙来!守着客人也满嘴喷粪,给狩猎队丢人!”小姑娘两手掐腰,歪着脑袋,说完又嘟着小嘴,对着崔大胡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崔大胡子傻笑:“嘿嘿嘿!嘿嘿嘿!你妈讨厌我,人家黑姑可是跟我好呢!”
“别不要脸!挨骂没够是咋的,守着新来的客人胡咧咧!小心姑奶奶把你那只狗眼也给你打瞎!”大伙儿一阵哄笑。崔大胡子有点下不来台了。他看了宫本魁一眼,晃动着拳头,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这只眼睛,还真感觉累了呢!黑牡丹,行行好,守着大伙,你就给我废了吧!”尽管他是赖相,但在场的女人却谁也没搭腔。宫本魁想:这是条疯狗,不能和他一般见识。真咬一口,守着女人也犯不上啊!
还在伊春时,宫本魁就听说老鹤林狩猎队里有两个大美人,被称作黑白牡丹的宋丽萍和宋丽娟,但百闻不如一见,此刻见到了,还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不由得在心里说道:“这女人太漂亮啦!待在这地方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老鹤林中心狩猎队,一赴任,宫本魁就遇到了黑牡丹,他有点儿走神,但很快就恢复了神志。他开口问到:“诸位打扰了,请问,于宝坤是不是在这儿办公?”眼前的人几乎都是猎人打扮,鹿皮上衣,光板子,灰白不分,像蒙古袍子一样。虽然朴实,可也让人感到了几分邋遢。唯有黑牡丹宋丽萍,浅蓝色的裤褂,既清丽又俏皮。
“于队长?你找哪个于队长?”还是崔彪,用一只独眼恶狠狠地盯着他问到。
“于宝坤,于副队长喽!”宫本魁说着,再次在崔大胡子的身上打量了几眼。出发之前,关于老鹤林的几个重点炮手,林岚局长就向他作了专门的介绍,他知道这个崔大胡子是地道的土匪出身。他在松花江下游两岸称得上是个知名人物。听林局长说,崔彪也是个苦孩子出身,曾经赤手空拳擒住了一只东北虎,有胆量,也有一把子力气。
当年在桦南县驼腰子镇上的崔家大院,长工崔彪扔下鞭杆子拿起枪杆子。出进上房,由奴隶变成了贴身保镖,当时他二十多岁,出出进进又没有什么事可干,久而久之,身背盒子炮的崔大胡子就跟四姨太眉来眼去地勾搭上了。一看见天生丽质的四姨太,崔彪就有点儿喘不上气。一天中午,四姨太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东家又没在跟前,崔彪看了看四下没人,心急火燎地就扑了上去。四姨太张嘴刚要喊叫,崔彪手握匣子枪,哗啦一声就张开了大机头。他铁青着面孔,颤抖着喝道:“妈的,再嚷,我现在就崩了你!”四姨太害怕了,恐惧地说道:“你不怕死啊!富贵发现会宰了咱们俩的!”“咱们”俩字,使崔彪意识到四姨太已默许了。从此以后,东家不在家,崔彪就厚着脸皮躺到四姨太的床上。他想杀了崔富贵,拐跑四姨太,但是因为四姨太的身子吃不了苦,他没有理想的去处,万般无奈,才掩人耳目,偷偷摸摸地与四姨太鬼混。崔富贵也不是等闲之辈,崔彪和四姨太苟且之事,他很快就知道了。有一天,他对崔彪说:“最近佳木斯要开一个联防会议,我要在那里待两天,家里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说罢,领手下人马就浩浩荡荡地去了。可是,天黑以后,东家又率众人悄悄地返了回来,将崔彪和四姨太堵了个正着。崔富贵拔出了手枪,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畜生,期负到老子头上来啦!”枪口一低就勾动了扳机。也许是崔大胡子命大,东家的手枪恰恰赶上了臭子。崔彪和四姨太跪在地上,磕头如同啄米,大喊饶命。
崔富贵当汉奸,已经明目张胆地投靠了日本人。他想:漂亮女人遍地都是,可是像崔彪这样的小伙子,要谋大事,还用得着啊!尽管是憋气又窝火,奴才给东家戴了顶绿帽子。可是话又说回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见了女人,那还不是干柴遇到了烈火?想到这儿,崔富贵准备舍掉四姨太,拢住炮手的心。于是,他紧握着左轮手枪,抬起右脚在两人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两下子,命令手下:“绑到门外,我考虑后再处置!”
崔彪被绑在了飘扬着膏药旗的旗杆上,看守者是牛四。崔彪与他相处多年,感情不错。他央求牛四:“兄弟,救哥哥一命吧!只要你救了我,四姨太和我的钱财全部给你。”牛四犹豫着说道:“救了你,我还怎么活啊!我有老婆孩子,不像你,光棍一条,我,我……”牛四吞吞吐吐。
崔彪见希望就在眼前,连忙说道:“咱们去投奔土匪,咱们有枪,还愁吃不上饭?有奶便是娘,干嘛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牛四信了他的话,就豁出命来为崔彪解开了绳子。崔彪心狠手辣,杀了崔富贵又杀了四姨太,带上金条、银元和枪支,一把火烧了崔家大院。在逃跑途中,牛四管他要钱,他又狠心地干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便投奔了土匪。在一次战斗中,日本鬼子的迫击炮炸瞎了他的右眼。从此他与日本鬼子不共戴天。后来,他见土匪不再抗日,就投靠了共产党。所以说,尽管他血债累累,光复以后,人民政府还是给了他一条出路,在老鹤林以狩猎为业。如今在狩猎队,崔彪是这儿最大的刺头。他仗着枪法准,以无赖和狠毒闻名。第一任队长于震山不许他猎杀梅花鹿,他撇着嘴角对于震山说道:“好,我听你的,但有一条,我打你两枪,你若在这儿坚持,我就服你。”
于震山呢!在部队上也毕竟是条汉子,如今脱下了军装也不能让一个土匪吓着。他答应了崔彪,满以为崔彪这是在说大话,吓唬吓唬而已。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当他退出三十步以后,崔彪一声不响地举起猎枪,勾动了扳机。两声枪响之后,在场的人脸都吓白了。于震山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他脑袋发懵,一片空白,摸摸耳朵,热乎乎的。仅擦破了点皮。我的娘哎,这些土匪,谁能管得了啊!于震山半天才醒过神来,他打道回府,返回了机关。
宫本魁自告奋勇来当这个大队长时,林岚局长再三强调:“本魁同志,你去了,死看死守也要把他们看住。马鹿、梅花鹿一只都不允许猎杀,这是资源,也是财富。伪满那些年,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地猎捕,现在,东北虎和梅花鹿是越来越少了。如今,咱们共产党人打下了江山,夺得了政权,就要千方百计保护好生态平衡,保护好珍贵的动物资源。否则的话,我们就是千古罪人哪!”
想到这些,宫本魁明白自己的责任,他不客气地看着崔大胡子,用平静的语气,再一次问道:“当然找的是于宝坤,于副队长啦!”
“你是干啥的,找我们队长?”崔彪的独眼直盯着宫本魁。“噢!对不起,我还忘记介绍了,我叫宫本魁,是林局长派我来的,代替于震山,当你们的大队长!”宫本魁微微地笑着,坦然而自信。
“当我们的大队长?于震山呢?他不是要扎根老鹤林,和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嘛?结果怎么样呢?肉包子打狗,一去就不回来啦!”崔彪忿忿地说道。
“工作的需要,组织上派我来替他。”宫本魁外柔内刚,继续说道:“崔师傅的枪法好厉害啊!今天我来,还真想领教呢!”宫本魁说着,大大方方地伸出了右手,“来,崔师傅!初次见面,希望您能理解,也能支持我的工作!”
崔彪伸出来右手,但没有与宫本魁相握,而是轻轻地一挥,目光蔑视,不客气地吩咐几个孩子道:“丫蛋和小五,去!回家把吃饭的家伙拿来,队长来了,咱们好欢迎欢迎!”
丫蛋就是骂他的那个小女孩,叫小五的男孩子也有十二、三岁,头发老长,脸上有鼻涕,穿一件大人的破布衫子,既滑稽可笑又不伦不类。小五看了一眼黑牡丹,见她点头,才拉着丫蛋,像兔子一样地窜了回去。不大一会儿,丫蛋、小五,就各扛回来一支单筒猎枪。狩猎队家家有枪,就像其他农户家的镰刀和锄头一样,随手拣来,非常的方便。
宫本魁知道独眼龙崔大胡子要干啥。他用猎枪轻轻松松地把前队长于震山逼走,现在听说自己接替了于震山,这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宫本魁不动声色,背着双手,眯缝着眼睛,想看一看这个土匪到底要把自己怎么样。
崔彪二话不说,接枪在手,拇指推开大拴轻轻一晃,打开枪膛,见膛中有子弹,轻轻一掂,又合上了枪膛。他瞅准了西边的一棵白桦树,勾动扳机就是两枪,枪声在山谷中回荡,鸟儿被惊飞,连白马也竖着鬃毛咴咴地叫了起来。众人非常的平静,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也就有点儿见怪不怪。黑牡丹宋丽萍的两只大眼睛不自然地转移到了宫本魁的身上。这时,独眼龙说话了:“大队长光临,我来鸣枪,表示欢迎!”说着把两只枪丢在了地上,拍了拍手,不屑地说道:“请大队长多多地指教啊!”
黑牡丹宋丽萍过来了,她表情非常复杂,紧抿着小嘴,先看了崔大胡子一眼,然后蹲下把两支枪捡了起来。她说:“大队长,您就为他指点指点呗,也让俺们大伙开开眼嘛!”对宫本魁来说,这是挑战,更是一种挑衅。
宫本魁接过猎枪,掂了两掂。打眼一看,就知道是老毛子产品,枪筒儿粗,枪托子沉,跟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儿”差不多。百米之内,杀伤力很强。眼下林区,都是这种猎枪。七毫米的子弹,每打一次,肩膀胳膊都会觉着麻酥酥的好长一阵子。在林区,只有少数领导才有资格使用德国造的猎枪。这种枪口径细,还不到五毫米,不卡壳还不涨膛,装药多少,都没有危险。而老毛子猎枪,工艺粗糙,极容易炸膛,一旦炸膛,不是崩掉了下巴,就是整个脑袋揭盖,林区炮手丧命的很多……想到这儿,他把两支猎枪轻轻地顺在了地上。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还没等他直起腰,人群中就发出了一阵轰笑。
“啧啧啧啧!什么队长,给俺们来当队长,快滚蛋吧!别在这儿丢人啦!”
“都是熊包,都这个德性,伊春管局没有人啦!这儿是狩猎队,你以为这儿是幼儿园哪!枪都不敢摸,还想当官!老鹤林的头儿就那么好当呀!”
七嘴八舌,像喳喳叫的松鸦,特别是崔彪,目光盯着远处,尽管一声不响,却一个劲地放屁,而且还特别响。逗得孩子们一个劲儿地乐。不知道是笑宫本魁,还是笑崔彪。黑牡丹宋丽萍不高兴了,咳嗽了一声,冲崔大胡子狠狠地呸道:“伤风败俗,你咋这么不要脸呢!”然后对着众人:“干啥呀,你们这是干啥呀!大人孩子都没有点儿规矩,像话吗你们!顺着嘴瞎咧咧,给狩猎队丢人,也不怕人家笑话。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别让人家看了你们的笑话!”宋丽萍的话让大家把目光又集中到了宫本魁的身上。
宫本魁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头却骂道:“妈的,这帮乌合之众,看老子的笑话!老子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看看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不镇住这帮家伙,深山老林里面,还真翻了天呢!”想到这儿,宫本魁先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板着面孔,整了整军装,从后屁股上“唰”的一声,就拽出了两把短剑,就在他拽剑的同时,办公室窗户上突然有个人影,轻轻一晃,又退了回去。他似乎是幕后操纵者,说不准就是副队长于宝坤。
宫本魁倒握双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叹了一口长气,叉开双腿,猛一转身,“嗖!嗖!”两声,两把剑同时飞了出去。眨眼间就剁在了树上,剑把微颤,剑尖与剑尖咬在了一起。众人叫好欢呼。
“太棒了!太棒了!”“没想到,共产党里面什么能人都有。这家伙,太厉害啦!”“崔大胡子,毙你了吧?让你逞能,在客人面前,这是飞刀,左右开弓,百发百中啊!”“就凭这两下子,给咱们当头儿,谁敢不服?”
孩子们奔了过去,仰着小脸,万分羡慕地盯着那两把飞刀。有个孩子眼尖,认识剑上的字,跑回来告诉父辈:“你们知道那是啥?中正剑!”“真的吗?”“你自己去看呀!我还能骗你不成。”“哟!这么说,这位新来的大队长,就更不简单喽!”大伙的目光又再一次聚到了宫本魁的身上。
狩猎队不乏神枪手,土匪出身的也不仅仅是独眼龙崔大胡子,但双手使飞刀的人,却只有他一人。眼前刻着字的两把短剑突然亮相,让大人孩子大吃一惊。宫本魁见达到目的,降住了独眼龙,也征服了黑牡丹,就冲着下面的小孩子喊到:
“哎!都闪开,别碰着你们。”随着话音,第三把飞刀又“嗖”地一声飞了过去,三把短剑落在了地上。“小朋友,麻烦你们,给我捡回来!”孩子们呼地就围了上去,你争我夺,抢剑在手,高高兴兴地送了回来。那个通风报信的大孩子手托短剑,表情虔诚地问道:“叔叔,这些剑都是谁送给你的呀?”
宫本魁把短剑接了过来,插入了刀鞘,非常和蔼地说道:“当然是战利品喽!敌人被歼灭,上级领导就把这些短剑送给我喽!”
“噢!噢!知道喽!知道喽!”男孩子们围着宫本魁,欢呼着跳跃着。在他们眼里,叔叔是大英雄,大英雄来到了狩猎队,表演飞刀让他们大开了眼界。叫丫蛋的小姑娘问道:“叔叔!你来了还走吗?”
“当然是不走喽!”宫本魁伸出大手,在丫蛋的头上抚摸着,语重心长地说道:“叔叔不走喽,在狩猎队扎根,办学校,还要办鹿场。你们都是猎人的后代,更是国家的希望,没有文化怎么行呢?靠打猎,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动物再多也有打光了的那一天吧?叔叔这次来,主要是禁猎的,一个也不允许猎杀!不但不杀,还要大批量的饲养。养鹿、养貂、养飞龙、养狐狸。越养越多,咱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地好过!小朋友,听明白了吗?”
“明白喽!明白喽!”听说办学校,孩子们更加兴高采烈。
正当孩子们围着宫本魁问这问那的时候,办公室厚重的大木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眯缝着小眼睛,挺着胸脯,绅士般地踱了出来。他目不斜视地打量着宫本魁。黑牡丹宋丽萍急步奔了过去,先是一笑,然后才说道:“哟!于队长!我还以为您没来呢。这是新来的大队长。哟!半天啦,还不知道您姓啥呢?”
“姓宫,宫本魁!”宫本魁看着这位高深莫测的胖老头。
“噢!宫大队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哟!”胖老头满脸堆笑,自我介绍道:“鄙人于宝坤。”然后又伸出了小手与宫本魁握了两下,寒喧着说道:“老朽不才,怠慢了客人,抱歉啦!宫大队长,快快进屋!”
宫本魁看着于宝坤,心中想到:这只老狐狸,这么半天才出来。这么斯文,哪像个猎人,可他又是自己的助手。在老鹤林,这老家伙到底是在演什么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