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层众人皆尽屏气凝神,等着凡笃的下文。
“比,比。”凡笃处穿来一道声音。众人立即叫好,向凡笃看去却发现说话之人乃是一年不过十岁的小孩子。
“比试可以。但有个条件。”凡笃一阵头大,恨不得先打这厮一顿。但眼下骑虎难下,只得接住话茬道:“一招定胜负。如何?”
凡拓以博术见长,看来凡笃亦是知晓久拼定然不是对手,遂出此策。周遭年轻沙弥血气方刚,凡笃此刻示弱,不出意料地引来一片哄笑。
“一招?”凡拓眸子扫过众人,周围立时安静下来,接着又看向凡笃笑问道:“你确定?”
“凡拓师兄身强魄健,若是正常斗法,凡笃定不是对手。一招之内尚有些许胜算。”凡笃亦以笑回之。
“哈哈。那就来试一试。”凡拓单手指了下凡笃,手指曲伸,作挑衅状。
凡笃却不着急,拉着赵雪松到台,对旁边一位矮胖的沙弥交代道:“凡海师弟,这是法源师叔的弟子凡念。烦劳你照料一下。”
凡海闻言仔细看了看这个惹事主,竟笑了一下,拍着胸脯说:“师兄放心。我一定让他感受到亲人般的温暖。”
赵雪松混不在意凡海言语,反倒对着凡拓竖起拇指,鼓励道:“师兄,可别丢了我的脸。”
凡笃嘴角抽搐两下,强忍着怒意,缓缓迈步向武台走去。
“师弟。即是一招定输赢。我便不留手了。”凡拓轻挑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上了武台的凡笃一改以往随和神态,围着凡拓转了一圈,边走边道:“这是自然,师兄虽醉心佛门身法多年可也莫要松懈才是。”
凡拓任其左右观察,依旧岿然不动,唯有拳头慢慢捏起,等着某刻的爆发。
凡笃不急不缓,依旧围着凡拓周身转圈,没有动手的意思。
两人都在等待最佳的进攻时机,似那对峙的猛虎与豺狼。
赵雪松面露不耐,自言自语道:“快打啊。”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赵雪松话音刚落便闻旁边凡海道:“他们两都在等对方先动手。谁忍的久谁的胜算便大一分。”
赵雪松哪懂这些,仍然尽着看热闹群众的责任,放声催促道:“师兄,上啊。”
对于赵雪松的催促凡笃恍若未闻,不急不躁地绕着凡拓转圈。
“喝!”下一刻,凡拓大喝一声,率先发难,单腿一剁地面,携着阵风冲向凡笃。
所谓后发制人,进攻的一刻破绽便会暴露,胜负之别便在凡笃能否抓住破绽。
台下众人眼睛直直盯着凡笃,在他们看去此刻进攻的凡拓竟是毫无破绽,亦或是……这破绽隐藏的太深。
“终于动了。”赵雪松眼睛紧盯着台上,口中咕哝。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凡海立即应道:“虽然凡拓师兄先手但他的破绽隐藏的太深,凡笃师兄多半也是看不穿其弱点。”
赵雪松并不答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面。
凡拓逼近,提拳,朝着凡笃面门直直击去。
凡笃撤步,微蹲,架起肘子向着凡拓腰盘顶去。
“完了。”凡笃着一步撤的过小,眼看凡拓拳头就要打中凡笃,赵雪松咽了口唾沫,不自觉说了句。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凡海早以竖起耳朵,赵雪松一开口便道:“凡笃师兄向来心思缜密,接下来必有变招。”
不出凡海所料,千钧一发之际,凡笃身子硬生生向下一沉,竟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机会只在一刹,凡笃借着下沉之力,胳膊顺势向上一挑,肘子径直掠向凡拓腰间。
“要赢了。”虽然不知方才那般动作凡笃是如何做到的,不过眼下确是凡笃赢了无异,赵雪松说出心中所想。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凡海一副大哥哥模样,耐心分析着局势,说:“凡拓师兄浸心身法十余年,定不会被这简单招式打败。”
肘子击出的风吹动凡拓的衣襟,分毫之间,只见凡拓身子突然蜷缩起来,双臂抱着双腿,在空中一个翻滚,恰好躲过了凡笃的肘击。
变化未了,一圈转过后凡拓伸展身体,双腿对着凡笃后背踢了过去。
“凡念师弟,怎么不说话了。”凡海仿佛对台上搏斗并不在意,转头于赵雪松搭话。
赵雪松无暇理会,专注的看着台上精彩对战。
“哦,你一定是被惊到了。”凡海作恍然大悟状,话如连珠,说道:“这就是你不懂了吧。梵天身法变化无尽,多少前辈极其一生皆无法探其万一。他们俩展现的身法不过沧海一栗罢了。”
凡海侃侃而谈,台上却是紧张无比,凡笃察觉到背后寒意,条件反射般地卸掉脚下着力,身体自然地背躺到地面之上。
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依然无法躲过凡拓似利剑般的腿击。
关键时刻,凡笃大喝一声,翻过身子,单手撑地,支起身体旋转半圈,使得凡拓双脚只擦中一片衣角。
见凡拓招已用老,趁其怔在原地之际,凡笃眼疾手快,手臂一曲,再喝一声,鹊起立地,握拳直奔凡拓心口而去。
赵雪松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对决。一旁凡海却是无精打采,悄悄竖起耳朵,只要赵雪松一开口,他就能接上话。奈何赵雪松始终闭着嘴巴,不给他可乘之机。无奈之下凡海又看向武台。
“不好。”这一看,却是看到了胜负之节。原来凡拓方才愣了片刻只是故意卖给凡笃一个破绽,待凡笃出拳之际,他早已立拳而待,不同的是他的拳是冲向凡笃面门。
胜负,就在一刹。拳头交错而过,慢慢靠近对方。“是凡拓师兄先到!”即使相差无几,但凡海还是看出了其中差别,不由出声。
“真的吗?”担心之下赵雪松不自主开口问道:“凡笃师兄要输了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听到赵雪松说话,凡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快速解释道:“他俩拳臂无差,但凡拓师兄挥拳速度要快上半分,理应是凡拓师兄的拳先到。”
话罢,周遭人群突然爆出一阵惊呼,胜负已分。
凡海目光立刻投向武台,不由张大了嘴巴,愣是说不出话来。
武台之上,两人对立而站,凡拓拳头离凡笃胸口只剩一指距离,却再难进半分。
再看凡笃,本应挥向凡拓的拳头竟换作单指,顶在凡拓额头。
凡拓错愣不已,半饷后收起拳头,道:“我输了。”
第七层立时爆出喝彩之声。有人为了有幸见到这场精彩之极的博弈而欢呼;有人为了梵天年轻一辈第一人易主而庆喜;也有人为了听到凡拓主动认输而雀跃。
“若非师兄谦让,我早输了。”凡笃并无自得之色,微笑开口。
凡拓面色略显苍白,眼神
却依旧凌厉,大声道:“今日你赢我一指,他日我一定会赢回来。”声音朗朗,响彻楼宇,对着众人,也对着自已。
片刻后,凡笃领着赵雪松,身后跟着凡海从武塔走了出来。
“干的好。”赵雪松拿手捅了捅凡笃,一副老大的模样开口说:“总算没给我丢人。”
凡笃面露笑意,伸出手狠狠地拍了拍赵雪松肩头,不理会他痛的呲牙咧嘴,淡淡道:“应该的。”
“凡笃师兄,好好教训这小子。”凡海见状非但不加阻拦更开口怂恿道:“让他不接收师兄们亲人般的关怀。”
赵雪松闻言第一次对凡海说话,道:“刚才你说的有理有据,很厉害的样子,要不现在跟师兄打一架,让我见识见识。”
一听要比试,凡海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道“这就是你不懂了吧。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就算我愿意与师兄切磋一番,以师兄的君子做派也不能答应啊。还是算了吧,算了……”
凡笃一笑,回答道:“要是凡海你师弟愿意,切磋一下还是可以的。”
“咳咳。那什么……我还要去阅经……”没想到凡笃居然拆自己的台,要是真的比试,自己好不容易树立的高大形象岂不毁于一旦,念即此凡海连忙找借口开溜:“明日师父还要考教,就不奉陪了。”
“师兄”凡海走后,赵雪松问道:“那位师兄真那么厉害吗?”
“呵呵,他…确实很厉害。”凡笃一笑,看着武台中进进出出的人,随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悟法台道:“喏,那就是悟法台了。”
两人登上悟法台,站在凸起的石台上俯视山下一切。半晌后,凡笃转过身去,看着面前半人高的石碑,面带向往,缓缓道:“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在这石碑上刻上一字半术。”
赵雪松也转过头来,只看了一眼石碑便觉头脑发涨,匆匆转了回去。接着双手环于背上,学这他爷爷的样子道:“放心,师兄这么厉害,迟早能成功的。”
凡笃忽略了他那欠揍的动作,叹了口气道:“古今多少能人志士来此台悟法,然能将术名刻于碑上之人不过半百。又岂是随口一说便能成功的。”
在悟法台待了半个时辰,凡笃这才完全收起情绪,领着赵雪松往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