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双方剑拨弩张之时...
“诶?世界怎么在倒退啊?”不合时宜的呼喊伴随着马蹄声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倒骑着一匹马冲了过来,直至靠近黑鹰寨一方才缓缓停下。
“唔~~各位中午好啊!”醉醺醺的话语响起,中年男子向着流云一行人挥了挥右手,打了个招呼。
而两旁的众人早已被这幕弄得一愣一愣的。这唱的是哪出啊?接下来不是应该双方交兵厮杀,然后谱写一段血与泪的悲歌吗?这个醉汉是什么鬼,猴子请来的逗逼吗?大写的懵逼写在众人脸上。
流云率先反应过来,急切地叫道。“醉大叔,快点走啊!”虽然平时和中年醉汉交流得不多,但他不想看着认识的人陷入危险。
“嗝~~~小兄弟,你怎么有两个?双胞胎?”中年男子仿佛认不清现状,笑嘻嘻地指着流云,口中还说着胡话。
这时,黑鹰寨那伙人中冲出了个皮肤黝黑的壮汉,嘴里叫嚷:“哪儿来的醉鬼,滚回去见阎王吧!”说着的同时抄起手中的大斧就抡了过去。
商队中,不少人见状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那身首分离的场景。流云、郑钺等护卫更是催动了马匹准备上前驰援。
然而下一刻,血腥的画面却并没出现。中年男子看似幸运的一个仰躺,恰好躲过了致命一击。待双方交错而过,却是黑鹰寨那人一头栽下了马。
“咦?哥们,你怎么睡地上啊?”中年男子晃悠悠地坐起身来,奇怪地望着倒地的壮汉。
另一边,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不明真相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倒了呢?说好的人头两分呢?说好的血花四溅呢?说好的恐惧尖叫呢?你们这是什么套路,挺有新意啊。
流云等人也因为这个变故停下了马匹。郑钺等护卫不明所以,直叹中年男子运气好。只有流云、独枭等少数人看清了整个过程。
刚才那一瞬,中年男子在仰身闪躲的同时,右手摸向了腰间,接着猛地一抽又快速收回,一道银色匹练就划过了那壮汉的脖子。所以那壮汉并非身体出了什么岔子,而是被人一剑封的喉。而将他毙命之人正是犹自喝着酒的中年男子。
“‘青衫破布袍,只身走天涯,酒醉人不醉,客从何处来?’没想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醉酒客’会在这儿,失敬失敬。”独枭向着中年男子拱了拱手,戒备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忌惮。
从中年男子的衣着表现以及方才的出手,独枭已经认出了这人——称为“醉酒客”的一名侠士。
传言,此人不修边幅,常穿一身破旧的青色布衫,手中的牛皮酒袋更是寸步不离。如果因为他的外表就小视于他,那可真是不知道“死”之一字是怎么写的。要清楚,这醉酒客可是曾经独自一人剿灭了不少匪盗团体。若不是他的行踪不定又没有广收门徒,恐怕名头不会弱于那些大门大派。
快速地在脑海中掠过这些信息,独枭脸上更加阴郁了。之前的大肥羊,摇身一变成了食人的恶狼,他感到愉悦才怪了。不过在他的字典里,“无功而返”四字是不存在的,哪怕这醉酒客再厉害,他也要咬下块肉来。
独枭思虑了片刻,却见醉酒客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而是继续饮着酒,阴鸷的面色又低沉了几分。强压下心中怒气,他尽量平静地说道:“醉酒客,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如何?”
其实按照独枭的性格,哪曾说过让步的话,实在是“醉酒客”这个名头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因此,哪怕在手下面前会有失威信,他也不得不如此做。但是,对面的醉酒客好像没有半分给他面子的想法,依旧我行我素地在那摇头晃脑。
“哼,醉酒客,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书生,野鸭,我们上!剩下的人去对付商队。”
醉酒客的无视彻底激怒了独枭。不过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明白独自一人拿不下对方,于是叫上了黑鹰寨中武功仅次于他的两人,企图合三人之力打败对方,最不济也能缠住他,自己的手下则趁机剿灭商队的有生力量。之后,是战是和不都由自己说了算吗?
独枭说完,旋即驱马上前。书生、野鸭对视一眼,亦跟了上去。剩余的黑鹰寨众人得到首领的命令,纷纷策马前冲。与此相对,流云、郑钺等护卫自然奋力相抗。
整个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独枭三人找上了醉酒客,他们两两互为掎角之势,把他围在当中。期间醉酒客只是悠悠地喝着酒,并无半分拦阻之意。可这种行为落在独枭三人眼中,无异于赤果果的挑衅,使得三人均是心头火起,皆全力出手。
独枭耍着一把九环大刀,刀长四尺,一刀劈下,背后九环,环环生风。
书生手持一柄精铁折扇,扇面折光,一扇划过,光彩闪烁,耀眼夺目。
野鸭手执一柄二尺短剑,剑刃淬毒,一剑刺去,寒风幽幽,如蛆跗骨。
“莫笑,旧衣衫,旧长剑,走过天涯。”醉酒客口中朗诵着,头随意一低,闪过了顶上呼啸而至的大刀。低头的同时,他右手从腰间一抽,一道银光截下了另一道厉芒。随后手腕一抖,将书生的扇子引向旁边,正好挡下了野鸭袭来的短剑。
完成了一系列浑然天成的动作,醉酒客接着高声吟道:“且看,风为屏,草为席,天地为家。”
“可恶啊!!”独枭怒吼一声,右手青筋暴起,勉强扭转刀势奋力回砍,欲乘其不备,一击奏效。
可醉酒客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右手轻松写意地向后侧一挥。“锵”的一声,金铁交击,却是来势汹涌的九环大刀被磕开了。
此刻,醉酒客右手中的武器终于得以看清,竟是一柄软剑。剑身无任何花纹,朴实无华,剑柄也只是用皮革随意缠绕。整把剑内敛而蕴锋、简约而致命,如同其主人一般。
尽管先前的交手让另外三人脸色凝重,但醉酒客对此不以为意,继续吟诵:“意气,刀之尖,血之涯,划过春夏。”
然后,左手举起酒囊往嘴中一灌。“噗”的一下,又将含着的烈酒喷到了剑上,随即纵情大笑,朗声道:“把酒,一生笑,一生醉,一世为侠。”
场中的独枭三人见醉酒客压根没关注他们,纵使心底暗恼,也只能暂且压下,毕竟口头上的叫嚣解决不了问题。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间有了决意。
独枭带头先攻,一刀侧斩而落,攻向醉酒客背后。书生和野鸭默契地跟着发动,舞扇刺刃,分别攻向他的上下盘。
“一剑,一瞬间,一眨眼,事了不见。”醉意浓浓的话语自醉酒客口中传出,同时银色匹练一闪而逝,震开了周身的攻击。做完这一切,他又补了句:“只见,琉璃片,房瓦间,留下墨点。”
身后的独枭,看到自己的趁手兵器被毫不费力地震开,感受着右手止不住的微颤,心下骇然万分。可他不信邪,鹰隼般的独目扫向了醉酒客胯下的马匹,眼中精光一闪,厉声道:“书生!野鸭!”
闻言,野鸭迅速从怀中掏出一袋石灰,洒向醉酒客的双目。与此同时,书生右手拇指一按,铁扇中的机关立时启动。“咻咻咻”,几根飞针从中射向醉酒客的心口。
醉酒客见状,眨巴了下迷糊地双眼,紧接着高速转动起手中的软剑。霎时间,剑光宛如那银蛇狂舞,熠熠的银辉摄人眼球。如此之时,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醺然的醉意,口中高呼:“闻听,说书人,也曾将,故事杜撰。”
没管醉酒客的疯言疯语,独枭趁着三人激烈交手之际,双手紧握刀柄,双臂肌肉猛地虬起。蓄力之后,一招力劈华山,刀风凛凛,带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从中落下。
即使命中不了他的人,也要废了他的马!
忽地,醉酒客似觉察到了身后的危机。他把左手的酒囊朝天一抛,同时双脚一蹬马侧的脚踏,身子于空中急速翻折,从原本的头上脚下,变成了头下脚上。而手中的银色光团则裹挟着石灰与飞针,反撩着迎上了劈落的九环大刀。
“噌”的一声,刀与剑并没有直接碰撞。醉酒客运用巧力,直接从侧面荡开了大刀,石灰与飞针也顺势袭向了独枭。
“啊!我的眼睛!!”独枭慌忙中来不及变招抵御,急忙闭上双眼,却被飞针刺中了仅剩的右眼。然而不待他反应,下一刻,血光飞溅,两条粗壮的小臂掉了下来。
“啊!!啊!!!”独枭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天地。
此时,醉酒客的身体刚刚下落。他左手一拍马背,摆正身形,右手一甩软剑,滴滴血珠飞散的同时,逼退了书生与野鸭的攻势。
目接不暇的一连串动作过后,醉酒客重新坐回了马背。似计算好的一般,左手握住了下坠的酒囊,抿了一口,脸露满足之色,之后低声轻语:“听罢,取壶酒,踏歌去,醉意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