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扬在昏暗的烛光下缓缓褪去外衣,背转过身,本该光滑的脊背中间,一枚红色的印记尤为明显。
卿因定睛细看,和他留在那些女子身上的印记有些相似,但是又有很大的改变。
他性格孤僻,经常用树枝在地上画这个奇怪的图案,看见有人来了立刻划掉,时日一长,大家都看到过他画的是什么,由于怕他,也无人去问。
季扬声音中带着狠毒的怨气”你不知道,其实我是奴隶生下的孩子,一出生就注定了一生都是奴隶的命运,你更不会知道,被训练成为暗卫的日子,比做奴隶的日子好过的多,至少,大家都一样,只论实力强弱。“
”原本师兄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影子暗卫的那个人,在生死场的前一天,师父告诉我,他早就看出了师兄的端倪,养虎为患,让我偷偷杀了他,因为我原本就是奴隶,跟在谁身边都一样。而我想去暗杀他的时候,听到了你们联盟的事情。“
卿因快速的回想着,脑中全是那天他倒在蒙跃剑下的画面,鲜血淋漓。
而自己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挡住师父的视线,造成季扬被杀的假象。
“所以,蒙跃知道你活着。“
”知道。“
卿因感到有些震惊,先是他没死,后是他的身份,再后是他们联手布下的局,让他们三个人都得以生还。
一时心里五味陈杂,可笑自己被蒙在鼓里。
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年,带着尖酸刻薄的口气鄙夷着每一个人,如今阴冷绞结,作恶多端。
似乎是正常的发展方向。
“那你为什么要去伤害无辜的女子?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自己受到的不公吗?“
”我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只是在她们身上留下一个记号。“
季扬衣衫不整地对卿因说”况且,无辜,不见得吧,你有没有在这里见到一个人,失去了一只眼睛。”
卿因细想,确实有一个老人,蓬头垢面,一直低着头,躲躲闪闪。
“若是什么都没有做,怎么那么急促保护自己。”
“那小尼姑做错了什么,难道她虐待奴隶吗?还有被你打死的两条人命,直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以我的轻功,你都没有发现我什么时候进来的,一个平常人怎么会听到声音。”
卿因定了定神,细细想着,忽然恍然大悟,怪不得。
怪不得,画像不一样,根本不是他,有人假冒他!
季扬无奈的叹气“原本是为了世间的不公打抱不平,从皇权到平民,从城镇到乡野,结果发现不公越来越多,自己也越来越无能为力。借你的镖局扬名,纵使遗留骂名,也想要真真切切潇潇洒洒过完自己的一生。”
“师姐,我走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以后不会再见了。”
卿因在他的注视下走到窗边,从袖子里放出一枚作为暗号的火花,夜幕里大雨不停歇,火花短暂的升到半空,没有炸裂已经熄灭。
远处的镖局和捕快有所察觉,飞檐走壁,直奔而来。
弘赤赶到时看见季扬衣衫不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差点没杀了他。
索性卿因拉着他,告诉他自己没事。
名捕赶到,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四下被围的水泄不通,季扬身形飘忽,名捕紧追不放。
季扬站在屋檐尖角上喊着“我是季扬,有本事来追我啊,一群废物。”
看不清雨中他的脸,只有呼啸的狂风和喧嚣的大雨钻进视线。
然后直直地从屋檐上坠落,不见踪影。
空中回想着一个响亮的声音“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