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条生命都像是玻璃制成的易碎品,哪怕你将自己的意志磨砺得再坚强,都抵挡不住或许只是顷刻之间的意外。──安浅】
窗外的光线一点一点地亮起来,明明有光,却黯然的像是没有颜色。
我洗了脸以后望了一眼手机上的数字,在想,我是不是太悲观了。
仅剩的半年时光或许我不能每一天都陪伴在他身旁,或许到至今我都不会懂的他的做法。
但是,血浓于水。
根本不用刻意走远,在医院的附近就有很多卖早餐的摊子,我犹豫再三都没有买一份进去,因为怕买的东西不合他的口味。
隔了太久太久,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在多久以前和他吃过一顿早饭。
在宾馆里我耽误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尽量把自己收拾的看上去正常一点,还有脑袋上的伤也处理过了。
当然,我不希望顶着头上的包去医院。
那样很容易就会误认为自己也是医院病患中的一份子,说白了,我很讨厌那种感觉。
病房没有换,我进门的时候仍有隔壁病房的家属对我指指点点,甚至当着我面讨论着要换病房的事情,或许是认出昨天闹剧的主角了吧。
我说:“要换你们换吧,我不会拦着。”
况且他也喜欢清净。
于是我就真的像他们口中的罪人,顶着莫须有的骂名进了病房。
如果骂我不孝或许我还能安心点,但偏偏是没有素质之类这样的话。
安柠没有在,林天华坐在旁边守着。
窗帘被扯开了,光线也很好,他的左手还在输液,只能用右手去接林天华剥好的香蕉。
我想住了那么久他肯定会发脾气吵着要回家。
他望了我一眼,此后就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回来了,学校里还好吗?”
那时候仿佛我准备了一晚上的措辞,准备应付他和他是话,都被只这一句普通的话堵的苍白。
化为了眼下可笑的乌青。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能够看见我,我甚至会以外他不是在和我说话。
“挺好的。”我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把手里的包放下。
“我听说你谈男朋友了,也找到了工作。”他的语气里带着欣慰,眼睛的光泽似乎也因为阳光而发亮。
“浅浅,你和你爸好好聊,我下去再买一份早餐给你吃。”林天华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迈着步子出去了。
“昨天的事情,是安柠的不对,她已经回家了,阿姨给你赔不是,你别怪她。”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心脏被扯痛了一片,林天华的动作小心翼翼而带着卑微。
“嗯。”我头上的伤涂了药,又经过了一个晚上,这样看上去倒不是很严重,只是额头上有一块颜色比较深的痕迹,又肿起来一块。
这是我在宾馆反复照镜子得出来的结论。
林天华本来想握我住手,最后径直垂下自己的手,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并没有掩饰掉那个尴尬的动作。
“爸。”我在他身边坐下,或许是不习惯时隔多年的亲昵,又或许是看床边太窄了,总之,他往里面挪了挪,因为挪动而牵扯了输氧的管子。
我不敢问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病,我更不敢把任何不好的消息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