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彪这个人,灵帝还是满意的,光和年间,黄门令王甫佐门生,勒索各郡财物七千余万,杨彪揭发了他的贪污行为,司隶校尉阳球因此奏诛王甫,国人无不拍手称快,也正是这件事让十常侍稍有畏惧,明白灵帝也是一个有血性的人,况且后来张让等人推说与张角联系的是王甫等人,使得灵帝颇为欢心,认为自己的确斩除了个逆贼,想起这些事,便对杨彪这个人看的越发顺眼,灵帝怒不可遏的表情也稍有转好。
“都起来吧,有言直谏。”
“谢陛下。”群臣总算舒了一口气。
杨彪出列道:“陛下,依臣愚见,秦孟此举乃明知故犯。”
杨彪此言一出,满朝官员背后都渗出了汗,袁氏兄弟更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圣上的龙火再烧上三千丈。
“继续说。”出人意料的是灵帝只是眯着眼睛盯着杨彪,并未发作。
“无国不有家,国之不平,何以安家?秦孟深知自己戴罪之身,无奈蛾贼作乱,颍川危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臣以为秦孟在阳翟接连抵御黄巾寇略,且袭破父城,扰敌后方,为颍川局势的缓解立下奇功,恰好将功赎罪,亦是表其忠于大汉之心,圣上须当勉励一番,以求天下义士共赴国难,扫除逆贼。”杨彪面不改色,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灵帝思量一番,正要开口,忽听得门外传令兵奏报,忙向一旁的张让示意,随即一声公鸭嗓子喊道:“传~”
一名护卫兵一身狼狈地跪倒殿内:“颍川郡八百里加急跪见圣安!”
殿内所有人包括灵帝全都紧张一阵,屏住了呼吸,灵帝站起来急道:“速速奏来。”
“启奏陛下,阳翟连番血战,两日前波才集结大批贼寇强攻阳翟,阳翟县令郭宁与秦孟等人浴血奋战,秦孟定下奇计在瓮城内一战烧死万余黄巾主力,大挫贼军士气,黄巾无力再战,后撤三十里,只是如今城内士兵多有伤亡,粮草不济,阳翟县令郭宁请求朝廷催促援军,调拨粮草,否则,阳翟危如累卵。”传令兵喘着气讲完,浑身开始疲软,体力开始不支。
灵帝沉默一阵,嘴角掩饰不住喜悦,微微扬起,毕竟大难临头,其他一应小节都比不过黄巾弥漫全国的恐惧,最后还是转头看向张让问道:“让父如何看待?”
这一问还是寒了文武百官的心,不在火烧眉头的时候,灵帝更多的还是依赖这些宦官,不过张让倒显得一派自然,通过杨彪的表态,灵帝早已洞悉了清流人士的想法,自然没必要再追问,所以再考虑张让等人的看法是自然的。
但是接下来张让的一席话却让满朝文武瞪大了眼睛。
“陛下,依奴才之见,当速速催促援军,并且授官秦孟,以表陛下勉励之意,再者,颍川太守阴修不察郡内黄巾视伏,当处以免职,以儆效尤,择人前往颍川主持大局,并且催促周围郡守挥军增援,以期将蛾贼迅速剿灭。”一向颠倒是非,污蔑清流人士的张让此番不仅没有怂恿灵帝罚罪秦孟,还公然替他说起好话,并且他提出的调度建议的确都是应当实行的救援措施。
殿内只有传令兵以及张让、赵忠对张让的发言觉得正常不过,起源于昨夜的一幕…
上朝前一天夜晚,由颍川奔赴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并未直奔京兆尹府衙,而是拐进了城内一座高楼屋宇内,在贿赂了守门人后,张让直接接见了这位传令兵,应该说他不能称为传令兵,因为他是秦孟本部兵,因为秦孟救过他的命,连名字都改成秦武!
“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张让坐在堂内主位,喝着茶扯起公鸭嗓子问道,看着来人不曾带的礼物,心中自然不耐烦起来。
前前后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张让的脸上马上笑开了花,因为秦武做了一个非常帅气的动作,应该说大部分中国高官都喜欢看到的一个动作,并且都会认为这个动作非常帅气。刘辟将一叠卫家银票拿出来递给了仆人,张让接过这叠银票笑的合不拢嘴,足足有五百万,相当于灵帝卖一个官的价格,但凡在朝廷有收受过油水的都知道卫家银票就如同金银珠宝一样。
然后张让就顺其自然地听着秦武将阳翟情况说得更加危急,秦孟的功绩更加的卓越,再拍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秦武的背说着:请小秦同志放心,我一定向圣上美言几句,等等等等。所以就有了今天朝堂上旷古烁今的一幕。
灵帝脸上再找不到一点发怒的表情,多年的淫luan生活让本就虚弱的身体动怒后显得更加苍白无力,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内还是能听清楚:“秦子扬?子扬…那就授秦孟扬武将军,罢免阴修,授杨彪颍川太守,催促朱隽、皇甫嵩火速前往增援,直插阳翟!令陈留太守张邈分军增援颍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此刻的山呼是出于内心的兴奋,在他们看来,不是因为灵帝下了正确的战略援救颍川使他们开心,更多的是因为灵帝对秦孟的授官,是对清流人士的青睐,只有诸如杨彪等人才会皱着眉头考虑到灵帝是听取了张让的话。
早朝结束后,一个剑客打扮的人走进了何进大将军的府邸,解下佩剑后径直走进后堂,这个剑客是随着秦武一起入京的,同样是秦孟最得力的死士,因为秦孟救过他们,刘辟的族叔,刘大。
“参见大将军!”刘大跪伏在地,额头顶着冰冷的地板。
“免礼,”何进擦了一下脸上弯曲的胡子道,“足下自称故人相见,只是本将似乎与足下未曾相识。”
“方才未曾直言相告,望大将军见谅,某其实为李膺李大人门客。”刘大抱拳道。
“哦?李公门客?”何进道。
“正是,本不敢叨扰大将军,只是如今有事相求,不得已登府。”刘大道。
听到这,何进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多年来自是如此,得势的高官最怕曾叱咤风云或是德高望重的官吏派人来攀关系,但是碍于情面,何进还是礼貌性地问道:“何事不妨直言。”
然后,刘大依然做出了跟秦武一样帅气的动作,掏出了一叠银票上陈,看得何进目瞪口呆,更多的是留意起了银票上面的面额,五百万!
“李公公子孟现在颍川与贼寇杀的天昏地暗,何等忠心,日月可鉴,大将军必定心知肚明,只是朝中难免有些鼠辈小人蛊惑圣上,今日早朝得幸圣上免罪公子,只怕逃得初一逃不得十五,我等门客深感李公厚恩,些许心意,望大将军笑纳,公子孟亦万望大将军念在李公遗德,施以援手,以正圣听,公子前线杀敌立功亦是大将军恩惠所致。”言罢刘大又跪地俯首。
这次何进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了,忙下座扶起来,然后又是那一套老话寒暄。
出了何府,刘大与秦武碰了头,嘴里都在小声咒骂兄弟们用命从父城拼出来的战利品都便宜了这些老狐狸,但是为了前线兄弟们能安然无恙地杀敌,这也是无奈之举。
两人火急火燎地奔赴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