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阳翟终于恢复了一丝宁静,早春的嫩芽开始初露枝头,不知道朝廷里为了他已经吵翻了天,秦孟悠闲地走在城道大街上,欣赏战火中难得的清爽,随行的典韦伸了伸懒腰,肩上扛着双铁戟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倒有点大煞风景。
路边一个小孩子笑嘻嘻地看着秦孟,秦孟禁不住上前抱起,亲了亲小脸蛋。小家伙大胆地骑上了秦孟的脖子,旁边一个妇人赶忙赶了过来,道:“虎儿,你快下来,将军,我儿不懂事,将军莫怪。”
秦孟丝毫没有生气,笑着说道:“这小子,十万黄巾都巴不得砍下的头,被你骑上了,哈哈哈。”
小家伙嗲嗲道:“将军,虎儿口渴。”
秦孟愣了愣神,郭嘉在一旁道:“自从将军下令北城井水不得饮用,东、南、西三口井便开始吃紧,将军又令全城饮水需要煮沸后再喝,水沸之后更少了。”
“典韦,调些士兵过来再开水井,家里男人从军,或是没有壮丁的,供水一概由士兵负责提送。”秦孟的脸色变得有点严肃,这一系列的准备本来是为了预防城北由颍水流进来的沟渠被黄巾下毒,事实也验证了这一点,几个从城北偷喝水的城民出现了不同症状的中毒,可是这一系列措施的确给城民带来了不便。
“将军,前些日子黄巾攻打甚急,现在我军正抢修城墙,人手也不够用啊。”典韦苦着脸道。
“墙可以不修,人必须给我调来,”秦孟将孩子抱给妇人道:“百姓都过不下去了,这城守下来又如何?”
“领命。”典韦瓮声瓮气应了一声,便跑去叫人。
“咚、咚、咚”,鼓声震破天际,黄巾终于拉开阵势了,十多辆投石车推到阵前,(简易型投石车,由人力拉拽的投石车在战国时就有)秦孟皱了皱眉道:“全军撤出瓮城,登上主城。”这座瓮城最大的弱点便是里面是木头,敌人如果全面撞击的话,根本抵御不了多久,看来这几天黄巾贼也是下足了工夫。不过如果负责砍伐木材做投石车的黄巾头目细心一点,他们会发现周围的树木有许多被新砍伐的迹象。
投石车还没开始轰炸,西城的守军开始慢慢撤入主城。黄巾军抓住这一间隙,猛撞翁城门,一下、两下…“嘭”瓮城终于被攻破了,秦孟在主城上一动不动的观察着黄巾的进度,“一鼓作气,冲进去!攻破阳翟!”波才如同跳出牢笼的狮子挥舞着大刀怒吼,这些日子困住他们的绊脚石终于被搬开了。
“大帅,不可轻敌,敌军怎会轻易舍弃瓮城。”说话的正是前日劝波才撤兵的那位先生。
“戏先生,你不知,你和管亥还没来之前,这秦孟狗贼就耍过诈,用过此等疑兵之计,本帅决不能再上当。”波才挥舞着马鞭囔道。
“大帅,无论如何不可如此莽撞,先派前军进入也可,不可全部入城啊。”汉子依然不死心道。
波才沉吟了一下,吼道:“管亥率前军抢攻城门。”
“大帅,管亥被俘放回来,是否不妥,不如末将率军冲杀。”彭脱见可以抢功,立马显现出令人不齿的嘴脸,管亥在一旁怒道:“末将必定身先士卒。”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前军一万余部队争先恐后的冲了进去,所有的士兵在通过瓮城门洞下的那片土地时,都会听到“咚、咚”的响声,但是破城的兴奋和胜利的喜悦让他们无暇顾及这些毫不紧要的细节。
眼看着西城门将要关上,管亥用力蹬了一下马肚。胯下马拼了命地奔驰,彭脱,我要让你闭上你的狗嘴。
“拉!”城内的乐进一声咆哮,一排小兵用力拉紧手中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是被沙土掩盖住的一排尖木桩,两端被固定住,中间可以扬起四十五度,此刻管亥也堪堪赶到,突然竖起的尖刺让他猝不及防,跃不起马,战马早被扎了几个窟窿,管亥也被冲力甩到城门洞内,旁边小兵急忙上前拿下,后面黄巾小兵赶到时,城门已被牢牢顶住。
望着敌军先头部队先后涌入瓮城,后方军队却并无前进的意思,秦孟敲了一下城墙,带着一丝不甘心道,“也罢,让下面的兄弟动手。”
郭嘉立即摇起令旗,紧接着,翁城门洞里的地面开始冒烟,继而冒起熊熊烈火,整个城洞成了一片火海,没等瓮城内的黄巾军回过神来,主城上又抛下无数油坛,淋湿了瓮城内的地面,而地面上,是早已铺好的干草、木柴,城楼上,所有的弓箭手拉弓,射出一道道火光,火箭!其他的士兵只是一味的重复一个动作,抛掷!扔出的不是炮石檑木,而是油坛和木柴!
没多久,瓮城内燃起熊熊烈焰,而城墙内壁本来就是木头搭建的,也随之漫上火焰,黄巾军来不及惶恐、害怕,便看到身边一个个战友全身着火,在地上翻滚不已,有些士兵试图回头穿过翁城门,逃出生天,但是城门四米多的壕沟,加上熊熊燃烧的烈焰,这样的火坑让每一个人都丧失横跨的勇气,而城内已是浓烟滚滚、烈焰熏天,所有进城的黄巾除了嚎哭和呼救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有一些负隅顽抗的拼命撞西城门,却被城上的石头弓箭招呼地不敢再靠近。
望着瓮城内滚滚的浓烟,戏先生连忙喊道:“不好,大帅,速速下令用投石车轰开瓮城城墙,否则,前军皆亡诶。”
波才急忙令投石车轰炸,不一会儿,瓮城正面的城墙塌下一段,随即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远处的黄巾本阵,所有的士兵倒吸了一口冷气,瓮城内几个火人在翻滚挣扎,还有一大片尸体,有被烧焦的,有被烤的面目全非长埋地下的,有被熏死满脸眼泪鼻涕的,只有寥寥数百人从城墙缺口冒着滚滚烈焰冲出来。
秦孟在城上闻到底下令人作呕的气息,自言自语道:“此举,也是无奈之举,有违天数啊。”
“守城者,以亟伤敌为上,将军不必过于自责,否则,阳翟守下,我军也必将伤亡惨重。”郭嘉在一旁庄重地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