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衣兜里摸出一块羊脂玉配,在手里一扬,玉配反射出一道翠绿色光彩照到樵夫脸上。樵夫双眼瞪得像个铜铃似地盯着我手中的玉配。
我将手中的玉配晃了晃,说道:“我们再把赌注加大些,我若赢了你,你带我们进村子,你若赢了,这块玉配归你。”
樵夫脸上显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左思右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就依你,不过,这怎么赌得由我说了算!”
雪芮问道:“你想怎么赌?”
樵夫装出一副斯文的样子,说道:“一般的赌,摆不上台面,咱们赌力气!”
张阳大笑道:“你不会要和咱们比砍柴吧?”
樵夫狡诈地一笑,说道:“几位到这儿来也算是客,赌题又由我出,所以我得礼让各位三分。不过,我想先请问几位一个问题。”
雪芮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话快说!”
樵夫转身把身后的茅草提了过来,抽出一根茅草,问道:“各位,你们说我这捆草大概有多少根?”
“至少有几千根吧。”
樵夫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就是说,这一捆草的重量足有一棵毛草几千倍重。”
张阳说道:“你不会让我们和你赌数茅草吧?”
樵夫又从草捆中抽出一棵茅草递给我,提起整捆的茅草说道:“咱们就比扔茅草,我扔一捆,你扔一棵,谁要扔得远,谁就赢。”
雪芮怒道:“有你这么撒赖的吗?”
樵夫笑道:“刚才可是你们说的,这一捆草的重量可比一棵草重了几千倍,我扔一捆,你们扔一棵,这便宜可是让你们占了,怎么还说我撒赖呢?”
雪芮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我暗自佩服樵夫的机智,说道:“就这样赌吧,多谢你承让,你先请。”
樵夫高兴地说道:“痛快!”说完抓起草捆随手一扔,将一捆草扔出十多米远。
我淡然地笑了笑,将茅草扣在手指间,运足“易经筋”的真力用力一弹,茅草发出一声破风的清啸,箭一般地飞出,落到草捆前一步的地方。樵夫瞪大眼,吃惊地看着我,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阳伸手在樵夫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别发呆了,快带路吧。”
樵夫这才回过神来,把柴刀往腰间一插,说道:“这村里的人不太好客,各位好自为之。”说完就转身往村里走。
樵夫带着我们走过一片迷宫似的田间小路,又穿过一片浓密的枫树林,这才来到村口,村寨中青石铺路,道路平滑,屋舍整齐有序,屋前屋后桑树成排,每隔百步就有一间酒肆,酒旗随微风轻轻摇晃… …
樵夫向我们拱了拱手,说道:“我已将各位带进村了,各位请自便。”说完扭头就向村外走去。
张阳看着樵夫垂头丧气的样子,乐呵呵地说道:“看来这家伙没挡住咱们,没脸去见村长了吧。”
雪芮警觉地说道:“这村子中怎么这样冷清?”
我四下看了一遍,村舍间虽然酒铺、杂货铺林立,但却不见一个行人,店铺门窗都虚掩半张,只有正中间一间酒铺店门大开。
张阳大咧咧地说道:“咱们都来到这虎山上了,难道还怕这山里的虎吗?哥们!走吧,先去那酒铺中填饱肚子再说。”
我们走进酒铺,店家慢吞吞地擦了擦桌了,阴阳怪气地问道:“几位,喝酒还是吃饭?”
张阳说道:“我们有事要办,酒不喝了,有下口的肉,切三斤上来。”
店家不理不采地答道:“我这小店买的是粗菜淡饭,酒是一般的村酿,平日里只是散了工的庄稼人买上一碗寡酒喝了解解泛,除了有人订席外,小店中也不备多余的酒肉。”
张阳“腾”地站了起来,刚要发作,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唤:“卖鱼罗!鲜鲜的大鲤鱼!”
店家如吸食了吗啡一样,兴奋地指着门外说道:“几位想吃肉的话,可以将鱼买来,小店代为烹制。”
张阳“哼!”了一声,走出门外,只见一个身披蓑衣的渔翁正提着一条十多斤重的大鲤鱼在叫卖。
张阳忙招乎道:“老人家,这条鱼我买了。”
张阳话音刚落,从另一侧传出一个鸿亮的声音:“这条鱼我要了!”声音雄浑有力,传入小酒铺中回荡出微微的回音。来者绝非平庸之辈,我担心张阳吃亏,忙走出店外一看,只见对面街中站着一个腰间插着屠刀,袒胸露乳的大汉。若不是头顶上青丝浓密,我真怀疑是鲁智深降临了。
张阳并不理采大汉,走上前去,将一把银钱塞给渔翁,接过鱼就要转身走进酒铺中,大汉大喝道:“把鱼给我留下!”
张阳斜眼看了大汉一眼,说道:“你要有本事就从我手里拿去便是。”
大汉也不答话,张开铺扇大的双手就向张阳抓来。张阳将手中的鱼一甩,借着弯曲的鱼身子弹起的力,鱼尾在大汉的肚皮上重重一拍,坚起的鱼尾在大汉肚皮上一拍一划,痛得大汉连退数步。
大汉大怒,大吼一声,重重一跺脚,身子向身后一棵碗口粗的桑树上靠了两靠,双手抱住树杆,倦身用力向上一拔,将树连根拔起,双手一送,将树向张阳扔来。张阳灵巧地一闪身,让开横飞过来的桑树。树刚落地,大汉已急步赶到,一把揪住张阳的胳膊,另一只手卡住腰,将张阳高高举起向前扔去。
张阳在空中将身子一旋,一个“鹞子翻身”让身体平衡,稳稳地落到地上。张阳双足刚落地,大汉已抓起地上的桑树连拍带砸向张阳撞来。张阳连弹带跳退出几步,一扬手,将手中的鱼向大汉甩出。
脱手的鱼像一支标枪向大汉的胸前射去,我本以为大汉会灵巧地使出“倒扳铁板桥”之类招式避开“飞鱼”,让我大跌眼界的是,大汉居然笨拙地弓腰倦身躲过“飞鱼”。大汉避开“飞鱼”的招式将“家底”全部暴露出来,大汉虽然力大无比,但拳脚上的功夫却很羸弱。“三板斧”使过之后,可就没什么厉害的招数了。
张阳在大汉躲过“飞鱼”的刹那间已抢至可以和大汉近身格斗的距离,一记“大力金刚掌”就向大汉的脑门劈去。大汉手忙脚乱地展开一套“笨拳”,双手交叉呈十字,接住张阳的一掌。“笨拳”是成年人修习的一套拳术,成年人手脚不似孩子柔韧,所以只能用一些相应笨拙的招式凑成一套“笨拳”拳术。
大汉勉强接住张阳一掌,但双膝已微微弯曲。张阳突然将掌抽回握拳发力,一记“铁指寸劲”击中大汉的肚皮,尽管大汉皮坚肉厚,但这一拳着实打得大汉站立不稳连退数步。张阳一招得势,连忙步步紧逼,大汉全无还手之力,只能手忙脚乱地抵挡。
我不再挡心张阳会吃亏,转眼向一旁的渔翁看去,渔翁神色万分紧张,看着大汉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右手正从腰间缓缓解下渔网。我再瞟了店掌柜的一眼,胖乎乎的店掌柜几乎紧张得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抓紧了桌上的抹布。
张阳越打越快,大汉连连中拳,眼看就要招架不住,渔翁突然将手中的渔网抖开,向上一抛,向张阳撒去。我一纵身,扯住张开的渔网一角,借住渔网旋转铺开的惯力倒转方向向渔翁撒去。渔翁躲闪不及,被渔网紧紧缠住。
大汉焦急地大喊了一声:“爹!”这一走神的工夫,被张阳连续两记重拳重击在肚皮上。大汉倒在了地上,张阳一步抢前,举拳正要打下,又将抬起的手收了回来,说道:“小子,老子不打躺在地上的人。”
我们转回到酒店中,掌柜的已不见踪影,雪芮说道:“刚才正看着你们和两个人缠斗,一不留神就让他溜了。”
张阳走进厨房中,翻箱倒柜地倒处乱翻,竟从柜子中翻出一只烧鸡来。张阳也不管冷热,随手将烧鸡撕成几片,装在一只盘中,拿起一只鸡腿就啃。
张阳将盘往桌上一放,说道:“快吃些吧,虽然冷了点,但不花钱的,咱们就将就些吧。”话刚说完,一只鸡腿已啃完下肚。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虽然艳阳高照,但却显得格外冷清。
张阳说道:“看来,这个村子的人是要和咱们玩捉迷藏了。”
雪芮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所有人都在防备我们了,我们对这个村子又不熟悉,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可得多加小心。”
我们只得在村子里四处乱蹿,这刘家村果然是路似盘陀,相互交岔,我们捡朝东的一条青石板路往前走,走了一会竟然又转回到入村的村口处。
雪芮看了看路两旁的桑对,说道:“刚才我们走过的几条路所种植的桑树都不相同。”
“哦,有什么不同吗?”
雪芮指着我们面前的一排桑对说道:“这排桑树名为‘落叶乔木’,这种桑树的叶子是专门用来喂养蚕的,而我们刚才走过的几条路所见到的桑对分别是瑞穗桑、长果桑、细齿桑和垂枝桑。这些桑树,只有‘落叶乔木’是用来养蚕用的,这种桑树种在房屋旁就是为了方便养蚕,我们应该顺着种有‘落叶乔木’的路走才能找到村民的住所。”
我和张阳都赞同地点点头,我们顺着‘落叶乔木’向前延伸的方向走,走过几条折转分道的岔路,我们走进了一间院落,从院落的一侧传来了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
我们顺着读书声的方向从院落围墙的一扇门走了进去,没想到刚走几步竟然走进了一户人家的厅堂,一个年长的老人正坐在一把宽大的古木椅上抽着旱烟。
雪芮忙上前歉意地说道:“老人家,我们走迷路了,不小心走到你屋里了。”
老人并不答话,头也不抬地用手指了指一侧的一道雕花木门。我们谢过老人后,拉开木门,走了出去,下了几台青石台阶,随路一转,又走进另一户人家的院子,一个中年的大婶正坐在院中晒辣椒,院子里倒处晒满火红的辣椒,也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辣味。雪芮受不了这辛辣的气味,被呛得连打喷嚏。
大婶转身看了看我们,说道:“我这儿辣椒味呛人,你们走那条路过去吧。”说完向自己的厨房指了指。
我们走进大婶家的厨房后才发现,这间厨房竟然和一条夹巷相通,厨房就建在夹巷的入口处。
张阳感叹地说道:“哥们,咱们这可是走进一间大迷宫了,要一不小心可就困在这迷宫里了。”
我说道:“有人给我们引路,就说明对方在有备迎接咱们,我们要找的人也想见见咱们。”
雪芮担忧地说道:“虽然是这样,但咱们并不受欢迎,我想前面一定布下了更多的关卡为难我们呢。”
张阳不在乎地答道:“姐们,你就别担心了,咱们这一路来他们也不只给咱们摆了这么一桌,不管他们上什么菜,咱也给他吃个干干净净!”
雪芮问道:“宇驰大哥,即然我们要找的人也想见咱们,为什么又要设这么多关卡为难咱们呢?”
“这是因为他在考验我们!我们这一路来所遇到的人虽然机智、勇猛,但武功都不是很高,如果我们只凭借强硬的手段击败这些人,硬往村子里闯的话,早就有手段高强的高手来围歼咱们了。他分别让这些智者和勇者来围堵咱们,一来是试探咱们的身份,二来是试探我们到这儿的目的,所以,只要我们接受这一关关的考验,就能见到我们要找的人。”
张阳和雪芮都赞同地连连称:“是!”
说话间,我们也走出了夹巷,前方的读书声越来越近,夹巷的另一头有两个岔道,一条岔到一个院落,另一条岔向一间私塾。私塾在一套四合院中,大槐树下,一群孩子正摇头晃脑地跟着一个年老的先生读书。
一个孩子眼尖,看到我们就和身旁的另一个孩子对着我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先生突然放下手中的书,大喝一声,两个孩子吓得站了起来,用眼睛直勾勾地看我们。
先生转头看了看我们,又转头向孩子们摆了摆手。孩子们欢呼一声,三三两两拿出橡筋皮在院中跳了起来。
先生咬文嚼字地对我们说道:“有朋自远方来,本不亦乐乎,无奈此地不恭候各位,请回,请回!”
雪芮学着先生模样,顽皮地答道:“我辈本善人,到此无恶意,无须先生光照,自便,自便!”
先生打量了我们三人一遍,一昂首,说道:“本村,十万白云皆净土,匆扰。”
雪芮答道:“我等,三千流水是知音,打扰。”
先生重重一拍手,说道:“好对!”沉思了一会,向墙外的柳树一指,脱口出了一道上联:“我代春风梳柳辫。”
雪芮想了想,答道:“人随燕子醉花荫。”
先生将手中的折扇一收,说道:“妙啊!妙!”说完又连出三幅上联,被雪芮一一对出。
先生背着手,边在院里绕圈,边不停地出对,跳橡皮筋的孩子边跳边向我们靠近,我转头向孩子们看去,十多个孩子分成五群,三个人一群跳得正欢。奇怪,怎么连小男孩也在跳橡皮筋,而且跳得非常娴熟,我仔细一看孩子脚下的橡皮筋虽然是一段段皮筋拼接而成,但全是用牛筋制成。
我感到事情不妙,正要移步做好躲闪的准备,突然间四条橡皮筋飞向我和张阳,另一条飞向雪芮。小院空间极小,无法闪避,我和张阳并列站在一起,被四条橡皮筋紧紧缠住,越是挣扎缠绕得越是紧。
我见雪芮也被绕住,忙运足“易筋经”的真力一挣,试图将身上的橡皮筋挣断,但这牛筋制成的橡皮筋却伸张自如无法挣断。
先生兴奋地大喊道:“我缚住老虎了!我缚住老虎了!”
张阳说道:“哥们,咱这回可是阴沟里翻船,栽在这些孩子手里了。”
不一会,从四处冲进数十人,用五花大绑将我们绑住,押着我们穿过小院向高坡上的一个祠堂走去。
祠堂正中摆着数十个牌位,两旁摆满了梨木椅,一个头系白布的壮汉大声喝道:“有请族长!”
张阳说道:“哥们,我们不会被点天灯吧?”
我轻声说道:“见机行事,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见到我们要找的人了。”
几个大汉将我们绑在祠堂的柱子上,我用眼神向雪芮示意:“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雪芮会意地向我点点头。
不一会,一群人掺扶着一个须发雪白的老头走了进来,老头被扶着走进祠堂的梨木椅上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坐在椅子上喘了半天连连咳嗽,一群人忙上前又是揉胸又是捶背,过了半天,老头才缓过气来,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们是谁?到我这刘家村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