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秦木正试探着她是否会是他的故人,话没说完,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女子一惊,急忙上前搀扶。
没想到,这家伙个头蛮高,身体却那么轻。
在值班医生的帮助下,她把秦木架到休息室。简易的诊断结果很快出来了,常见的低血糖,撬开嘴巴喂了点葡萄糖,休息片刻自然会醒。
低血糖,还是老毛病。还是那么弱不禁风。
可是偏偏要装的自己铜头铁臂无所不能。
人的毛病真多,尤其在医院这种病菌乱飞的地方。秦木低血糖,而她妈妈的血糖高居不下。据说那边还有一个人生了哮喘死掉了。她一直没敢去做体检,谁知道天天闷在实验室里闻百千种的香料会不会滋生出个什么癌来。
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上一秒还健在的,下一秒可能就归于尘土了。
墨镜没有摘,她习惯了眼前昏暗的环境,反正能看清道路和行人,而且她还不想他知道她恋恋不忘旧情。好像很没尊严的样子?
起身,终于说服自己把秦木一个人丢在休息室,自己假装从头至尾没有遇到过他。踩着高跟鞋准备离开,他的手机响了。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她蹙眉,《十年》,老歌,老到林老师那个年代才流行。林老师?她细细算来,原来高中毕业整整十年了。
没想到他是如此悲观的一个人?“只是那种温柔,再也等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朋友?呵,你不是一直只把我当朋友吗?
她轻蔑地笑了,而秦木完全没有转醒的迹象。她擅作主张摸出他的手机:“奚尘这小妮子倒是很关心他啊。”
摁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女生很是着急:“秦老师,你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个星期没来学校?”
她轻笑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的几条皱纹随之舒展开。奚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觉道:“你不是秦老师,你是谁?”
“我是你秦老师一个朋友,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她刻意把声音压低,奚尘没听出来。
N大那边的女生好像在揣度,能随便接秦老师电话的女人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找秦木有什么事吗?我帮你转告他。”
“哦,没什么,我过段时间再打过来吧……”奚尘支支吾吾的。
“呵。”宣明轻哼。警惕性挺高?“什么事情,不能说来听听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语气中沾染了几分敌意。
“没什么重要的事啦,就是想告诉秦老师,他这几天不在,我们几个项目组的学生就自己动手开题写论文了,昨天完工,如果秦老师抽不出空来的话,签个名,网上发给我们就好,我们把所有的事宜都安排妥当了……”
“好,我会转告。你若是不放心,再给他留言就是。”宣明没有兴趣再和一厢情愿的女大学生玩下去了。挂断电话,她复杂地看向病床上的秦木。
少年的锐气褪去了大半,而面庞依旧干干净净,和她初见他时没有多大差别。
他为什么到医院来?记得他妈妈身体不是很好,是这样的原因吗?他在想什么呢?为什么睡着了还皱着眉不放?
仿佛心中有什么东西开始动摇。
有些东西,这么多年了,仍然见不得光。
她低声用法语叹了一句:“木头,我明明那么爱你。”
然后离开,干净利落,毫不回头。
秦木醒得恰到好处。
那位说一口流利法语的姑娘,悄悄用法语和他说,“我明明曾那么爱你”?
我们认识吗?
秦木挣扎着坐起来,偌大的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人,他的手机,被随意搁置在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