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走丢,冰淇淋流泪。
苏浅凉想起自己帮她圆谎时的紧张,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的嗓子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哭过一样。苏浅凉侧目望了望窗外的星光,忽然想要说说话,就像她们小时候那样,常常挤在一张床上扯着被子,天南地北的聊着笑着。苏浅凉缓缓开口:“荏荏,其实白天的事情,我之前就解释过了,可奶奶她记不住名字,下次她见着我了,还会叫我荏荏的。”
“别以为我是骗你的,其实我才不稀罕借着你的名义被别人喜欢呢!还有上次关于时光身世的那件事,也是奶奶告诉我的,我、我只是一时犯错说了出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我觉得很抱歉、很难过、很自责,可有时候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那些埋在心底很久的解释,以及对过往诸多事情的自责,一旦有了合适的氛围,苏浅凉恨不得一股脑儿全部说了出来,就像小时候看童话故事一样,坦诚罪责后,灵魂就会得到一瞬的升华。
苏浅凉吸了吸鼻子,“荏荏,你还会怪我吗?”
苏晔荏没有反应。
“荏荏?”苏浅凉低头看了看缩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子,呼吸平稳,身子也不是刚刚的冰冷。她心中有一种“被需要”的情绪渐渐复苏,苏浅凉对着星光,忽然笑出声来。
姐妹修好,苏浅凉又重新走进了四人的圈子,有人送饭。补课、接送上下学,周末咖啡馆温暖又宁静的小时光,可以随意将齐哲希摁在地上扯着他的头发打,让他学猫叫来讨好自己,就像小时候一模一样。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眨眼就到了中考放榜的时候。
毫无例外,姐妹二人都顺利直升本部高中,而就在早些日子,齐哲希和纪时光也都相继拿到了北川大学国际金融专业的录取通知书。
夏天的暑假,一切都风平浪静地按照既定的轨道子进行。唯一例外的是,苏晔荏已经三天联系不上纪时光了。就连爸爸妈妈都在家里奇怪地问姐妹俩,怎么不跟同学出去玩。于是苏晔荏径直换了衣服,拿起手机和太阳帽,拦了辆车就往蔷薇巷奔去。
太阳狠毒。
少年的房子大门上上了锁,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站在那里,像一朵茫然不知去向的蒲公英。
隔壁阿姨忽然拉开门,“哗啦”一下朝门外倒了盆水,烈日下的阿荏甚至可以听见流水蒸发“嘶嘶”的声音。阿姨也恰好认出了她,不解地问道:“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啊?”
阿荏抿了抿唇:“阿姨您好,请问奶奶家出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啊!时光奶奶住院好些日子了,前几天夜里的时候,听说她过世了。今天早上车已经把遗体送到火葬场去了,我估计时光现在要么在火葬场,要么就去给他奶奶办死亡证明了吧。”
“哦呦,年纪这么小,爸爸妈妈都走了,现在奶奶也走了,怪可怜的。”
“而且听说一个亲戚也没要送终,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是夏天的天气太闷热了罢,所以才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苏晔荏发了疯一样地给纪时光打电话,接通的时候确实齐哲希轻轻地“喂”了一声。与以往张扬热烈的嗓音不同,听筒子乔里的声音,竟显得沙哑无比。他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奶奶棺木旁边的少年,纪时光的背弓成了让人心里发酸的弧度。
齐哲希走到门外,揉了揉眼睛,“荏荏你记下地址,过来陪陪他吧。”
她数着步子来到孝恩堂,头顶上浓密的树荫遮住天光。
没有太阳。没有水流。没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