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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色火焰

云家庄茶馆。

小冬生再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剑眉大汉已经满脸的不耐烦神色,他赶紧顺着中年人的桌子过去,非常熟练的给大汉这一波人倒好茶水。

那大汉本来神色凶厉想说什么,但是瞟见茶棚又进来两个奇怪装束的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进来的两个人确实打扮奇怪。一身的田间耕农打扮,但却都戴着一个黑色斗笠,斗笠上黑纱垂下,完全看不到脸。这般打扮走进茶棚,立刻引来了大片视线。

他们好像也觉得有点不舒服,便在靠门的茶桌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小冬生已经迎在桌边,满脸好奇的问:“热茶凉茶都有,两位客官喝哪个?”

身形胖一点的嘀咕着接话:“那个,小孩,给我们来两碗凉茶就好了。”

“不,”另一个黑斗笠下传来声音,他还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周围,看着大家桌上的茶水都冒着热气,“要热的。”

“好嘞,二位稍等。”

胖斗笠也不管小冬生还在旁边摆茶具,冲着同伴直嘀咕:“你这是什么破主意,这哪是便装?这比制服还显眼。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拔了毛的鸡,走哪都被人看啊看。”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还有别的衣服吗?来的这么急,还不让直接露脸,要不是路上碰见挑担的小货郎买个斗笠,我都打算给你脸上来点尿泥把你化妆一下。”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吃鳖长大的,要不怎么能这么王八蛋。再说你怎么不给自己脸上抹尿泥?”

小冬生听到这里都快憋不住了,他赶紧收拾好茶桌摆好茶具,几乎是小跑着进了里屋。他身后的茶客也都是低着头,还有人已经低低的发出抑制不住的笑声了。

只有那个中年人面色正常,剑眉大汉旁边坐的那个带剑老人则是眉头微皱,甚至微微睁眼,往那边瞥了一瞥。

“我能和你一样傻?你能拿着自己的擦脚布当别人的擦脸巾,还偷着用,我能吗?你老实说,是不是闻到自己脸上有自己的臭脚丫子味特爽?还有,我嫂子闻到了还让你亲不?啊?哈哈哈哈。”对面的斗笠下笑声已经不太记得压着声音了。

“你你你......你能不能不提这茬?这事你能说八十年不?”一提这胖斗笠立刻有点急了,“要不是你偷偷把我刚换的新擦脚布放到你的擦脸台上,我能拿错吗?”

“那你闻不到自己的脚丫子味儿吗?再说,谁让你偷用我的洗脸布?反正你都闻不出脚丫子味儿,尿泥想来你也不会介意的对吧?”胖斗笠这桌桌子都被笑声逗的轻微在颤动了。

“啊呀呀,我看你今儿真的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是吧。得,我忍。今天正事办完了我一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因为那就是你被我胖揍过的龟腚蛋子开的!”

胖斗笠一定听见了周围压抑不住的笑声,可能自己也觉得好生尴尬,所以抬手就端起面前桌上的热茶狠狠喝了一口,但他一着急却忘了这茶是刚上的,立刻被烫的捂嘴大叫,而对面的笑声就更加放肆了。

“店家。”茶棚谈笑间,不觉眼前茶杯已空。云覆急忙转身进来,刚才他在后院给黄牛添了把料,才出后院就听见中年人在唤。“客官何事,要添茶么?”

“不添了,想问店家打听点事。”中年人笑着又接口道,“茶水不错,多谢店家。”

“客官不用客气,有什么要打听的只管问便是。”云覆取下肩膀上的毛巾,拿在手里随意搓着手。

“我们打算今晚在庄上投宿,敢问店家这里哪有客栈?”中年人问的时候,剑眉大汉眼神涣散的看着茶棚外,但是身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直了起来。戴着斗笠的两个人也是不再嚷嚷,一时间茶棚有点安静。

“客栈庄上有一家,”云覆右手一引,将中年人一行让出茶棚外后,指了指葵城方向,“客官下了这个坡就能看见,云家庄就那一家客栈,住在那里进出城方便。”

中年人顺着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不着痕迹的往后瞥了一眼茶棚后,他又看了看茶棚后云覆才新盖的两间木屋问道:“店家,这是新盖的房子吧?”

云覆听得这么问,有点愣:“哦,是是,现在来往行脚商比较多,想着弄个客房,再讨点营生。”

“店家能否带着看看,我看你这木屋盖的倒是颇有几分干净雅致。”中年人拂了一下衣角,“这云家庄葵花漫野,景致美不胜收,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在贵店落脚?行李我们倒是都带了,出门在外不必讲究太多,只是这朝露葵花夜闻香的机会实在不多啊。”

云覆听中年人这么一说,面色尴尬:“客官,我这木屋才刚刚盖好,才摆了个木床,别的什么也没有,况且一屋子潮气,恐怕......”

“无妨,店家不妨前面带路,我们暂且一看。”云覆话没说完就被中年人笑着打断。

“这......那好吧,几位请跟我来。”

茶棚里,剑眉大汉看着这一行人被店家带着拐过茶棚,脸色突然就变得阴郁起来。顿了顿,他转头对着身侧老者道:“极老,你看......”声音却是收起了所有的凶意。

那老者并不答话,只是眯着眼抬手呡了一口茶,旋即又合上了眼。大汉见状,招呼小冬生添了茶之后也不再做声了。

门口的两个黑斗笠,从中年人一行起身之后就出奇的再也没有嘀咕,这会埋着头,也不添茶,只是低头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茶棚里又是安静了下来。

不大一会,云覆就急急忙忙拐进茶棚,他扫了一眼茶桌,见小冬生都添了茶水,就转进了里屋,很快的,就又抱着一叠被褥转了出去。

“你说这几个人是不是有病?放着好好的客栈不住,还没盖好的又破又湿的屋子,蹭个什么劲儿?”看着匆匆转出的云覆,胖斗笠立刻开始了嘟囔。

“算了,茶也喝完了,咱哥们也走着。”瘦斗笠不再逗他,起身后给桌子上扔下几枚铜币就转出门去。

“哎哎哎,你等等我。今天回去看我不给你一顿胖揍,我要让你知道改写历史的,永远都是不带废话的暴力。”胖斗笠还在嘟囔。

“那好,谁输了管对方叫爷爷......”

“输了叫啥?”

“爷爷!”

“哎!应着呢。”

“......”人带着声音远去,终是听不到了。

茶棚里剑眉大汉的随从不禁又低低笑出了声,就连一直如枯木般坐直身体的老者,也是身体微不可查的挪了下位置。看着人走茶凉,剑眉大汉便起身结账,然后一行人朝着山坡下的客栈去了。

“吱呀。”茶棚后木屋,中年人推开还没有刷上漆浆的木窗,看着这群人远远的下了山坡。那道道身影仿佛在一跳一跳间被某种莫名的力量径直钉入地面一般,最后只留下晚霞直直的铺过来,衬着道旁的向阳葵花,霎时满地金黄。

“没看出来这极老头还挺有耐心.....”抱臂良久,中年人吐出一句低语。

天色再晚点的时候,云覆想起来中年人他们都没有吃东西就住在了潮湿的木屋里,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唤着媳妇炒了几个小菜,和小冬生一起给端过去。

潮湿的味道在屋子里弥漫,紧身兽皮衣的青年在窗边冷冷的站着,背上依然是那个自始至终不曾解下来的长盒子。

中年人已经铺开床褥,正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见得云覆和小冬生端着食物进来,微微一笑,然后开口:“店家有心了,今晚我们就这么住下了,店家此去不用再管我们,晚上要是有什么动静,安心睡就是,记得,就算有动静,也千万不要过来。”云覆想问什么,但是看中年人一脸正色,便应了一声。

小冬生退出来掩门的时候看到那青年依然是背着盒子,越发觉得这几人神秘无比。他很想知道那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重要东西,但是客人的事不能随便打听,他只得转身离去了。

等到夜再深点的时候,中年人终于睁开眼站起来。

略微走动之后,他在屋子中间站定。只见他的身体突然释就放出一种强大的气势,窗边青年的头发都被这股气势影响,无风摆动了一下。紧接着,中年人的眼底有金色光芒闪现,下一刻他的双眼就被不知道哪里出现的金色火焰充斥。

如果离得近就能感觉到这火焰炽烈但并不霸道,充满了中正之气。火焰出现在他眼中的时候,他的声音带上了莫名的奇异之感:“虽然屋子里这点潮湿气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最好还是让它一直在阳气比较充足的环境里,这样它的状态就更加稳定。”

“你不是已经加了魂火封印,而且还是带着正阳之气的魂火封印么?”兽皮青年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有点脆,也有点冷,“你已经离魂,魂火应该是能隔绝一切外界气息的,包括它最敏感的阴气,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中年人抬起左手,金色火焰竟然随着手心摊开在出现在掌心上方,一股股莫名的力量正从火焰中散发出来。

他接着说:“我的魂火能镇压它的暴动,但是它暴动瞬间的能量可能会被人所感应。如果被感应到,就算不能确定是什么,也一定会引人注意。那时候麻烦会接踵而至,对我们可就是大大不利了。”说完,他手掌突然一震,那团火焰顿时就脱手飞出。

火焰脱手后屋子瞬间就变得燥热无比,然后它就像游鱼一样,眨眼间就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下一刻又跳跃在中年人的掌心。中年人不再言语,垂下手又转回床边,任眼底火焰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这时再看看屋子,哪里还有一丝的潮湿阴冷。刚才这一瞬间,那火焰竟然将屋子里的所有阴重的潮气都气化蒸发,不大一会,淡淡的木料香味开始四散而出,屋子里顿时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中年人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前又低语一句:“你明火在即,保持微弱的魂元外放对突破有益,最近每次进入修炼状态的时候都分神魂炼一株探知草吧。”

兽皮青年歪头想了一下,他神色间有几分迷茫:“探知草是什么?”

中年人不禁睁大了眼:“你爹说你曾经出门游历,怎么这些都不知道?你当年都去哪游历了?”

“我出过门,但没游过历。”回答简洁有力,完全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中年人听的连连皱眉:“果然还是被你爹骗了。你这回答也是颇有你爹的几分气质,真是”,想起临行前那个人的自信满满,他觉得有点哭笑不得,“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说话归说话,只见他手轻轻一挥,一株长的像兰花的翠绿植物就飘在了青年面前。

青年探手抓过,一丝温润立刻传入掌心。低头看去,这株探知草叶片狭长,叶脉纹理清晰透亮,根部呈纯白色,丝丝缕缕都秋毫可辨。

采摘的人肯定是个行家,整个根系都很完整,没有遭到任何损坏。他小心的翻来覆去把玩了大半天,却是就这么一直看着。中年人看他脸上一片尴尬之色,不由轻笑道:“我猜,你也没有魂炼过探知草?”

“我不是没有魂炼过探知草,”青年很认真的看着他,“我是根本没有魂炼过任何东西。”

这次被噎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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