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庭宴靠坐在沙丘边,轻轻把宁睦遥抱在怀中。宁睦遥的额上有一个小包,加上受惊,很久都没有醒过来。
黎庭宴似乎并不着急,他用指尖温柔整理着她的额发,看着怀中人的样子,慢慢舒展开笑容。
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她了?好像已经久得记不起答案了。
每一次每一次的见面,边上总有太多的人,使得他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眼神,不让双眸透露一丝丝情绪,纵然心底不愿不肯。
而这一回,不会再有任何避讳,黎庭宴可以一直一直这样看着她,不用移开视线。
嗒嗒的马蹄声从远及近,到底是跟了他快十年的战马,在他飞身跃上马车之时也没有远离,追寻着主人来到沙丘之下。
理智告诉黎庭宴应该翻身上马,尽快寻找失散的士兵,然后带着宁睦遥回京城。但他的心也在不停地提醒着他,宁睦遥还没有醒,此时还不适合上路。
理智和情感来回挣扎,黎庭宴干脆叹了口气,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沙漠之中,中午热气腾腾,一到晚上又冷了下来。
宁睦遥在迷糊之间喃喃着“冷”,然后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几乎是贪婪地迫不及待地她想去靠近那个温暖的来源,可身子却乏得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许久之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涣散的目光寻不到焦点,等她渐渐清明过来之后,就着点点星光,她看清了身边给她温暖的黎庭宴。
黎庭宴有一些些窘迫,却没有放开手,或者说他也没法放开,保持这个拥抱的姿势已经太久,他的手早就麻得不能动了。
“黎参将。”宁睦遥的嗓子已经暗哑,她咳了几声,“有水吗?”
“有。”
黎庭宴不得不松开相握的手,单手从腰间解下水囊,咬开盖子后凑到宁睦遥唇边,小心翼翼地喂着。
宁睦遥喝了几口润嗓子,等精神缓过来之后,她道:“我有想过,也许会等不到救援。”
不明缘由的,黎庭宴心中一紧,他想告诉宁睦遥这半个月之间的追查和策马飞奔心急如焚,只是这些话一到嘴边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苦笑着摇摇头,道:“是花了太久时间了。”
“京里的情况,你知道吗?”
黎庭宴沉默了,然后叹气道:“许大人这回是自投罗网。”
宁睦遥微微挑起眉,问:“自投罗网是什么意思?要是他不自投,还有另外的圈套不成?”
黎庭宴也没有隐瞒的打算,解释了事情的情况。
原来,在宁睦遥提出去宁国寺茹素三天的时候,夏侯韬就认定了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只是那时候的他以为许大人生性胆小软弱,并不会出手劫人,因而安排了人马打算带走宁睦遥之后嫁祸给许家人。
谁料到在宁睦遥的几番刺激之下,许家人没有沉住气,真的动手了。
这个意外出乎了夏侯韬的意料,也让原先准备接应的黎庭宴措手不及,收集线索,沿路追查,等追赶上的时候已经离敌军营地那么近了。
宁睦遥听完黎庭宴的话也大吃一惊,在她设计许家人的时候,她同样在别人的设计之中,这场三方博弈,许家人赢了先手,却还是中盘告负。
“既然已经靠近敌营了,为何不等着找到了营地的位置再动手?”宁睦遥轻声问道。
黎庭宴看了宁睦遥一眼,抬起头看着星空,道:“庭宴的任务是把宫主救出来,并不是探查敌营。若让宫主落到了敌营之中,以这些兵力,实在没有把握保得宫主安全,又怎敢冒险?”
宁睦遥偏过头去看黎庭宴的脸,星光闪烁,此时她才看清黎庭宴的脸颊上有血迹,她不禁抬起手去触碰:“受伤了?”
“嗯?”宁睦遥突然的动作让黎庭宴吃了一惊,他用手擦了擦脸,道“似乎是敌人的。”
指尖相碰,那一点点温度在这冰冷的夜里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难以忽略,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微微颤栗,黎庭宴反手握住宁睦遥的手,放到唇边慢慢亲吻她的手指。
声音里难掩几乎决堤的爱慕之情,他的声音不重,却足够让宁睦遥听清楚:“如果我现在带你走,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