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又行了七八天,宁睦遥清醒了不少,押车的人在傍晚吃饭的时候会松开她的绳子让她活动活动。
四周的绿色越来越少,连天空都是雾蒙蒙地遮了一层黄色,宁睦遥看了几天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戈壁,听芷满说过,戈壁再往北行就要到沙漠了。
绳子被松开的时候并没有人看着宁睦遥,但她也明白靠自己一个人她逃不走,两条腿怎么逃得开那帮骑马的汉子,就算运气好躲开了,她又怎么能寻到回去的路?没有盘缠没有食物,她只能死在路上。
马车过了戈壁,沿着沙漠边缘前行,听押车的人说起过,不出三天就能到他们的营地了。只是中午越来越热,许是离营地近了,他们也就不急着赶路,正午时都会停车歇息。
几个汉子躲在马车的阴影里唠嗑着什么,说着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突然有一个出去解手的大汉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大喊着:“快走快走,好像又追兵。”
说话阴沉的大汉脸一沉,哼道:“可别弄错了,这么远哪里能追来!”
“我伏地听过了,大约十几个人,速度很快,是不是冲我们来的我不晓得,但快走总是没错的。”
阴沉的大汉闻言骂了句娘,催着众人上马,一路狂奔。
马车不停地颠簸,震得宁睦遥浑身疼痛,可她不在乎,她告诉自己,兴许就有救了。宁睦遥想坐起身子探出头去看,可绳子捆得她难以动弹。
不出半个时辰,宁睦遥就能听见后头追来的马匹声了……
“就在前头了,快拦下他们!”
喊话声让宁睦遥心下一紧,那个声音,是黎庭宴。
快马加鞭飞奔了十多天,年轻力壮如黎庭宴也有了疲态,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
知道宁睦遥被人劫走的消息后,他奉命追寻。打探情报,四处追踪,本以为找对了方向,却没料到对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们找到的只是奄奄一息躺在马车里的暖红。
等得到了确切的情报,黎庭宴为了速度只选了十个骑术好手追踪到了戈壁,日夜兼程使得银白色的盔甲染了灰,马匹疲惫,不似往日金戈铁马少年的英气。现在好不容易追上了马车,让他整个人都瞬间精神起来。
突然,前头押车的敌人调转过头朝他们冲来,独留一辆马车继续前进。
黎庭宴拔出背后长枪,横扫开扑过来的敌人,鲜血飞溅到脸上,他并不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了马车。
身边是兵器相碰的声音,马嘶阵阵,他来不及去看身边兵士的战斗情况,挡开一个个敌人往前冲。
驾车的阴沉大汉眼看着自己人数不多,在对手骑兵的横冲直撞中伤亡迅速,干脆大喝一声,掉转车头往沙漠而去。他使劲地抽着鞭子,马儿变得狂暴起来,在最后一鞭之后他纵身跳下马车,眼看着马车往沙漠深入而去,他哈哈大笑起来。
黎庭宴顾不得他,若是让马车消失在沙漠之中,再要寻找可就是千难万险了。他咬紧牙关让身下的高头大马追着马车。
两匹马越离越近,到最近几乎并驾齐驱,黎庭宴一把挑开车帘子看,待看到了那个身影的时候他才略微松了口气。宁睦遥躺在车内,一动不动,似乎是一路颠簸撞昏过去了。
黎庭宴想去勾马车的缰绳,却发现那马狂躁得难以控制,若是要杀了这匹马,临死前的折腾很有可能把车子给颠散了架。
割断缰绳吧。只是手中的长枪并不适合,不等懊恼没有带匕首,黎庭宴直起身子两脚一蹬马镫,从马上飞身扑到了马车上。
他努力稳下身形,从车中抱出昏迷的宁睦遥,小心用手护住她的后脑,纵身跳下。
幸好沙地不硬,落地时并不很痛,黎庭宴闷哼一声,顺势翻滚。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一直到了沙丘脚下才停了下来,黎庭宴慢慢坐起来,确认宁睦遥并没有大碍之后,浑身脱力倒在沙地中。
他终于保得她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