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润峙坐在隔离秦苕昉一二个位置德地方,心中后悔没有坐在她身边的位置,在这样的场合不能去照顾她心里不安。他心中猛然激起一个想法,这棠继仁如狼似虎,是个极其危险的猛兽。
幸好秦苕昉一直低着头,并不看谁,只是她吃得极慢,好像一切美味到她那里就极难下咽。
天渐渐暗下来,雨时下时停,到他们吃完饭,雨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越下越急,一会儿竟然暴雨似的,扑扑打打猛下起来。那雨兽爪子似的抓在迟月楼心里,显出难受的表情来。
棠继仁自然明白迟月楼的心思,他心里一阵冷笑,对迟月楼说:“迟班主不必担心外面的雨势,吃完饭我叫人开车送你们回去。”迟月楼勉强笑道:“那劳烦棠帮主了。”
吃过饭,雨还没有停下来。迟月楼只得听从棠继仁的安排,又坐他的车回去。
迟月楼带着齐润峙和秦苕昉回到迟府。花子河早撑伞等在门前阶台上。
三人进了大厅内,迟月楼对秦苕昉说:“苕昉,你唱了一天戏,一定累了,你回房去休息吧。”又对齐润峙说:“润峙,你随我去书房,我有话对你说。”
齐润峙有些意外,看一眼秦苕昉,秦苕昉正凝看着他。见他们恋恋难舍,迟月楼催促道:“润峙,走啊!”
齐润峙很无奈,对秦苕昉说:“苕昉,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
秦苕昉点点头,转身去了。
齐润峙随着迟月楼来到书房。迟月楼坐到太师椅上,又让其润峙也在对面椅子坐了,凝神思索片刻,才说:“润峙,你今年十九岁了吧。”
齐润峙不明白他师傅为什么突然问到他的年龄,说:“是的,师傅,再过二个月就二十岁了。”
“二十岁了,时间过得真快。你来迟家班一转眼快十年了。你们齐家原本是书香世家,你父亲也是吴镇有名气的才子,他极喜欢听戏,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你父亲成至交。只可惜他英年早逝。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我也尽心教养,你也很争气,少年得志,小小年纪在上海滩这一块乱地上打出一遍属于自己事业的领地,…”
“师傅待我恩同父母,我此生难报师傅教养之恩。”
迟月楼点点头,道:“你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绩,我也算得上对得起你父亲之托了。只是你眼看到成年,家室一栏还空着…”
“师傅,我——”齐润峙想借此把他和秦苕昉的事情向迟月楼提出来。
迟月楼摆摆手,道:“润峙啊,我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师傅,你都知道?”齐润峙满脸疑惑不解。
“是啊,润峙,你还年轻,满肚子都是少年气盛,没有深思熟虑,不能周全啊。其实,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你不能凭一时意气用事啊。”
“师傅,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齐润峙仿佛觉得迟月楼故意和他打哑谜。
迟月楼道:“润峙,这么多年了来,我一直精心栽培打造你,只是为了有一天你能为师傅身挑重担啊,我一天天老了,累不动了,这个担子迟早要落到你和娜菱身上,你明白了吗?”
“师傅……”迟月楼把话说得很明白了,齐润峙再笨也听得懂他师傅话里的意思,但是他这时情愿自己不懂。他忽然明白,迟月楼支走秦苕昉不过是要清晰透明的表达他的意思。这样清楚的说白,齐润峙突然觉得全身从上到下的彻底冰凉。他被寒冰凝结住了一般,半天也没有反应,他这样的反应迟月楼一点也不意外。他继续对其润峙说道:“润峙,你有三年没有回吴镇了吧。”
“润峙!”听不到齐润峙反应,迟月楼提高声音,问:“润峙,你怎么了?”他明知道他怎么了。
“师傅,你说什么?”齐润峙满脸茫然。
“你快三年没有回吴镇了吧,你娘也一定想你了。不如明天,我带你和娜菱一起去一趟吴镇。你呢,回家看看你娘,我呢带娜菱去拜访你娘。我们迟家和齐家也是世交,走动走动也好。”
“哦,好!”齐润峙还是不想放弃,又道:“师傅,我想……”
“你那些想法以后再提,现在天晚了,你累了一天,去休息吧。”
“师傅。”齐润峙极不情愿。
“去吧去吧。”迟月楼挥一挥手,道:“润峙,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凡事以大局为重,你好好想一想吧。”
“哦。师傅,那我走了。”齐润峙说完这一句,恰似有万吨重物堕地一般,一颗心直直往下急坠,一口血腥却往上冲撞上来,他头一晕,觉得天旋地转的可怕,恍恍惚惚出来,脸色已经极其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