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新朋乘坐济南到东营的客车,四个多小时后就到家了。
在车上,我本想安慰一下新朋,这么多年的老同学好朋友,如今落到女朋友跟人跑了,欠下几十万的债务的境地。没想到恢复体力和精神的他这一路竟然乐滋滋的,并不像一无所获的样子。
回到家,先给几个同事打了电话,问问学校有没有事。同事小魏告诉我,校长联系了我好几天,我的电话一直处于离线状态。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了一下,然后立即给校长打了电话。校长接电话的语气不太不太友善,我就说,手机坏了,没顾上修。
原来是根据上级下达了“合点并校”的文件通知,要求我们这类位于乡村的不完全小学合并到镇上的中心学校。校长联系我,是通知我开学前收拾好自己个人物品,等到开学后直接去镇学校报道。
暑假结束了,我整个人却还没有从暑假的经历里走出来。
在上班的路上,木教授打来电话,告诉我会有一个熟悉的人以教师的身份走进我的生活,保护我。我心想:你这不扯淡么!我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还需要保护?难道有人会劫持我?转念一想,也许这是老木委婉的说法,目的是为了监视我或者帮助我。
我也没把这当回事,这种电影中出现的桥段,似乎离现实生活很远。
我先回到老学校收拾了自己的物品,提着两个大包,到镇上的新学校报道。当我就进校长办公室那一刹那,双手提着的包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中心学校的韩校长正在和一个背对着我的女孩说话,即使是背对着,我也一眼认出了这是谁。高挑的身材,乌黑的长发,矫健的身姿,这不正是陈春阳么?
听到声响,他们一起看向我,我根本就没看韩校长,注意力全在陈春阳身上了,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凝固了。白皙青秀的面孔,精致的五官,还是那么俊。看到我之后,她莞尔一笑,更是让我心头一颤。
我正想打招呼,陈春阳朝着使了个眼色,在我确定这不是在引诱的那一刻,猜到了这是示意我装作不认识她。
我反应过来后,径直朝着韩校长走去:“韩校长,我来报道了!”我挤出了个笑容。
都是一个乡镇的,属于同一个教委管辖,我和韩校长也算熟识,自然没那么生分。
韩校长笑了笑,说:“小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校新分来的体育老师,小陈,名叫陈春阳。我心里觉得好笑,心想:这还用你介绍啊!我早就认识了。表面上还是装作不认识,很客气地伸出手:“你好!你好!陈老师,”同时朝她挤了挤眼。
陈春阳也伸出手,装作腼腆地说:“新分来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希望以后多多指导啊”我听了之后差点吐出来。
更巧的是,陈春阳和我是同一个办公室,宿舍也是紧挨着,我不知道这是她有意为之,还是真是碰巧了。
没人的时候,我问过陈春阳,来这里干什么。她说,据木教授分析,哪些搬运走棺椁的人很有可能接触我,甚至对我不利。我没听明白,问她什么叫不利。
陈春阳解释道,具体的她也说不清,从前阵子发生的事情分析,应该有人在跟踪我。我和新朋进入山洞后,这人迁走了所有山谷的守墓族人,后来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运走了所有的棺材。
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贾明。也许只有神秘的他有这种能力!
接下来的几周里,陈春阳真的有板有眼地教起了体育课。
本来,几个男体育老师还不服气,和他进行了一对一的篮球单挑。比赛前,我想这下这丫头被人家占便宜了,谁知道原本牛哄哄的几个小伙子一个也没胜过她。
我不禁对陈春阳又多了几分敬佩。
通过这段时间相处,我觉得和她更熟了,直接喊他阳阳,她也对我改变了称谓,喊我刘哥。
又是两周过去了,转眼到了国庆长假,那天我正在上课,突然阳阳来找我,我看他脸色凝重,问他怎么回事。她低沉地说:“木教授打来电话,在青海的一个地方发现了你爷爷和魏大虎的踪迹,木教授他们已经组织好队伍去了,已经发给了我地址,让咱俩尽快赶到。”
我接过手机一看上面写着:青海和西藏交界处,昆仑山脉布格达板峰脚下,瑶池村。
我正愁着怎么请假,阳阳却告诉我有人已经给我俩请好假了,弄得我一头雾水。
陈春阳宿舍的床底上一直放着两个人的探险装备,或许在她在这个学校第一天起,就准备好了今天所需的一切。
第二天,东方没有破晓,我们就向着青海的昆仑山出发。
昆仑山西起帕米尔高原,山脉全长2500公里,平均海拔5500-6000米,宽130-200公里,西窄东宽总面积达50多万平方公里,最高峰在于青、新交界处,名为新青峰──布格达板峰,海拔6860米,是青海省最高点,是高原地貌的基本骨架,是青海省重要的自然区划界线。
自古以来昆仑山脉充满了传奇甚至是迷幻色彩,被誉为“万神之乡”。
我们并不知道要去做些什么,只有先根据木教授短信的地址找到位于青海和新疆边界处的布格达板峰山脚下。
一路上需要倒好几次车,本想打电话给木教授,让他告诉我们怎样乘坐火车去,谁知道木教授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只好从百度上上搜了一个行程路线。
这几天绝大部分时间是在火车上度过,长途跋涉的,阳阳早已吃不消。我心里倒有几丝窃喜,心想,你再牛逼不也还是个女孩?
青新交界处人烟稀少,到达青海后,费了很大功夫才靠近了那片区域。我们即将面临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接下来的路崎岖不平,有的路必须徒步;第二,一定得有个好向导,否则很可能迷路。
我们就像两个逃荒的夫妻,胳膊挽着踉跄往前走,这时候早已抛开了那些“男女有别”之类的道德教诲。
因为前段时间我经历了老君山的历练,身体素质好多了,没感觉有什么不适应,阳阳竟满头大汗轻喘起来。
“你不舒服么?身体一直比我好,怎么感觉你这么累啊?”我问她。
她刚开始没理我,只顾低着头走路,我又问了一遍,她的脸竟然红了。
“你问……问这么多干嘛!不知道女人每……每个月都有几天会不舒服么!”她竟然结巴起来。这么一说,我的脸也红了起来。
又走了几个小时,累得就感觉两条腿挂着很重的重物。昨天在这种野外,我们大小便还很避讳,告诉对方一声后,远远地找个遮蔽的地方;走到现在,累得根本没那个力气也不计较那么多了,小便时,干脆让对方回过头,然后就地解决。
突然,阳阳指着远方让我看,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有个农家小院,似乎还冒着炊烟,顿时,我俩有了望梅止渴的感觉,身上也有了劲。
终于走到了小院前,院子没有院门,只是用树枝简单地围了起来。我叩开这户人家的门,出来一位藏族打扮的老汉,看模样大约七八十岁,很热情的把我们让进了屋里,倒了杯水。我们尝试着用汉语询问,他竟能用蹩脚普通话回答我们。
他告诉我们,他叫扎西,是藏族人,今年六十八岁了,是这附近村里的猎人。扎西说对汉人非常熟悉,自己汉语的启蒙老师就是几十年前来到这里的汉人。
他看出了我们对她会讲普通话很奇怪,憨笑几声,自己做了解释。
很多年前这里来过一个汉族人,就在他家借宿过,曾教过他一些汉语,后来这个年轻人去了大山上。过了十几年又一个年轻人来到这里,问了好多关于前一个年轻人的事,之后他也上了山,不过半个月后又回到了我家。
此后的几十年里,这个年轻人每年的八月份都会来这里,上山一次,过半个月再下来。那十几年时间内,每次都借宿到扎西家,久而久之,和扎西成了朋友,并教会了他说更多的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