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回宫后,整天都心绪不宁,无精打采的,一闭上眼,眼脑中就浮现出胤禛那张坚定的脸,怎么都挥之不去,外面天气渐渐冷了起来,花草也都凋谢了,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一个人在漱芳斋里倒还乐得清闲。
一大早,连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就听见外面太监来传:“格格,德妃娘娘来了。”
胭脂领着宫女出去迎,心里一阵疑惑,这些日子只顾着自己玩耍,倒有些日子没去看过额娘了,这一大早的就来了,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正想着,额娘已由丫鬟扶着进了屋。
额娘一直都怕冷,还没入冬,就已经加上了斗篷,看上去格外富贵温暖。她脸上挂着笑,端坐到了旁边的炕上,还没等她开口,我挤到她身旁抢先道:“额娘怎么得空过来的?才刚起身,连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
额娘只顾自己笑着,上下打量我:“刚去惠妃那拿布料,顺路就过来了。”
“那正好,尝尝胭脂做的莲子粥,连阿玛都夸好。”说完就让胭脂去了小厨房呈,一会她便端上来一个盘子,微福身将上面的粥和几碟小点心放到了矮几上。
胭脂的手艺的确不错,这莲子粥的做法也是极其讲究,里面的小米要先泡上一夜,然后再用微火熬上几个时辰,直到把米熬得微溶,再撒上几颗莲子,放入冰糖,一锅可口的莲子粥便做好了,不光是阿玛说好,连几位阿哥都常特地来吃,胤礻我甚至还想把胭脂讨了过去,结果在我的坚决反对下才就此罢休。
额娘用勺子乘着,摇着头轻轻吹气,送到嘴里淡淡尝了几口,便放下碗扯出手绢擦了擦嘴角,假装无意的缓缓开口:“以前听祯儿说,你生辰时送了块玉佩。”说完又飞快瞟了眼我的衣角:“怎么没见你戴呢?”
一时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上次胤祯送的玉佩寓意太过深重,戴上怕惹出一些不必要的是非,长久以来便一直收藏在盒子里,只是偶尔拿出来把玩下。想着便尴尬的一笑:“我嫌太累赘,平日就放在盒子里。”
额娘听后皱了眉:“既是祯儿的一片心意,怎么能只藏在盒子里不让人见,你快拿出来我瞧。”
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用意,稍犹豫了一会,便起身向床边的檀木柜子走去,抽出第一个盒子,就从里面找出了玉佩,交到额娘手里。
额娘拿到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便满意的笑了起来,拉过站在一旁的我,自顾自的就在腰间系了起来:“果真是他皇阿玛赏的那块,平日里都不轻易让人碰的。”说罢,用力的打上一个节,才慢慢放开我。
手里握着玉佩,觉得气氛开始尴尬起来,想说点其它的,却半天也找不到话题,良久,额娘见我不说话,又开口道:“祯儿的府邸就快建好了,好象也没过多久,眼看着你们就长大了,我呀,也跟着一天天老了。”
这时才开始仔细看她,眼角多了几条细微的纹路,忙甜笑着安慰道:“额娘说的什么话,我看呐,这后宫里就数您最年轻。”
“我看,这格格里就数你嘴最甜。”额娘也跟着打趣,说罢,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抚上我放在矮几上的手:“额娘是看着你和祯儿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的感情,我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我一窒,没想到她专程来就是说这件事的,不知怎样接话,嘴里只有轻唤:“额娘。”
“这么多年,你的乖巧懂事我也都看到了,我希望...”她一顿,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你能做额娘真正的女儿。”
心里不住的乱跳着,面对这直接的话,只有故意曲解:“我不就是额娘的女儿吗,哪还分真的假的。”
她先是一怔,随后又起身,柔和的笑了起来:“也罢,选秀快结束了,你皇阿玛那,我自会去说明。”
惊愕的站在原地“啊”的一声轻呼,回过神来刚想辩解什么,才发现额娘早已出了门,心里慌乱着,就算叫住了额娘又能说什么呢,我和胤祯从小青梅竹马,这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就算我们哪天突然成婚,恐怕也没有谁会惊讶,仿佛我们会在一起,是件理所当然的事,难不成要我拉住额娘冷漠的宣布,我不会当他儿子的福晋?我承认对胤祯有情,那是建立在兄妹之上,男女之下的,模糊但又美好,若是点明,反倒显得不真实了。
脑中几乎已经浮现起了和胤祯小时在延僖宫的一幕幕,每天夜里,他总是喜欢赖在我床上,含着我的指头哭闹着,让我给他讲那些百听不厌的故事,讲完后又是一阵连哄带骗,答应长大当他的福晋,才肯乖乖的睡觉。
晃了晃脑袋,想从那段回忆中走出来,便走进书房去习字,自从和胤祥互相坦白后,他也没再布置过功课,两人常常闲来无事,在写诗作对中,也就顺便练习了。拿起纸笔,想也没想,就洒脱的在纸上尽情挥洒着曾经让胤祥心安的词:“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像是我的承诺,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每一句都像是坚定的磐石,镇定着我的心,我的信念,我的胤祥。
没有管时间,也不知这样一遍遍重复了多久,直到宫女来传:“八福晋来了。”
放下笔轻笑着,平日里都不常来的,今日倒也齐全,拍了拍裙角,便出门迎接。
镶旗的气色好了很多,见她站着不动,便拉了到床边,两人都蹬掉了鞋子,盘腿随意的坐着。半晌,看着她不禁笑着打趣:“今儿我这热闹了,额娘刚走,又来了你这么个稀客。”
“我算着也有些日子没来了,给良额娘请了安,就特地看看你。”
“那真难得,自从成婚后,都只顾着你们八爷忘了我。”
她浅浅的笑着,像是有什么事要说,半晌,才吞吐的开口:“旗儿,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拉起她的手大方的一笑:“你什么时候还讲起规矩来了,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
“这选秀快...”
“打住!这些事额娘刚说过,你就别唠叨了。”镶旗还没说完,就已经猜到要说什么了,可能是平时听别人唠叨多了,最近特别忌讳选秀这个词汇。
她又无奈的叹气,也语重心长起来:“你怎么也应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我算着你虚岁也该十三了吧,皇阿玛这个时候都已经大婚了。”
“别说得好象我嫁不出去,这些事,顺其自然好了。”我随意的回答,虽然嘴上说顺其自然,可心里早已认定了胤祥,又怎么甘心顺其自然。
“你是嫁得出去,可阿哥只有这些,嫡福晋也只有一个,还不得抓紧把握住眼前的机会。”
想扭转这个话题,便故意调笑道:“要不,让你们八爷将就收了我?”
她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随即又转为暧昧的笑了起来:“其实表哥也挺好,但是只能当侧福晋了。”
看她故意说着这些荒唐的话打趣我,便红了脸使劲的推了一把,大声嚷道:“你这是牵的哪门子红线?他不愿娶,我不愿嫁。”
“说真的,你这心里到底想谁呢?难不成真是十四弟?”她一边说着,身子一边靠了下来平躺着,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别瞎说!”她刚说完,就急忙矢口否认。
“得,这几个阿哥对你如何,我这个外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呀~”说到这,她睁开眼挑眉故意拉长声音:“赶紧中意个,晚了可就没了。”
心里烦乱着,最近每个人都很在意这件事,可能是因为选秀快结束,各位皇子都要指婚的原因,一想到指婚,整个人就不平静,万一阿玛突然心血来潮的给胤祥指个福晋,那以后该如何自处,这也不是我能改变的事,不过胤祥说过,凡事有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和镶旗打闹了阵,胤禩就派人来寻她了,一个人闷闷的坐着也无聊,倒不如睡一觉来得塌实,于是掀开被子躺下,没过一会,就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又来到了梦境中,迷糊中看到以前高中时代的数学老师,正一脸严肃的发试卷,我坐在最后一排,拿到试卷后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上面的题全都会做,于是迅速的做完,得意的上前准备交给老师,刚走到面前,猛的低头,却发现试卷不翼而飞,正急得满头大汗时,老师狞笑着抽出一条马鞭朝我身上狠狠抽来...
仿佛真的感觉到了疼痛,突然从梦中惊醒,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也大叫着:“我的试卷!”
“旗儿!”感觉有人抱住我摇晃起来,才睁开眼,就看到了胤祥焦急的脸。
思绪还没被理清,见了是他,便求救般的抓住他的衣袖:“胤祥,老师要罚我!”
“什么老师?旗儿,快醒醒。”
好长一段时间,才真正清醒过来,意识到了现在是清朝,哪来的什么老师考试,忙尴尬的放开他,身子往床里边挤了挤。
他也起身坐到了床上,手抚上我的额头柔声嗔道:“看你睡觉,又是笑又是哭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梦的原因,看见了胤祥,居然觉得有种无助的感觉,忙把头钻进怀里蹭着,手也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可以清晰的听见上方宠溺的轻笑声,但手却不愿意放开,管他的,现在,我只想让自己彻底的沉沦,尽情的沉沦
(每次写到十四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犯罪感,总觉得女主亏欠了他太多,还有四四的感情,想让他们得到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另外,请看了的亲们多留下自己的脚印,你们的留言是我更新的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