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向前倾身,俯低头,眼神柔和,轻轻低吟。
望进那双幽黄的眸,她抬起了双手,手指来到他的唇嘴边。她很想知道,他强劲得可以轻易撕碎猎物的牙齿,是不是……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意图,他突然张开嘴,只见他的牙齿一颗颗都呈尖锥状,尤其是那……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两颗最尖利的獠牙,瞬间缩回了手。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牙齿,是真正的……狼的獠齿。
满嘴的血腥味,野蛮的思考和行为模式,沉重凶残、生猛难驯的野兽之气,依然还深深地笼罩着他。可即使这样,也不能抹去他为了她种种犯傻的举动。更忘不了,那时日落西下,他在屋顶上,那孤廖的背影。
深吸了口气,替他擦去嘴角的鲜血,抱起地上那团雪白。第一次,主动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走吧,我们一起。”
不想想得太多,这一刻她只想和他一起。即使,回家的路,终究不在一处,可一同走过的路,哪怕是一小段,她也想陪他一起。
树荫小路,落叶翩翩,她配合着他的脚步,轻轻走过。
大概有了前两次经历,再次看到他,那群人明显镇定了许多。
因为他的伤,让他待在后院等她拿药下来,可不管她好说歹说,他就是寸步不肯离开。哪怕他爬起楼梯显得非常吃力,却依然紧跟着她。
为此,她深感无奈。真是败给他了。
进了房,直接将他拉进浴室。脱掉鞋袜,卷起衣袖、裤角,然后挽起头发。只见左额一条狰狞的伤疤,清晰地暴露在空气里。
替人洗澡可是个大工程,尤其还是年龄相仿,性别为男,个子又高又壮的大块头。即使每次他都乖乖蹲着,任务仍然艰巨。不是没想过让人帮忙,可这家伙对除了她以外的人,攻击一点也不留情。她完全是被迫成了这唯一一个能接下这工程的人。
轻轻擦拭他额上的伤,尤其是擦拭那条手臂时,更是小心翼翼。
那手臂的伤,比她所想的还要严重,不只是那些深可见骨的咬痕,更重要的是手臂几近抱废的严重变形。显然是有心想要废掉手臂未遂,造成的严重骨损、变形。
——所以,他也伤了自己。
手突然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终于,将他身上最后一滴水擦干,转身,垫起脚尖,去取高架上浴巾。
散乱的头发,仍有几滴水顺着发梢滴下,落在他深麦色的肌肤上,一路往下滚动,滑过他起伏的胸膛,急促的喘息,一双幽黄的眸里汹涌翻滚。
只见他一个倾身,向前移动,缓缓贴近。安安却浑然不知,仍在那很努力伸长手。终于,她拿到了。
一个转身,心一惊,突然贴近的距离,她本能往后一退,靠在了墙壁上。
他倾身欺近,一边低吟,一边轻喘,呼吸喷到她的脸上。只见那双幽黄的眼里,又溢满了那时她所看到的,狂炽却又不知所措的痛苦。
胸口的灼痛又开始肆虐,越来越加剧的涌动,让他又开始焦躁。他抬起粗糙的大掌,颤颤地,颤颤地,却又猛然地抓住她的手,一下又一下,用力地、狠狠地,重垂他的胸口。
灼炽的眸,灼炽的呼吸,他胸口灼炽的温度,她突然意识到罗杰那句:他,已经是个人了。真正的含义了。
双手很用力、很用力地掰紧他的手,制止他的举动。
感到他安静下来了,突地左额一热,他的唇竟落在她左额那条狰狞的伤疤上,轻轻舔着,浅浅低吟。
用力推开他的脸,从那有些暖昧的氛围下挣脱,一把将浴巾蒙在了他头上,遮住他的脸。
“上月尘,你还是……做头狼吧。”
有时候,有些东西,真的……不要懂会比较好。至少,现在,请不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