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听到蓉儿心里却更难过几分,她不禁伸手轻抚舒宁的脸颊,暖声道:“娘娘,既是换了,何不就从此当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舒宁慢慢站起身子,目光散漫只是摇头,心里有把清晰的声音在告诉自己:换的只是皮,她的心还在,还在痛。
这一夜舒宁睡得很不安稳,她迷蒙中感应到自己的皮肤在收紧,红肿而痒,有些害怕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倒是身子越来越沉,直到她在云雾中睁开双眼看到自己满身的绷带,记忆终究在这一瞬间决堤。
哪里会不在意,哪里只是换了一层皮。她杀了人,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她不再是宁家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大小姐,她为了复仇,为了让自己容颜恢复,她自私卑鄙地手染鲜血。
舒宁还记得,那时她还是宁姝。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她的容华殿。睁开眼的时候屋内都是血色,她的声音喑哑难听,她看到了莫凡。他眉间愁云,直到眼底的心疼,宁姝终于在他的眼里看到全身绑着绷带的自己,看不清自己的脸,但她清楚自己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容颜。宁姝有点想哭,可任喉咙灼热,鼻子酸楚,她就是哭不出来,她眼眸失焦,只是无声地看向莫凡。原一场火,不仅夺了她的貌,她的声音,还夺了她的眼泪。
“小姝,大夫说你需要休息。”莫凡温暖的声音传来,到底温暖不了她的心。她想大喊,但声音实在可怖;她想下床,可四肢实在动弹不得,她想起自己被冤枉的清白,想起凌庭的不信,想起自己被用刑而打掉的孩子,想起她的容华殿起火那天凌庭的无动于衷,想起满皇宫喧嚣而起的宁家被抄的传闻,呵呵,竟是连哭都不能哭。
“为什么要救我。”嘶哑的嗓音,低低得说着。宁姝看向天花。她曾经是后宫最让人欣羡的宁妃,凌庭赞她步步生莲,舞低杨柳,一曲倾城。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为什么要救她?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一个废物,为什么还要活着?“凡哥哥,我恨你,我恨你。”
“会好起来的。伯父伯母不愿你死。”莫凡把那句他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没在心底,只是守在宁姝的床前,一直守着。但宁姝的表现太过于平静,他莫名心慌:“小姝,哭出来,活着你要骂我,打我都行,不要如此。”
“我想死,只想死。”宁姝双眸空洞,只是这般冷冷地说着。被挚爱不信,被挚友出卖,除了死,她什么都想不到。“凡哥哥,让我死,好不好?”直到最后,声音成了哀求,她已别无所求。
“七日后,你的父兄要被处决,你的冤屈就此作罢?”本不愿说,但见她一心求死,莫凡咬咬牙,终于把更残忍的事实说出。
“啊!”一声声嘶哑难听的喊声划破天际,难堪的事实终究压垮宁姝最后的一丝心智——
“皇上,你不要对妾这般好。若是日后有了新人,妾会难过的。”
“怎会?要朕把这容华殿改为长生殿么?朕与你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凌庭!我是清白的!你为何不信!”
“来人,拖她下去。”
“往后你都会这般替我庆生么?”
“傻瓜,你是我的妻。这般的日子当年年如此。”
“封了这容华殿,朕不愿再见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