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推开了门,许清扬才从厨房里端出来一锅刚刚出锅的萝卜炖肉汤放在了桌上,看到许风回来,他忙笑道:“哎,回来了,快把书包放了先吃饭吧。”
许风看着许清扬犹自高兴的样子,心里却说不出的苦涩,头一次眼前的这个亲人的存在那么虚无缥缈,仿佛他只是一把空气,即将消散不见,但他此刻分明又活生生地站在那儿啊!
“爷爷……”许风的喉咙有些湿哑,他根本藏不住啊,这无法抑制的悲伤!
许清扬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许风今天这是怎么了。
卧在沙发上的小狐狸也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珠子盯着肩头忍不住颤抖的许风。
许清扬把湿手在围裙上擦了几擦,上前来拉过许风,嘴里问道:“你……你这是怎的了?”
许风声音越发哽咽:“你的检查报告我拿到了……”
许清扬听到了过后,先是全身一震,脸上也僵了一下:“怎的?”
“爷爷……”
许清扬见许风居然这么难以开口,忽然一反颓丧,反而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他眨巴着眼睛揣测道:“肯定是出了什么毛病吧?”语气里还是忍不住有几分颤抖着。
许风这时候仿佛变回了当年那个还在许清扬膝盖上什么也不懂的小孩,而许清扬也再度撑起了他的那片很小的天空。
是的,那时候的天空不就是只有一个人那么大吗?或者说,那个人就是整片天空啊。
许风点了点头,他的头颅几乎已经承受不起这份重量,深深地低了下去,声音中又多了几分悲戚:“癌症,中期。”
许清扬笑着说道:“都活了这么多年了,酸甜苦辣咸该尝的都尝了,该试过的也都试过了,人嘛,总归还是要归土的,多大点事啊。”
“可……还没够啊!”许风已经泣不成声了,多久了啊,他几乎都忘了眼泪是什么东西了,只有在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只不过还是当年那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
小狐狸慢慢爬起来,跳下了沙发,朝许风靠近了过去,围绕在许风脚下仰望着许风深埋的脸,那脸上满是泪水。
许清扬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似在回溯什么东西:“有什么没够的,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有些活腻了,什么牵挂也没有,现在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牵挂就是你了呀!”他深深地看着许风的眼睛,眼神之中透出说不尽的苍凉。
“活着每天又能做些什么呢?无非也就是打打牌,到处转转,找人拉拉家常,吹吹牛啦,我有时候都烦了。”许清扬说道。
“不,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不是还说过想要抱抱孙子吗?想要去一次长城看看吗?想要去天安门广场亲眼见见毛主席的画像啊,这些都还没有做呢?”
许清扬顿时眉毛一皱,似乎有些为难起来:“对哦,孙子都还没抱上呢,这可真是……”
“所以啊,爷爷你一定要扛过去,医生也说了的以你现在的状况来看还是有机会治愈的,你一定可以痊愈的!”
许清扬勉强地笑了笑,随即摇头说道:“算了吧,医院那地方怪花钱的,老王上次去做了一个健康检查就花了他儿子一千多呢!现在的医院就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也禁不住这么折腾,更何况我们这家里呢!”
许清扬还是有考虑的,许风还没有上大学,上大学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家里的积蓄本来就没有多少,如果再一股脑儿用来治自己身上的不治之症的话真是得不偿失,他不愿意。
对啊,钱呢?
许风顿时也陷入了沉默,关键的时候他还是被钱给难住了。
但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阵闪电,一张绝美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冷傲如冰霜如同女皇一般的女人。
皇甫薇!
那个号称是江海市最有钱的家族的女人!
钱的话或许可以从她那里找到办法,许风一下子觉得老天并没有把他往绝路逼,上帝给他关上了一扇门,并不曾忘了给他打开一扇窗啊。
于是他跟许清扬说了一声,就转身出了门,下了楼出了小区。
小狐狸点如黑漆的眸子闪了一闪,也偷偷地跟了上去。
刚一走出小区,许风就迎面撞见了胖子吴昆和李博这俩货,许风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胖子和李博相看一眼,随即心领神会道:“柳苏都跟我们说了,她叫我们多来帮帮你。”
许风心中一动,自己今天中午并没有跟她讲出实情,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叫了胖子他们两个来安慰自己,她也是在为自己着想啊。
“风子你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哪儿吗?”李博察言观色,一下子便问出了关键。
许风抿了抿嘴,随即一脸郑重道:“我准备去找皇甫薇。”
“皇甫薇?”吴昆听到这个名字如同着了魔一般,看向许风的眼神也变得神经兮兮起来,“你找她干嘛?”
对着这两个最要好的哥们许风没有打算将爷爷的事情瞒下去了,只是他还是叫他们两个保证暂时不要跟柳苏讲,因为他不想她牵扯到这件事情上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再增添一个人的烦恼。在胖子两个人正儿八经的发誓下,许风才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听到老爷子居然是癌症时胖子和李博都吃了一惊。
许风又将自己想找皇甫薇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毕竟已经是他唯一的出路了,那么昂贵的医药费他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求援的对象了。
胖子和李博听了之后也觉得有道理,纷纷表示支持许风。但问题又来了,他们总要先找到皇甫薇,然而皇甫薇这种和他们不在一个阶层的人物哪里是他们想找就能找到的呢?
许风最开始想的是去找江海市体育馆的那位老馆长,自己就是由他接见给皇甫薇的,他应该会知道如何联系皇甫薇的。
但今天已经这么晚了,人家也想必早已经下班了,想找的话也只能等到第二天了。就在三个人准备第二天再去问问时,一向见多识广的胖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哎?我想起来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不说能够找到皇甫薇吧,但或许能接触到认识她的人,也许的话能碰上她的话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