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吟雪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一阵难受。没办法用言语来描述那种感觉,硬要说的话,就像抓一把沙子,越是想要留住它沙子流失得越快。
她努力不去想这种奇怪的感觉,扶起受伤的凌往木屋走去。一边用碘酒帮他处理磨破皮的伤口,一边疑惑地问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
凌神色有些怪异,淡淡地回答道:“也许是我们的住所暴露了吧,他们想要利用姐姐,很可惜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莫吟雪若有所思地说:“有个问题我很想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类,他们为什么非我不可。”没想到这个看似不经意的问题让凌哑口无言,他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轻描淡写地回答:“也许是姐姐体质比较特殊吧。”
不对。他在撒谎。莫吟雪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刚刚凌的眼睛往右上方看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也被莫吟雪捕捉到了,那是人在撒谎的时候的惯用眼神。莫吟雪好像天生对观察和拿捏别人的情绪非常拿手,她也说不上来原因,可能是第六感吧。总之她的感觉一向很准。
可是凌为什么要说谎呢?印象中凌好像从来没对她说谎过,而且也没有必要。咦?印象中?奇怪,为什么印象里的一切都那么模糊,为什么只有和凌私奔以后的事记得清楚……是因为头部被袭击的原因吗……
莫吟雪努力回想以前的事,却只感觉一阵眩晕,只好放弃回忆。“姐姐?没事吧。”凌看见脸色苍白的她,面露担忧之色。“啊没事,我想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诶,那把西洋剑好漂亮,是凌的吗?”正准备躺下休息的她发现了房间角落摆着一把感觉很高档的剑,猛然眼前一亮。
“那个啊……别人送给我的,防身用的。”凌走了过去,不自然地拿块布遮住了剑身,“姐姐还是不要在意这个了。”
不对。又在说谎。那把剑绝非凡物,闪耀着一种凛冽的光芒,简直和这个小木屋格格不入。况且自己家的家境最清楚的是自己,贫穷人家怎么可能认识会送这种东西的上流人士。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这把剑上寒冷的气息,不似凡人所能驾驭之物。
这么一想,莫吟雪就更觉得奇怪了,但是她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只要她过多地思考这类问题她的头就像要爆炸一样难受。在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她最终还是乖乖躺到床上去。
另一边,城堡中——
“居然会摆着一副挫败的样子,你还是德墨诺斯吗?”阿尔贝罗毫不留情地调侃了刚回来的德墨诺斯。确实,他那表情太明显了,一副“我怎么可能会如此失败”的纠结脸。
德墨诺斯拍拍身上薄薄的灰尘,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自己专属的那个豪华座椅上开始倒红酒。
“喂喂,说话啊,人呢?没带回来?”阿尔贝罗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因为德诺莫斯会露出这副感觉被甩了一样的表情实在是稀奇的很,阿尔贝罗忍不住想奚落他几句。
“啊嘞,雪雪姐姐没跟你一起回来吗。”米奥一边大口吃着甜甜圈,一边好奇地问。
德墨诺斯把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良久才开口说:“她被嫉妒的半神洗脑了,现在,是我们的敌人。”这句话一出,整个大厅像炸开锅了一样。
“你说什么?!”开始还优哉游哉的阿尔贝罗一下子变得神情严肃起来。他是预想到带她回来没那么简单,可是也没有想到事态突然发展到这种地步。
“又是那小子!”尼德霍格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怒火地拔出巨剑,“我去带她回来。”
料到尼德霍格会如此激动,洛基拦住了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强硬的手段只会让她更加敌对我们。”
米奥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满不在意地说:“我们又不是非她不可,再找下一个女王候选人呗。”
“恐怕找不到了。”一直眯着眼睛假寐的提尔双手抱胸,慢慢睁开了眼睛,“那个女孩是特殊的,她身上蕴藏的那股巨大的力量很可怕,一旦觉醒大概不是我们能驾驭的。不,从一开始,我们就应该是被她驾驭的那方。”
一向少言寡语的提尔竟然如此认真地发言,这几句话里的意义对在场的每个人来说都意义重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啊哈哈,不要那么严肃嘛,乐观点,不会有比这更差的情况了。”阿尔贝罗尴尬地笑笑,试图改善这凝重的气氛。
“不,还有更糟糕的。”提尔慢悠悠地继续道,“我观察了一阵,这个女孩最擅长感情控制,也最容易被感情影响。如果她被嫉妒完全掌握在手心里,力量被激活的话……”
话没有说完。或者说提尔不敢说完。总之,这下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了。
半个小时过后,阿尔贝罗站在蓝玫瑰丛中沉思,突然发现德墨诺斯心情烦躁地在拨弄花瓣。可怜的蓝玫瑰,在他无情的拔弄下变得不成样子。
“这么扌崔歹戋我的花的话,那孩子回来以后会生气的。”阿尔贝罗慢慢朝他走去。
德墨诺斯没有回话,依旧拨弄着无辜的花瓣。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在烦恼些什么。阿尔贝罗看不下去了,开门见山地说:“在为带她回来的事烦恼?你欺负花也没有用啊。”
没想到德墨诺斯轻皱眉头,头痛状地扶住额头,说了一句差点让阿尔贝罗口贲血的话:“我就是不明白,那女人没有迷上我。”
重点是这个吗?阿尔贝罗平复下心情一针见血地说:“她还没迷上你,你先迷上她了吧。”这句话却引起了德诺莫斯极大的反应。
他不爽地抬起下巴:“哼,她有什么值得本大爷留恋的,一个蠢女人而已。”大概是这句话让他又回想起了今天被她扇了一巴掌的事,他的语气中透着不耐烦。从他诞生的那刻起,还没有人或神或其他什么东西打过他脸,如果有,一定会惨死在他的剑下。可是现在武器不在身边,最重要的是,他着实被震惊到了。一向高傲的他怎么可能受这种屈辱,等那个女人回来后,他一定狠狠折磨她。
德墨诺斯心里赌气似的想着,却忍不住轻叹一口气。现在的情况,大概是她单方面折磨他们吧。
“诶,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她要那么维护那个小布丁。”阿尔贝罗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因为那是她弟弟吧。之前那个蠢女人也是为了给弟弟报仇杀掉了那个男人。”德墨诺斯不假思索地说。
“你的意思是,她弟弟确确实实已经死了,现在的那个是嫉妒的半神伪装的?”
“废话。虽然用的什么法子还不清楚。”
“呵,这就有趣了,”阿尔贝罗发现了什么漏洞一样得意地扬起了嘴角,“死人是不能复生的,但是尸体却可以被利用。”
“所以呢?”德墨诺斯以为这个人又在故弄玄虚,不客气地质问着。
“办法很简单,只要让雪儿知道那是披着她弟弟皮囊的魔鬼就好。”阿尔贝罗折下一支蓝玫瑰优雅地嗅了嗅,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