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这位是我远房小妹,苏香儿。”墨文笑呵呵的自顾介绍了起来,道:“苏小妹,这位呢,是我刚结实的好友,方岭方兄弟。”
方岭本意离开,经先前书塾外的画册一事,总感觉这墨文十分不靠谱,但此刻见他如此客气,强行离开倒也有些说不过去,便客套的朝苏香儿微微一拱手,勉强应了一声道:“哦,幸会了。”
苏香儿视若无睹的“嗯”了一声,勉强点了点头也算以示回应。
墨文自然看出端倪,当即眼珠一转,岔开了话题道。
“方兄,苏小妹,你们可知除了我们昌华城之外,在整个中域其他地方也开办有天阳院?”
“其他地方?你是说我们昌华城外,其他的城镇中?”其他地方开设有天阳院,方岭自然不知,从小他便生活在小岭镇周边,就连昌华城来的次数也不算多,他心中也有些好奇的道。
“正是,若是算上天阳宗势力影响范围之内其他城镇,如昌华城天阳院这般规模的还有四五所,而整个中域四大门派所设书院总数已数十多所之多,这其中还不算一些小门小派或是名门世家自行开设的,而这其中听说那什么万剑宗的宗门,开设的学院更多呢。”
“尽然有这么多,还真是没想到,那所有天阳院加起来,今日同时报道的人数岂不是有好几千人?”苏香儿也是有些惊讶。
“嘿嘿,苏小妹聪明,的确有这么多人,我听说还有世家子弟,若是加起来,远远不止呢。只不过我们天阳院这数百人之中,唉,一年后的测试怕是最多也不过寥寥数人能通过而已。”
“仅有寥寥数人能通过测试?”
方岭闻言,算了算总人数,不是千中挑一,也算是百中挑一了,当下神色有些黯然,不过心中倒也坦然了些,因为他觉得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自己都太过普通,绝不像那百中之一的人选,接下来一年自己要做的便是珍惜机缘,学好诗书经文就够了。
“是的,不过就算一年后通过了那测试,也仅仅只是有了入门资格而已。就算获取了资格,进入了天阳宗,在天阳宗内同样也是竞争万分激烈呢。”墨文抬头四下望了望,感叹道。
“墨文哥,你怎么懂得这么多?那想必这仅有的几人之中一定有你的位置。”苏香儿俏脸含笑道。
墨文苦涩的摇了摇头道:“苏小妹,你又不是不知,我生性贪玩,平日就喜欢瞎捣弄一些稀奇事物,了解这些也都书上看来的,算不了什么。测试挑选更讲究的则是个人的慧根悟性,我啊,怕是不见得有所成果喽。”
苏香儿不在意的轻瞟方岭一眼,道:“若是连墨文哥都没有成果,那其他人又有谁行。”
“惭愧,苏小妹可千万别这么说,倒是苏小妹你聪明伶俐,听说天阳宗内又有你姑姑在,我看我们天阳院就数你希望最大了。”
“呵呵,墨哥哥过奖了。”苏香儿笑道。
.......
又闲聊了几句,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方岭见执事堂内人数已然不多,提议先去领取衣物,分配住舍。
男女住所分别位于广场东西两侧,苏香儿率先进入了执事厅内,按步骤领取完毕,随后又跟着墨文说了两句,便自行朝着西边的走去。
堂厅内,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站在堂内的长台后,后方四列三四人高的木架,上面堆满各样物品。
方岭行至跟前,掏出腰牌递上,那人伸出两指一夹,看了一眼腰牌下方所刻的姓名,随之瞧着方岭上下打量一番,便转身从身后高架上拿出一套青色服饰,又从台旁的矮架中拿了些起居用品,随着腰牌一并推到方岭身前。
“东边一排,最末那间。”那中年男人说完便拿出一支笔,在身前名册的空白处画了几笔,伸手又从抽屉中一掏,扔过一把铁环钥匙来。
“多谢。”方岭拱手一礼,随后拿上物品,走出执事厅,见墨文站在门外空着手等着。
“墨...墨文兄,你为何不去领取衣物?”对墨文的见多识广,方岭心中有了一丝佩服。
“哦,这些物品,我前些日子都已领取过了。”墨文随意的说道。
“哦?前些日子,可今日不是天阳院报道之日吗?”
“嘿嘿,付兄,实不相瞒,家父正是天阳院的教书先生,平日里的诗书礼仪便是我爹爹教了。”墨文苦笑一声,又道:“明日……你就会见到我爹了……”。
“难怪墨文兄学识这般渊博,我生性愚笨,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望墨文兄指点指点。”虽然先前北街一幕让方岭对墨文为人表示怀疑,但几番接触之下,见墨文为人直爽,敞开心扉无所不谈,当即也放下心来。
“惭愧,指点可不敢,若不是往年在院中听人略讲过一些,我也是不懂的。今年我也刚好达到入门年限,算是可以以一个学童身份正式进入了,方兄,往后我们便是同门了,不用客气。”
“嗯,是同门了。”方岭笑道。
“嘿嘿嘿,方兄,借一步说话,有一件事……”墨文咧着嘴,环手搭在方岭肩头,嘻嘻笑道。
方岭微微一怔,随之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郑重的拍拍胸脯道:“墨文兄放心,我向来不是多嘴之人,若是不信,我可就此发誓,你那画册的事除了你我二人知道,绝不告诉其他任何人,更不会告诉你爹。”
“哈哈哈哈哈,方兄真是知心,一眼便看出我想法。”墨文心中顿时一喜,又道:“走吧,我送方兄去你的住处。”
“好。”
两人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便一道朝东边走了去。
......
天阳院住所所占之地也颇为宽阔,靠着北面一座小山而建,缓坡之中,数百所房间依次分列排开,在这房屋的后方更是生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林子尽头则有一堵高约数丈的砖砌围墙,绕整个书院一周。
房间数量虽多,但各个房舍间隔之间留有一道宽约三尺的小径,倒是一点也不显得拥挤,各自关上门也不受他人影响。
不多时,方岭和墨文二人沿着小径来至房前,随意交谈了几句。
“哈哈,今日与方兄相谈甚欢,真是可惜没有早些认识方兄。”墨文郑重的一拱手。
方岭也是赶紧拱手回礼道:“墨文兄才识过人,令我大开眼界,是我运气好,结实了贵人。”
“哈哈,明日天阳门中季道长要前来授法,就不打扰方兄休息,我这就先告辞了。”
“好,墨文兄明日见。”
此时已是黄昏,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方岭朝着先前堂中那人所说的位置寻去。
一排最末的,一间锁着的小木房。
房子右侧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丛,只是……在这草丛一边隔着六七丈远的地方,那里,赫然是一间茅房。
邻舍几个少年显然是对位置不满,站在门外,皱着眉嘴里嘀咕着什么。
方岭苦笑着掏出钥匙一拧,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房间内倒是干干净净,正中摆着一副青木桌椅,左侧靠着墙壁的地方放着一张木质硬床,床铺上叠着一张新换的薄棉被褥,右侧立有一个高约四尺的木柜,再就别无他物了。
方岭走进房舍,从肩头取下包袱,今日天阳院给每人发放了两套统一服饰,娘亲先前放在包袱中的衣物便用不着,方岭起身将不用的衣服全都放在了右侧木柜之中。
四下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想到以后一年他就要在此生活了,内心有些感慨。又想到明日会有道长前来授法,听那高自明称之为季师叔,也不知道这季师叔又有什么本领,也不知如何传授,想必比那高道长更厉害些罢,想来想去,加上前几日舟车劳顿,方岭顿时感觉一股倦意上头,便一头倒在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出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咕咕咕...”
已是深夜,方岭突然惊醒,肚子饥肠辘辘的叫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肚皮,饥饿感更加强烈,顿时只感觉前胸就快要贴着后背,一回想,今日还粒米未进。天阳院中有公共饭堂,先前瞎想连连竟是一觉睡着错过了用膳时间。
躺在床铺上,方岭只觉饥饿感愈加强烈,于是起身推开了房门。
此时外面空无一人,一轮皎月当空,柔和月光洒下,照亮了整个小山坡,也照亮了缓坡下的整个广场。
前方较远的空地,有一口水井,方岭不多想的跑了过去,水井周围还有些湿漉,显然是不久前有人使用过,旁边石台上放着一个系着长绳的空木桶,方岭连忙提起木桶并往井中一抛,双手齐齐开工,不多时便提拉上来半桶,井水清澈无比,映着那轮明月摇摇晃晃。
方岭想也不想,双手一捧的咕咕咕连喝几大口,井水清冽又带一丝甘甜,或是心理作用,几大口井水下肚之后,只觉肚中饥饿感好似减轻了一些。
他抬头四下环顾一圈,夜色中的天阳院有一种别样的美感,稍顿片刻,深夜的凉意袭来,方岭打了个冷颤,便起身走向了住处,回到房里继续睡觉。
他心中想着,也不知明日那季道长是何等的高人……